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雯默默点头。 妈妈手足无措地问:“宝宝,为什么突然想要去上学了?” 李静雯的脑海里又浮现那天晚上的情景。 少年背对着她, 对她摆了摆手, “快点来上学吧, 同学们都很想你。” 清凉的夜里, 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隐藏着几丝微不可查的温暖: “现在不好好学习的话,将来怎么当老师?” 连李静雯自己都快忘记的梦想,可是乐景却还记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在她痛苦暗的子, 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关注她,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 她就觉得心里的空被填了。 因为学校里有乐景在, 所以她再也不害怕了。 面对妈妈探寻的目光, 李静雯抑制住自己想低头的本能反应, 勇敢的抬眼直视妈妈的眼睛, 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学校里有朋友在等我。” 一向不善言辞的爸爸眼中泪光闪烁,他小心翼翼地对李静雯说:“我, 我明天送你上学!” 母亲动地一把抱住她低低哭泣。 李静雯抿了抿嘴, 心里更是愧疚。自从因为经受了校园暴力休学在家后, 爸爸妈妈一定很担心她。 现在, 该是让一切都重回正轨了。 …… 突然过来上课的李静雯自然引来了全班的关注目光,很多之前关系不错的同学围在她的桌前,叽叽喳喳地对她嘘寒问暖。 李静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目光一直在在乐景空的座位上连,现在都快到上课时间了, 乐景怎么还没有来? 等到第一节 下课后,李静雯终于忍不住问乐景的前桌:“请问一下,乐景怎么没来?” 前桌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的脸上是李静雯看不懂的难过。 “你说话呀!” “乐景……乐景他昨天见义勇为,救了两个落水儿童,不慎……溺亡。” 晴空霹雳,李静雯扶住桌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还没有和他好好表达谢意,她还没有和他成为朋友,她甚至还来不及吐向他自己隐秘的少女心事…… 是啊,在得知乐景去世的那一刻,李静雯才猛然意识到——她似乎是喜他的。 可是,太晚了。 这份少女心事注定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李静雯跪在地上,在同学们惊愕疑惑的目光里,痛哭出声。 …… 乐景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他死了,父母脸上会出什么样的表情。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 乐正业握着他见义勇为的锦旗,面对记者的镜头出一个骄傲又不失伤的笑容。 他对着记者大谈自己出的教育理念,说乐景的勇敢都是他言传身教的结果。 真恶心。 这就是他的父亲。 一个自大、虚荣、傲慢、冷酷、自私专制的恶心男人。 乐景有时候也会在想,乐正业对母亲的神异常这么深恶痛绝,是不是因为,乐正业自己就是一个患有神病的病人。 只是他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独生子死亡,乐正业于情于理,都要去和乐景的生母说上一声。 而乐景的生母,陈曼思女士,现在正被关在神病院里。 乐景跟着乐正业进了病房,就像一只无人注视的鬼魂。 陈曼思女士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就像任何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那样悲痛绝,痛苦地似乎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 这幅悲痛模样成功地唤起了乐正业对她的怜惜之情,但是却无法哄骗乐景。 乐景几乎都想要放声大笑了。 多么有意思啊。 他的父亲因为他的见义勇为到面上有光,而他的母亲则想要利用他的死亡逃离神病院。 他“死”了,可是他的双亲都不为此到悲伤。也就只有这样的父母,才能生下他这样的“怪物”啊。 他没有朋友。 所以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死亡到悲伤。 乐景头也不回走出病房,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和他再无关系。 接下来是一条孤独的路,但是他会一直走下去。 …… 十二月的时候,路易斯帝国的边境,奈斯小镇下了一场黑雪。黑的大雪纷纷扬扬,把一切都染成了黑。 镇民们惊惶地从家里走出来,仓皇失措地环顾四周,不少人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神啊,您已经抛弃了我们吗?” “这是恶魔的诅咒!” “仁慈的父神啊,请救救我们吧!”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 戴着厚厚毡帽牧师隔老远就高声道:“快回家去,不要呆在外面,这些污秽之雪会要了你们的命!” 一阵人仰马翻后,黑雪地里只剩下一片凌的脚印。 黑的雪花落到牧师的白金斗篷上,下蜈蚣一般扭曲的黑痕,并很快融化成黑水滴落在地。牧师的脸孔隐藏在毡帽里模糊不清,他茫然地站在雪地里,嘴一张一合,呵出一团团白雾: “不论是谁,请救救他们……只要能让他们活下来,就算是恶魔也好……” 黑雪铺天盖地没了他的声音。 …… 路易斯帝国的王城,光明教会总部,圣约翰教堂,此时正在准备一场献祭仪式。 安吉拉十指握放在边,双眼紧闭,安静地跪坐在祷告室的木质地板上,银的长发在地上铺成一朵清丽的水莲花,繁复飘逸的长裙拖到地上,光透过教堂里的彩玻璃,染在裙边的镂空花纹上镶嵌的白水晶上,闪烁着清凌凌的彩光。 教堂外面,人山人海。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着不同语言,用不同的腔调讨论着同一件事——由光明教会举行的献祭仪式。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轻快的脚步声走到她身后站定,“大人,巫女已经准备就绪了。” 银睫颤动,安吉拉睁开的银瞳孔透彻清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有一个小时,大人。” 安吉拉抬眼看向前方巨大的神像。 狰狞的魔王握着人类的头盖骨,站在累累人类残骸之上,血双眸里是没一切的残酷冰冷。 这曾经是她毕生的仇敌。 从她被选中为圣女的那一刻,她就在光明神的神像前发誓,一生都要与恶为敌。 所以她多次踏上前线,率领圣军与深渊恶魔浴血奋战,她的手上沾染了太多恶魔的鲜血。 但是,现在,她即将踏上祭坛,用最卑微的姿势,最卑微的语言,祈求魔神的回应。 光明神抛弃了这片被诅咒的大陆。 他们花了一百年,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得到光明神的回应。 黑云遮住了太,荒芜的大地寸草不生,海水变成了致命的毒,饥饿的山羊都开始以人类为食…… 更可怕的是,魔法正在消失。 这个世界正在一步步走向衰败,再过三十年,这个世界就要来一片死寂的终焉。 安吉拉不会允许这种绝望悲惨的结局出现! 既然光明神抛弃了他们,他们只能祈求魔神的回应。 哪怕背弃信仰,堕入魔道,以身饲魔,她也要拯救这个世界! 安吉拉最后对着魔王神像深深一辑,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裙角飞扬好似夏的白蝶。 教堂门口,早在昨起就搭建了祭台,祭台四周树起四高大壮的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凶恶魔兽。 吵闹的现场在十二位身穿白祭服的巫女走到祭台时慢慢安静下来,等到安吉拉作为第十三位巫女走到祭台中间时,乌泱泱的人海鸦雀无声。 不同颜的瞳孔都聚集在祭台上,安静得都能听到汇聚在一起的重息声。 似乎整片大陆的人类都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曾经都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如今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魔王身上。 只要魔王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信仰魔王。 在安吉拉高高举起双手后,就连息声都消失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沉默地旁观着这一切,好像无数地底的亡魂,安静地看着活人世界,眼睛里有黑的炙焰在燃烧。 神父们在台下敲响第一声鼓,声音沉闷震耳。 伴随着鼓点,十二位巫女恭敬地把祭品放在祭坛上,然后开始跳舞。 肢扭动,长袖飞舞,宛如神话里的飞天。 飘逸,灵动,高贵圣洁,清新自然。 力与美,在这里达成完美结合。 这是他们从一处废弃的地下城那里发现的,召唤魔王的祭祀之舞。 狂风大作,数不尽的绿叶乘风在空中飞舞,乌云翻滚,天眼可见的暗沉下来,太消失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雷鸣。 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