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做投资不仅需要资金,更需要深入的研究、市场察和专业知识。与零花钱投资相比,这是一项更为复杂和严肃的事务。施弥明可不会指望李鹊愿意做风险控制、尽职调查和资产配置等一系列繁琐的“dirty work”——而这些都是投资中不可或缺的环节。这意味着施弥明得为他筹备一个专业的团队。 施弥明愿意让李鹊丢零花炒股,但不一定愿意出钱出团队出资源给李鹊搞投资。这其中的差别不仅在于投入的资金规模,更在于对整个投资事业的态度和深度。做坏了的话,伤了施弥明的钱包事小,砸了施弥明的口碑事大。 李鹊贸然抛出这个提议,施弥明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 在施弥明的沉默面前,李鹊仿佛能够受到一种悬而未决的紧张。他已经在脑海中构想了无数种可能的场景——自然包括施弥明会拒绝他。 施弥明会拒绝他这个可能够让他难堪的了。 因他突然想起来:施弥明好像从来没拒绝过他。 李鹊在施弥明面前总是十分任的,很多听起来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大胆提出,但是……但是在这个触及本商业利益的环节上,李鹊没那么大的底气。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抛。 李鹊是被至亲抛过的人,心里到底有块疤,刮风下雨都会酸酸痛。 施弥明沉默须臾,才道:“如果你要做投资的话,可能会变得很忙,而且每天都充风险,你确定你要过这样的子吗?” 李鹊怔了怔,说:“喔?所以你只担心我会太忙吗?” “忙,而且这也累,怕你受不住。”施弥明叹了口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三分钟热度,干了一半受不了就跑的话,我还得找人接手,最后怕是会便宜了ethan……”说到这儿,施弥明目光变得锐利:“从前都没听过你有这种想法?突然有这个念头,该不会是ethan跟你提议的吧?” 李鹊构想过无数种可能:施弥明会问自己可有详尽计划、问自己可有成功信心、问自己若失败了如何负责……却没想到施弥明问的是:你怕不怕忙?怕不怕累?以及问是不是ethan煽动…… 李鹊的骄矜便卷土重来,把手摆摆:“我早就觉得自己很有天赋了,跟他关系不大。” 施弥明心想:和他关系不大,那就是跟他有关系了? 李鹊又掰着手指道:“至于忙不忙累不累的,多雇专业人士帮忙做dirty work,我把控大局就好啦。” “他们打工的,能混则混,做老板可不能掉以轻心,以为花钱请人就万事大吉。”施弥明叹了口气,“别的不说,就讲之前那个保姆玲姨,拿这么高工资还是偷懒不给你倒冰川水?” “也许,可我也得试了才知道啊。”李鹊眨眨眼,对施弥明说,“反正我总是有半途而废的权利,不是吗?” 看着李鹊这样任的发言,施弥明倒是生不起气来,半晌柔柔一笑:“那就试一试吧。” 李鹊抬头走向品酒间,施弥明摇头叹气,苦笑着跟在他背后。 品酒间的富豪们看见他们进来了,都友好地微笑致意。 和第一次进品酒间的氛围不一样——那时候,很多人对李鹊都抱持怀疑目光。 但当他打脸了林德后,气氛就已经变了。 当然,有人也会认为黄金期货的事情是偶然,然而,在那之后,李鹊的几番神奇作都获得成功,让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李鹊该不会真的是一个天才吧? 李鹊和施弥明刚刚坐下,就有投资家们来搭讪,言语中好奇地询问李鹊为什么最近会做出那些投资作。 说起来,李鹊的作真的不大正常,一阵全部买黄金期货,一下又出来拿出买服装品牌的股票,次次都是all in all out,看得人大惑不解,但偏偏他又挣得了钱。 李鹊也不能直接说“因为我有预知功能,你偷不了师”,只好说:“黄金嘛,是我一开始不懂,觉得黄金这玩意儿肯定会涨的,就买了。至于后面买股票,就是看哪个服装品牌的新品有意思,觉得这季度应该能火,就买一下。” 投资家愣了愣:“就这样吗?那为什么是all in?” 李鹊故作深沉,说:“梭哈是一种智慧。” 投资家愣住:……他要么是一个癫佬,要么是一个天才,或两者兼之。 施弥明却笑道:“说起来,我太太打算认真做时尚这方面的投资,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聊聊,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做的项目?” 这个投资家本来就对时尚领域很有研究,听到施弥明这么说,也起了兴趣:“还有这种事情吗?听起来倒是不错!”说着,投资家顿了顿,“可以喊上ethan嘛!” 施弥明:……ethan,又是ethan! 表面上狐狸那样眯眯笑的施弥明心里已经气成河豚。 接下来的子,李鹊还真的四处看项目了。 但所谓“四处”,也就是在大湾区之内,走走跌跌,都能即来回,即便如此,都够锦衣玉食的李鹊叫苦连天。 仔细看来,时尚圈已是一片红海,赚得盆钵的都是蜚声国际的大财团,也轮不到李鹊这等小试牛刀的来投资。因此,他们能看的要么是快死掉的老品牌,要么是完全没做起来的新牌子,或是一些无人问津的本土独立设计师。 李鹊以为自己走时尚投资是可以去市中心光鲜亮丽大厦顶层喝着香槟笑谈时尚品牌意识;事实上他是坐在地残次品的欠租三个月的工作室里听三天没洗头的自恋狂大谈设计师梦想并痛斥市场没有眼光…… 比如这个“我觉得我的设计是很先锋的,目前大中华的消费者都不懂,但我们可以教育消费者,提高国民审美。” 李鹊:“就你一个会考都不及格的不洗头大哥要教育几十亿人啊?” 又比如:“我觉得我的问题是我的定价太低了。” 李鹊:“我觉得你的问题是你的iq太低了。” 又比如:“你是不是理解力有问题,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李鹊:“是,我承认我听不懂狗语。” 又比如:“你这都看不上?你是不是眼瞎?” 李鹊:“看了你的作品后,我恨我不是眼瞎。” …… 跑了一圈这些破铜烂铁项目,李鹊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摊在沙发上,刚好看到施弥明端着茶走出来。 李鹊伸手抓起施弥明手上的茶杯就喝了一口。 施弥明好笑道:“这可不是冰川水冲的。” 李鹊摆摆手:“可别说了,我刚刚去那个独立设计师的办公室,他们给我喝怡宝!怡宝!你知道什么是怡宝吗?” 施弥明一脸正常:“我知道。” “你居然知道?”李鹊吃了一惊,“我以前听都没听过。” 施弥明也不知该怎么吐槽李鹊,但他决定不吐槽,而是用温柔宠溺的语气摸摸李鹊的脑袋:“你受苦了。” 听到施弥明这么说,李鹊顿时眼睛一酸,把脑袋搁在施弥明的肩膀上:“原来挣钱真的那么辛苦啊!” 施弥明:……这才哪儿到哪儿??? 施弥明讶异吐槽的冲动,温柔地拍拍李鹊的肩膀,说:“没事儿,慢慢来。” 李鹊叹了口气:“我太累了,你要不要哄哄我?” 施弥明无奈一笑:“你希望我怎么哄哄你?” 李鹊搁在施弥明肩上的头抬起来,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就……说你喜我?” 施弥明微怔:“这能哄你开心么?” “当然!”李鹊的手还搭在施弥明肩上,似弹钢琴般的在施弥明肩峰上弹跳着指尖,“我现在最想听到的就是你说你喜我。” “你……”施弥明听到这话,瞬时一怔,背肌都绷紧了,无奈叹气,“你为什么一直问这个问题呢?” 李鹊今本就心情不好,已卖萌撒娇地来讨喜,却没想到又讨了一句软钉子,李鹊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李鹊瞬间坐直,刚刚撒娇的表情一扫而空,瞬间又张牙舞爪起来:“那你为什么一直回避我的问题呢?” “是我回避你的问题吗?难道不是你先回避问题?”施弥明对李鹊的恼怒又是好笑。 李鹊震惊了:他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他这是要造反?“恶人先告状”可是我的特权啊。 李鹊越发恼怒:“你简直胡说八道。” 李鹊觉得施弥明就是在胡编造,以及像从前那样耍太极、扔烟雾弹。 这些作平时玩玩还行,玩多了就惹人生厌了。 李鹊只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情也得不到尊重。 就说一句喜?那么难吗? 施弥明看着李鹊脸怒气,很是无奈,最后却只是淡淡说:“我早说过了,你要问的问题不是我喜不喜你,是你喜不喜我。” 李鹊微怔:“什么意思啊?”李鹊好看的眉头纠结地皱起来,“你是要和我争个输赢,非要我先表白吗?” 李鹊一脸纠结地看着施弥明,没想到施弥明这人架子那么大,一点亏都不肯吃啊,还得让别人先告白。 听到李鹊这话,施弥明竟然好笑起来:“你是这么想的?” 施弥明心里又松开几分: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怪不得他这阵子的表现这样奇怪。原来是为了这个。 李鹊嘟囔道:“难道不是吗?那是为了什么?” 施弥明幽幽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从来不说‘施弥明,我喜你’,而是‘施弥明,你喜我’。” 李鹊愣住,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神在施弥明的注视中游移,似乎被这句话触动到了某个的角落。 “这……”李鹊言又止,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或许是因为从未直接面对这样的问题,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 施弥明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李鹊的反应。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温柔,却是温柔的一刀,砍破了某种沉默的平衡。 第42章 假恩 “喜是什么?”施弥明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一股子锐利的锋芒,“你真的能理解吗?” 李鹊自被看轻,颇不,脸上带着明显的情绪:“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喜就是喜,讨厌就是讨厌,我李鹊憎分明,从来不会搞不清这两种状况。”言语中充了倔强,却也透着一抹幼稚的单纯。 这份单纯让施弥明很恋,却又很害怕。 施弥明垂下眼眸,出一种他特有的冷静和沉着:“和喜猫,狗,珠宝,漂亮的衣服,一样的喜,是么?” 李鹊到一丝惑,他觉得应该否定,却找不到确切答案。像是一叶小船突然驶入了一片雾里,只能飘。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施弥明笑着问他:“你这样对我步步紧追,是喜我,还是想得到我?” 李鹊一怔,诧异地说:“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鹊的诧异来自于施弥明突然把话说得这么敞亮,敞亮得让李鹊都觉得有些刺眼。 是的,李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奔着“要得到施弥明”的劲儿来追逐、惑施弥明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李鹊依旧年轻依旧理直气壮:“我想得到你,这是我对你的最高赞美。” 听到李鹊的回答,施弥明心中发涩,脸上却还能保持悉一切的冷静,和颜悦地说:“谢你的赏识,但我并不想被你得到。” 听到这句话,李鹊骤然懵了,仿佛被面泼了一盆冷水。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