昏黄的烛光,照亮了狭小的斗室,面容枯槁的尹氏,有气无力的倚在炕上,一见到采薇时,顿时惊住了。 ”采薇姑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采薇含笑颔首:”尹婶子,好久不见了,您看起来不大好!“ 尹氏见到采薇,一阵动,落泪道:”嗨,你都看见了,家里如今已经不像个家了,我的三也被抢去了,原本我们娘几个是打算等我养好了伤再去京城,然后再去找你的,可是……哎!“ 尹氏长长的叹了口气,眼泪掉的更凶了! 采薇坐在炕沿儿上,把自己买的点心放在了炕桌上,取出一封,解了开来。 ”三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婶子别光顾着难受,晚饭还没吃吧,先吃块点心垫补垫补!“ 尹氏接过那块儿松软的桂花糕,忍不住向招娣望去,招娣见娘看了过来,急忙拿起生了锈的水壶,背对着她,到地中间临时搭起的灶上烧水。 ”招娣,你也来吃吧,你采薇姐姐买了许多呢!“ 尹氏招手叫着招娣,她们娘俩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正饿得头昏眼花,见到这馨香松软的点心,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女儿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娘,我不饿,您先吃吧!“ 招娣垂着头烧水,本不敢转过去,唯恐娘看到她小脸儿上的巴掌印子难受。 采薇明白她的心思,从炕桌儿上拿起一块儿桂花糕,起身下地,到了招娣的手中:”一边儿烧水一边儿吃吧,两不误的!“ 招娣拈起那块松软的点心,的看了采薇一眼,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漉漉的:”谢谢姐姐!“ 尹氏见女儿也有得吃了,才放心的吃起来,虽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但有病在身,即便是两天没吃饭,也吃不下多少东西。 采薇安静的坐在炕沿儿上,等她吃完了,才缓缓的开口,说:”尹婶子,你们娘俩儿后有什么打算?“ 尹氏闻言,眼圈儿一红,脸上却多了一份的果决:”等我的身子好了,我就到汴州府去告状,哪怕是进京告御状,我也要把我女儿从火炕救出来!“ 她的脸儿黄黄的,又瘦又小,看起来干瘪可怜,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上,却呈现出一种百折不挠、锲而不舍的气势,衬得她软弱佝偻的身子也高大起来,让采薇的心底到一阵强烈的震撼! ”婶子,我帮你!“她轻轻的说 出乎意料的,尹氏竟拒绝了:”采薇姑娘,您的好意我们娘俩心领了,可是,这回跟上回不同,这回我们是要惹上官府的,所以就不把你牵扯进来了,你还是不要跟我们趟这趟浑水了!“ ”既是这样,我就不参合了,婶子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采薇说着,从荷包里拿出大约有四五两的碎银子,又拿出一个整锭的十两大银,放在了尹氏面前的炕桌上。 尹氏慌忙推辞:”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上次害姑娘破费,我们母女还未来得及报答姑娘的恩情呢,怎好又要姑娘的银子?“ 采薇笑道:”婶子只管拿着,如今家中又是断药又是断炊的,若是真个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三妹妹可还指望谁去救呢?“ 这话实实在在说到了尹氏的心坎上,她停止了推,红着眼圈儿收下了采薇的馈赠,只说:”采薇姑娘,大恩不言谢,这些银子我权且收下了,若是后您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娘几个的地方,刀山火海,我们娘几个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这句话是发自尹氏的内心,采薇受得到,但她不需要她们娘几个为她上什么刀山火海,若是将来到了京城,她们能在她的生意上帮衬一二就足够了。 当然,采薇救她们时,可不是存了这份儿利用她们的心思,当初只是单纯的看她们可怜,看不惯那高甲宠妾灭,当街殴打原配罢了! 招娣找出的那截短短的蜡烛很快就烧尽了,趁着还有最后一丝光亮,采薇告辞出来。 一出门,耳边就收到白虎的的意念传音。 ”主人,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急,咱们先半点儿事儿再走也不迟!“ 采薇一边回答,一边凭着记忆,向‘高记酒楼’走去。 这会儿,高记酒楼还没有打烊,采薇站在街上,透过敞开的门,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柜台后的高甲,冷笑一声,转身向他的后宅走去。 高记酒楼的格局和青云镇的八福酒楼格局相同,都是三进的宅子,临街面儿的一进做铺子,后院儿的两进做住宅。 采薇来到后院,轻轻一跃,从院墙翻了进去,见二进的几间屋子黑的,没点灯,想来是酒楼的伙计们住的,因酒楼没有打烊,故此现在无人。 后院儿的宅子倒是亮着灯,里面还隐隐约约的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骂声。 ”打脊的人,你把水烧得这么烫,是想烫死老娘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伴着一声惨叫,从屋子里传到了外面。 采薇皱了皱眉,走到窗前,用指头在窗纸上轻轻地氤出一个小,顺着那向里边望去。 屋里,一个一身大红亵衣,赤着脚的年轻女子,正气势汹汹的打骂一个抱着孩子的丫鬟,脚下,是一只被踢翻的木盆和洒了一地的洗脚水。 那妇人狐狸眼、水蛇,一手叉在上,一手狠命的拧着丫鬟的耳朵,痛得那丫鬟大哭求饶。 ”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重新给夫人烧水…。“ 白氏依拧着丫鬟的耳朵,对着她的脸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作死的小人,打量着我不知道你那份儿小心思呢,你不就是故意整我,替你原来的主子报仇吗,我呸,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也敢在老娘头上作妖儿…。“ 一行骂着,另一只手挥了起来,对着丫鬟的脸颊‘啪啪啪啪’的一顿掴,打得那丫鬟的脸颊瞬间肿的像馒头似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采薇看不下去了,从头上拔下一簪子,‘嗖’的掷了出去。 白氏正轮着巴掌打得起劲儿,冷不防一只素银簪子破窗而入,‘噗’地一声,一下钉在她的腕子上,将她那只雪白的腕子穿了个过! 白氏一怔,随后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啊——“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阵极短促的呼叫,刚发出声,就被一块从窗外飞进来的石头打昏了。 那抱着孩子,被打成猪头的丫鬟也吓坏了,只是没敢叫出来,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着嘴巴,双腿不停的哆嗦着,几乎站立不住了。 采薇破门而入,没有难为那丫鬟,只走到白氏跟前儿,蹲下身,一伸手,将她腕子上那支簪子拔了下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昏中的白氏一个灵,倏地醒了过来,当她看见眼前那个眉眼清冷的女子,再看看腕上而出的鲜血,又张大了嘴,刚想”啊“ 喉咙却被那锋利的素银簪子抵住了! ”如果夫人敢喊出来,这簪子会穿破你的喉咙,就像刚刚穿破你的手腕儿一样!“采薇冷笑着,声音凉凉的。 ”啊“被咽回到肚子里去了,白氏哆哆嗦嗦。 ”女,女,女侠饶命,您要什么,尽管说,小妇人一定,尽力、足女侠的要,要求……“ ”呵呵,还真是识相!“ 采薇收起了簪子,一把薅住她的发髻,低声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请夫人将家中的细软尽数搬出来,若敢隐藏一点点儿,或者耍什么花样,我保证,夫人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的声音森森的,笑得高深莫测,”记住了?“ ”是是是,奴家住了!“ 白氏被采薇给震住了,她啄米似的猛点着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步步的走到榻边,从榻下搬出一只枕头大小的朱雕漆木盒,胆战心惊的放在了采薇的面前。 ”打开!“ 采薇的冷冷的说,那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狠戾。 白氏抿着嘴儿,忍着腕上的剧痛和心中的惊惧,战战兢兢的打开了盒子。 朱雕漆盒儿里,装着几张折放整齐的银票和几锭大银子,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有一千两之多。 采薇毫不客气的将那几张银票揣进了怀里,银子也用一块布包住,系在了身上,白氏心疼得肝儿都颤了,却因惧怕她,只好咬牙强忍着。 ”还有呢?“ 采薇的一双大眼在屋子里四下扫着,白氏出来的银子虽然不少,但她不相信白氏会把所有的家当都搬出来,所以,收好那些银子银票后,就开始追问别个。 想比刚刚遇到劫持时,白氏现在已经冷静多了,她见劫匪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年纪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渐渐的不再那么畏惧了,她抬起眼,偷偷的对那丫鬟使了个眼,自己则磨磨蹭蹭的带着采薇,向外间走去。 那丫鬟当然懂得主子的心思,在白氏带着采薇离开主屋之后,悄悄的打开了窗子,从窗户跳了出去,拔腿直奔前院儿! 采薇看在眼里,却只做没看见的样子,依旧着白氏,来到了外间。 外间和里面的卧室相通,只隔了一座百鸟报的彩绘大屏风,那屋子里安置着白氏的衣柜和梳妆台。 采薇没理会她的衣柜,径自向她的梳妆台走去。 打开梳妆台的屉子,里面装了十几件金银首饰,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加起来,也能值几百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绒花、缨络等小物件。 采薇见了,解开了身后装银子的包袱,将那些首饰一一放了进去。 白氏见采薇光顾着低头装首饰,觉得机不可失,便趁机抓起梳妆台上的一面小铜镜,狠命的向采薇的脑袋砸去! 铜镜落下的瞬间,采薇的嘴角忽然划出一道弧度,她猛的一抬手,准确的钳住了那只即将砸下来的手腕,讥讽道:”看来夫人忘记我刚刚提醒你的话了,真可惜啊!“ 白氏被她钳住了手臂,怎么甩都甩不开,眼前的少女还像个孩子似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她牟足了劲儿的挣扎,却连一分一毫都没有挣。 白氏有点怕了,但一想到自家男人马上就能回来了,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她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威胁说:”我的丫头已经跑去前院儿报信儿了,你最好识相点儿放了我,不然等我家相公回来了,定会拿住你打个半死,再剥光了送到官府去,到时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有你受的!“ ”呵!“采薇笑了,”你男人有没有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本事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我有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说完,手腕一转,手中那只素银的簪子忽然朝白氏的脸上划去。 白氏慌忙躲闪,但论速度,她哪比得上采薇,只在瞬间,那光滑细的脸颊,便多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伤口一指多长,贯穿整个右颊,深达骨头,让白氏瞬间崩溃了。 “啊——” 她惨叫,叫声歇斯底里,划破夜晚的寂静,叫完,眼睛一翻,砰然倒地,晕过去了。 采薇走到她面前,将那素银的簪子丢在地上,不管她是否能听到,依旧声线冰冷的说:“为了自己上位,不惜踩着别人的血前进,夺了人家应有的不算,竟然连人家的女儿都不放过,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本不配活在世上,今,我姑且念在你孩子还小,幼子无辜的份儿上,放你一条生路,他若再被我听到你作恶,我定要取了你的命,让你曝尸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将无力的细软都一并收入空间,快步走了出去,一到门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正向这边儿跑来。 采薇哼笑一声,嗖的进了空间,等高甲带着酒楼里的伙计们跑进屋子,她从容的从空间出来,轻盈的向前院儿的酒楼跑去。 高记酒楼已经打烊了,里面黑、空的,采薇派了鹦哥去探查一圈儿,发现里面没人后,一把火,将这座颇具规模的酒楼烧了…… 对付高甲这种宠妾灭、得志忘本的小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成为穷光蛋、让他心的女人变成丑八怪,失去他最在意的一切,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离开高记酒楼,天已经黑透了,她派出鹦哥,让它去李知县的府上去找高三的所在,自己则优哉游哉的漫步在了空的青石板路上。 李知县是个毋庸置疑的贪官,今晚她要大展身手,将他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尽数抠出来,等将来用在前线将士们的身上! 到了李府,她悄悄的翻了进去,按照鹦哥的指示,伶俐的避开了巡夜的小厮,找到了三所在的地方。 三如今就住在李金贵卧室的地上,打着地铺席地而睡,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妾侍,却一直在做丫鬟的活计。 那李金贵从上次被鹦哥抓伤,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可伤口就一直不得愈合,那着骨头,血淋淋的伤口,一碰就钻心的疼,每里疼得他哭爹喊娘,几寻思,实在疼极了,就打骂身边的人发,三自从嫁给他,虽说身子没被他糟蹋了,但每遭他毒打,浑身上下已经没一处好地方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采薇拿出自己的宝刀,拨开了门栓,悄悄的摸了进去。 外间的地上,三铺着薄薄的褥子,蜷缩在那里浅睡着,睫上还挂着尚未干的泪珠。 采薇撒了一把药,将三收进了空间里,又到了里间,一把药将李金贵也了过去的,自己则点了蜡烛,大刺刺的开始在屋子里洗劫。 李金贵是李知县的嫡子,又深受李知县的宠,所以用的东西无一不,采薇在屋子里不听的低喝着:“收、收、收……”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