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属意从漠北策棱兄弟两里挑一位做女婿确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从未明旨指定由哪位公主下降漠北和亲。眼下这中又不止六公主你一位待嫁之龄的姑娘。” “所以,公主后切莫在人前说这种话,免得真给沾染上了。漠北不是好去处,那兄弟两更不是好人,当初害得公主那般惨然,险些熬不过来。如此冤孽,不堪为偶。” 其实,如今中适龄待嫁的公主,除了容淖,还有位十七岁的五公主。 若按长幼有序,怎么着也该五公主和亲漠北。 但五公主是宠妃德妃唯一存世的女儿,太后亲养长大的心肝,皇帝最的掌中珠。 漠北战事频繁,贫瘠艰苦。策棱兄弟两的家族基早被战毁去大半,故地尽失,逃难来的京城。因着是黄金家族十八世孙图蒙肯嫡嗣,血脉尊贵,才暂为皇帝看重,意扶持他们来一统漠北。 但眼下,他二人功绩未显,仅封了个不入的三等轻车都尉爵。 说到底,策棱兄弟前程好坏,全靠将来战场搏命。 皇上愿意嫁女儿给他们,与赌徒押宝差不多。 既是有风险的赌局,哪有上来便把自己掌中宝舍出去的。 “他们兄弟两是这皇城里的破落户,可配不上尊贵的五公主。我生母低微,又破了相,倒是相宜。” 容淖漫不经心一笑,她皮相涂抹极,但眉目寡漠淡静,媚不显妖,犹如笼罩一层华彩琉璃的美人灯,影影绰绰。虽出口的是自嘲言语,却不见丝毫怯弱愤懑,悲喜浅淡,难以捉摸,“姑姑何必自欺欺人。” “并非奴才自欺欺人,而是有解之法送上了门。若是成了,公主便不用和亲漠北,整对着那两冤孽。而且,十一年前那桩祸事,也能随之彻底摁下。贵人与公主,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芳佃姑姑说着,意味深长朝正殿方向扬颌,“奴才回来的路上听说,皇上恩赏明佟佳一族家眷入贺贵妃晋封之喜。并特旨言明,贵妃的男丁子侄亦可随行入承乾请安。” 按理说,后妃亲眷男子入问安,是不许进入东西六的,只能在前面大殿门口拜一拜。皇帝这封特旨,分明是想借机相看佟佳一族年轻男丁。至于原因,多半是打算为掌上明珠五公主择婿。 认真论起来,佟佳一族委实不错,一连两辈人都出了皇后。既是皇帝的母家,也是族,圣眷优渥,权势煊赫,当家人甚至有‘佟半朝’之称,比许多宗亲王府都强。最重要的是,家族扎京师,不必和亲远嫁。 “姑姑口中的解之法,可是让我去抢五公主的婚事?”容淖不紧不慢撕捋思绪,“只要我嫁入佟佳一族,从此以后,佟佳氏与我,祸福休戚,息息相关。小佟贵妃投鼠忌器,就算翻出往事也不敢声张。” 芳佃姑姑点头。 “好一招打蛇打七寸。”容淖眼波一横,倏然落脸,茶碗摔得粉碎,微冷叱,“你这般大的主意,我额娘可知晓!” 容淖生得病弱单薄,打眼一瞧只让人惊她那张浓妆抹,姝光溢的脸,但到底是金玉堆里养大的,再是倾城夺目的皮囊也掩盖不住举手投足间的尊贵气度。 饶是芳佃姑姑这个经过风雨的积年旧仆,此时亦被震了震。 “公主当心身子,莫要动怒。”芳佃姑姑谦卑跪倒在地,却还不死心,想要游说容淖,“奴才知道,贵人与公主都对佟佳氏恩怨颇深,不愿牵扯,但眼下这是唯一能自保的法子了……” “错了,我只是嫌这手段脏。”容淖打断,眉目清寂,如枝头抱雪素梅,“你自顾忠心伺候好我额娘,当年之事,我自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法子。” 第2章 仲夏烦暑,烈杲杲,金铄石。 嘠珞手举伞,余光瞥见容淖额角濡,吐息带,忍不住嘟囔道,“公主若不乐意与芳佃姑姑共处一室,把她打发去宝华殿寻通贵人即可,何苦自己顶着头避到御花园来,过了暑气可不好。瞧这四下,竟无一人。” 容淖眉梢轻扫,准捕捉重点,“你偷听了?” “呃——只听见只言片语。”嘠珞小圆盘脸皱成包子,老实代,“奴才替公主取鞋回来,从珠帘里窥见芳佃姑姑正好跪下了,便没敢进去。” “嗯。”容淖漫不经心应了声,有一搭没一搭摇动白玉扇,不当回事的闲散模样。 嘠珞见她反应如此冷淡,憋了一路的疑问悄悄冒头,明知四下无人,还是硬凑到容淖耳边,声若蚊蝇道,“公主不想要佟佳氏的少爷,那便只剩下和亲漠北了。可是奴才听说,是轻车都尉……” “嗡大点声。”容淖面无表情用扇拍开嘠珞,玉颈却染粉霜,她怕,“听不清。” “公主,”嘠珞犹犹豫豫,“这事不好大声说的。” 容淖不胜其烦,直接把伞横拉下来,两人身形遮匿其中。 虽是掩耳盗铃的做法,但嘠珞总算安心两分,鼓足勇气道,“先前奴才听见长街上的太监嚼舌,说公主的脸是轻车都尉与骑都尉兄弟两划坏的。” 轻车都尉与骑都尉是人对策棱及其幼弟恭格喇布坦的尊称。 “奴才本来不信,因为并未听说皇上惩处过他二人。可是方才在殿内,芳佃姑姑提起他二人时,咬牙切齿,直言冤孽,不堪为偶。公主,难道真是……”嘠珞进稍晚,并不清楚多年前的旧事。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