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 楼撼星喃喃地重复。 偿命这个词,楼撼星之前也常说,但现在一听,心头无端沉重。这是怎么了?凶手伏诛,师兄弟大仇得报,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瑞遥山瞥了楼家一眼,见他们不动弹了,才示意长老继续。 那盏朝霞美人灯转动了起来,灯影折出了繁云、彩月、水边丽人,一缕又一缕的光线绞在绯红的身上,看着美丽,却生生绞出了血丝! 瑞遥山冷冷道,“蓝绯红,你杀我幼弟那,可曾想到今?” 徐家、郑家等人也难掩悲痛。 他们痛骂出声。 “你害了我们少主,今便替天行道,让你这妖女血债血偿!” 绯红噗嗤一笑。 “噗哈哈!替天行道!血债血偿!我被你们家少主强取心头血的时候,你们怎不血债血偿?我屡次出逃都被拦下来快要崩溃的时候,你们怎不血债血偿?都说渎仙令只断个人生死,不牵扯身后之事,现在看来,规矩都是狗,还不是想报复就报复!” “世家蝇营狗苟,宗门也沆瀣一气,难怪万年来都无人飞升!天道做得好啊哈哈!” 太上墟的长老们面皮微微动。 瑞遥山面冷漠,“无论你如何狡辩,今都必死无疑,这是你该偿还我幼弟的。” 绯红睨他。 “怎么,你们打着死人的幌子,就可以掩盖你们想要盗取我混沌灵的野心了?” 这一刹,鸦雀无声。 那痛哭涕的世家修士仿佛凝固了般,僵在了原地。 楼撼星愣了片刻。 什么?为的是混沌灵? 他转头看向大伯,声音拔高,“这是怎么回事?!” 楼华清表情尴尬,“你,你别听她胡说。” 事实上,五大世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就是为了蓝绯红的混沌灵来的。 混沌灵,这可是比天灵都要稀罕的灵,而且她还是被天灵玉洗出来的,让世家们摸索到了一个可行的新方向。索趁着他们少主的事情,一起爆发,夺下蓝绯红,再揭开她灵的秘密。 若真是能成,他们世家将会取代宗门,成为新的圣地魁首! 他们是这么想着的,明面上当然不会昭告天下,这毕竟是一个解灵术,容易招惹非议。 但此时的世家们却听见了最令他们发寒的话语—— “那你们知不知道,第一个传我混沌灵可解灵重生的造谣者,是谁?” 绯红蓦地狂笑,因为过度兴奋,眼角沁出一滴红泪。 “是我自己哈哈哈!!!” “我造了八十年的谣你们可算是信了好多蠢货哈哈哈!!!” 楼华清失态道,“不可能!” 怎么会有人自己造自己的谣?她难道喜被众人解剖吗?! 这个疯子! “大家不要轻信她的胡言言。”徐氏家主声音平和,“这定是她为了身而诈我们的。” 应氏家主同样点头,“没错,我们不能自阵脚。” 唯有郑家的,忽然白了脸。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太迟了! 那繁盛景一般的女子斜睨过来,“徐家的?倒真是送死,我答应了徐观,只要你们懂事,我不动你们,但现在很可惜,你们没有听话,就要被灭族了。徐家,郑家,应家,楼家,瑞家……啧啧,都是千年世家,可是,从今天起,都不复存在了。” 她笃定又硬气,那长老听得一阵恍惚,美人灯就飞到了绯红的掌上。 那些云彩与美人的灯影映在绯红的脸上,游动斑驳得宛若鬼影。 咔嚓。 美人灯的琉璃薄面碎开裂,越来越密,越来越碎,最后那美人的头颅垂落下来,出珠泪,又在绯红掌中化为一捧红灰。 绯红轻吹一口气。 猩红血灰顺着她掌心纹路飘了出去,纷纷扬扬,漫天飞舞,也模糊了她的面容情态。 “真是期待呀。” 她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第一个被祭天的是姓呢?徐家?瑞家?还是——楼家?” 楼撼星如坐针毡,他忍不住问,“你想干什么!” 绯红冲他招手,“我喜你听话的样子,过来,我可以饶你。” 楼撼星被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亵渎,又羞又恼,“你闭嘴!” 绯红意味深长,“要不你问一问你大伯?” 楼撼星下意识看向他大伯楼华清,后者突然脸急变,他扔出了一座小塔,共有十九层,每一层都煌煌繁丽,他松了口气。 是自己吓自己。 楼华清正要收回供塔,突然第十九层灭了。 唰唰唰! 第十八层灭! 第十七层灭! 第十六层灭! 楼华清的脸如同裹尸布一样惨白。 郑家、徐家、应家、瑞家也陆续出现情况。 郑家携带的凤尾竹凋零了,而徐家的江河图开始断了,清澈的河水被逐渐染红。 滴答滴答。 江河图下起了一场血雨。 徐氏家主失声地说,“这不可能!” 江河图关系着全族的命脉,河湖断意味着气运衰竭,江水染红……则是说明族人的命正在被疯狂收割! 突然的变故让世家掌舵都有些惊慌失措。 瑞遥山皱着眉,镇定地说,“大家不要慌,这要么是障眼法,要么是幻境,让我们误判了情形!蓝绯红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这绝对是太上墟在故玄虚!”他轻喝道,“事到如今,你们太上墟还要包庇罪徒吗?” 他说得凛然正气,连太上墟的长老们都信了,还真以为是某个长老出手了这些假把戏。 瑞遥山的目光转到了昆山玉君的身上,场中能完美瞒得过众人耳目的,也就只有这一位玉君了。 瑞遥山忽然指头一痛。 一头紫蟹从乾坤袋爬了出来,猛地咬了他一口,汲取血后,口吐人言,“家主!不好了!是调虎离山!我们的护山大阵——” “破了。” 一道冷漠的男声取而代之。 “奉黄泉行走之命,凤麟瑞家的嫡系……一个不留!” 瑞遥山瞳孔一缩。 紫蟹仿佛被人扭了脑袋,突然一斜,没了声息。 “咔嚓!” 瑞遥山眨眼间移到绯红面前,掐住她颈骨,声音发寒,“你对我凤麟瑞家做了什么?你个毒妇!” “毒妇?” 绯红风情万种唾他一口,“你个郎君,真是好不识趣,我只处置了你们嫡系,旁系或是为奴,或是放,留有一线生机,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这也算毒妇?莫非……你是嫌弃我,没把你全族都屠杀光了?” 瑞遥山心生杀意,捏碎绯红的颈骨。 何袖死死忍住叫声。 而下一刻,殿都是绯红的身影。 她或是在赏花,或是在闲饮,或是在横笛。嬉笑怒骂,贪嗔痴怨,一人就是风花雪月,演出了众生百相。 掌门瞠目结舌。 这、这不是太上第四章 的《众生相》吗?! 昆山玉君微微勾起眼尾,弧度浅得稍纵即逝。 绯红惜摘了一支藕花,水潋滟捧在怀中,她衣袂飘飘,经过何袖的旁边,余光横斜了一抹萤,仿佛在看她,又仿佛没有看她,可是她却抚着手里的藕花,连带着仙人采藕的耳坠都摇晃起来。 端庄又妖冶,何袖被她这一眼得神魂颠倒,脸颊也急速发烫。 男配[楼撼星]慕值78.6%。 男配[应不识]慕值65.4%。 女配[何袖]慕值89.3%。 系统:‘……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采摘藕花的绯红在殿中走动,悲伤秋,“花有荣枯,人有生死。” 玩杯盏的绯红抬起被雾气氤氲的脸,举起酒爵,“来,诸君,一醉消愁!” 横笛的绯红吹着一曲极为哀怨的丧曲。 而楼撼星的身边也有一个绯红,她双眼盈着笑,手指去点他的鼻尖,姿态颇为宠溺。但越过这边,另一个绯红则是盘坐在应不识的腿上,笑嘻嘻地说,“你是真喜我呀,还不惜扮作你的师弟来惑我,喜我的那个吻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原本寂静典雅的大殿,笑声彼此起伏。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