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淮轻笑:“行了, 不看你升天,不生气就行。” “还是有点生气,毕竟斥巨资包养你, 就收到这么个玩意儿,真的亏死爸爸了。”简松意高冷地哼了一声, “不过看在你觉悟不错的份上,桌上有个本子,赏你了。” “谢主隆恩。” 柏淮走到桌边,翻开简松意的那个本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狗爬字。” “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呢?外表重要吗?看内涵!” 内涵确实还不错。 柏淮略浏览了一下,都是很妙的解题思路和一些极难极细的冷门知识点。 简松意学习大多靠的是天赋和觉,整理笔记这种事儿,应该还是头一次做。 对于柏淮来说,理综中上难度的题已经十拿九稳,他缺少的还是长期解难题的经验和题,而市面上的参考资料都太基础,对于他想在高难度考试里从280分段稳步到290分段,帮助不大。 所以简松意这个笔记本,既是锦上花,也是雪中送炭。 他合上本子,走到边,俯身看向简松意:“对我这么好?要不我先以身相个许?” 简松意直接抬腿踹他一脚:“滚滚滚,拿着朕的赏赐快滚!老子要睡觉了!” “行吧,既然陛下今夜没有兴致,那我们改天再议。”柏淮笑着帮他把腿回去,也没继续闹他,道了晚安,关灯离开。 进出自如,跟自己家似的,也不知道谁给的他勇气,如此不客气。 简松意腹诽了一句。 听见大门被关上,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掏出那个狗尾巴草戒指,往自己无名指上套了一下,刚好。 突然想到什么,又摸出手机,打开百度,飞快输入一排字:狗尾巴草的花语是什么。 置顶结果。 ——坚韧艰难的和暗恋。 ——把狗尾巴草戒指送给心的人象征着私定终生。 简松意口一顿,紧接着面颊就泛起暖意。 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了。 原来在很早之前,柏淮就已经向自己表达过心思,是自己实在太傻,没能领会。 坚韧艰难的,不为人所了解的喜。 想到这句话,简松意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自己怎么能舍得让柏淮这朵高岭之花当狗尾巴草。 自己真是太迟钝了,自己到底哪里值得柏淮喜,柏淮这人,是不是傻。 连个小戒指都要藏到现在才送,送了又不告诉自己含义,如果不是自己善用百度百度,岂不是又白费他一番心思。 怎么就学不会多哭几句惨,让自己哄哄他呢。 还好自己还算有良心。 如果他喜上一个没良心的人,该一个人受多少苦啊。 简松意想到这儿,起,翻出一个表盒,把那块百达翡丽随手扔进屉一个角落,把狗尾巴草戒指放进去,盖上盒子,锁进屉。 走到窗边,见对面的灯也熄了,才回到上,安心睡去。 他向来睡眠不错,睡得沉,也起得晚,所以没能发现,每天凌晨一点才熄灭的那盏灯,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就已然亮起。 在秋冬的凉夜里,独自生辉,清冷可戚。 - 高三的子,说慢,也慢,实在难熬,可是说快,也的确很快,小练周考刷题讲题,翻来覆去,子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看见历,才恍然大悟,啊,原来十一月都已经过了大半了。 冬天也快到了。 秋暮冬初的南城,冷得紧,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断不断,惹人烦。 简松意怕冷,一到这个季节,人就开始倦怠起来,加上冬天亮得晚,往往到了七八点,才透进一些光,于是简松意愈发惫懒,赖更加厉害。 基本上每天早上都要柏淮连哄带亲的,才能不情不愿地被拽出来,勉勉强强赶在第一节 课上课铃响之前进教室。 柏淮觉得简松意,实在是像极了一只猫。 漂亮,傲娇,可,懒。 他一边煮着一杯极苦的黑咖,一边想着今天该换个什么法子把简松意哄起,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然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坐回桌边,习惯地想翻出笔记本再复习复习,却发现昨天晚上忘记带回家。 今天上午考理综,还有一个类型题没来得及看完,虽然是竞赛题,但南外平时考试总是喜在最后一道大题安排些超纲知识点,如果考到了,自己理综分数肯定不如简松意。 柏淮想了想,收拾好东西,叫了个车,往学校去了。 凌晨六点多的南外,安静得可怕,保安室和走廊的灯光在暗淡天里显得冷冷清清。 柏淮走到北楼外的时候,却发现一班的教室居然亮着灯,疑惑地挑了一下眉,推门进去。 教室后排,杨岳搬了把椅子坐在俞子国旁边,正拿着笔写写画画,像是在讲题。 柏淮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二十二。 早自习是七点二十开始。 而教室里的两个人,看见他,明显也很惊讶:“柏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松哥呢?” “我忘带东西,他在家睡觉。”柏淮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偏头看向他俩,“怎么这么早?” 俞子国挠挠头:“因为我期中考试到不了年级划的一本线的话,可能就要被退回去了。” 南外划的一本线是年级前百分之九十。 听上去不算难,但俞子国基础很差,第一次摸底考只在二本线上一点儿。 柏淮看向杨岳:“你也一直陪他这么早来。” “也不是,前两个星期才发现的。”杨岳帮俞子国划着重点,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傻子,自己每天晚上在教室呆到十一点半才走,早上五点半就来,闷头死学。旁边就坐着年级前三,也不知道开口问问。” 俞子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 手上和耳廓,隐隐可见冻疮。 柏淮心细,问道:“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家学。” 问出来就后悔了。 不过俞子国却似乎本不介意,大咧咧道:“没办法,我家就一间卧室,会吵到爷爷休息的,而且开灯很费电。” 因为相关部门只承担培生的学费和学杂费,不承担住宿费,所以俞子国没有选择住校,而他家到学校,还需要骑半个小时自行车。 这么冷的天,实在是不容易。 柏淮觉得自己的那些辛苦,其实一点也不辛苦,都是在良好富裕的生活里,强说愁。像俞子国这样真的过得苦的人,反而会因为一丁点好,而觉得生活甜。 柏淮想起自己曾经给王山王海的父母说过,自己有一个朋友,家境艰辛,但自己相信他以后会过得好。 那时候更多是之言,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对了。 淡淡“嗯”了一声:“加油。” “谢谢柏爷!”虽然听上去很冷淡,但是柏淮能主动对简松意以外的人说句话,实在难得,俞子国开心得有些动,一开心,话就多了起来,“不过柏爷,你到底忘带了什么东西啊?这么着急来?” “笔记本,想在考试之前看完。” “哇!你们学霸也这么拼吗?你都考年级第一了,你还要怎样?” “我和一个人做了约定,我理综必须一直保持年级第一,不然就要重新回北城复读文科。” “啊……那假如考了第二呢?” “如果第二,也是我输了。” “嘶——”俞子国倒一口冷气,“什么变态约定,虽然柏爷你确实很厉害,但是你学理综的时间不太长吧,而且松哥他理科是真的很牛批啊。” 杨岳补充道:“我理综巅峰时期,也没有和松哥同分过。他最高记录,拉了理综第二将近三十分,柏爷,你这不现实。” “那我应该可以当和简松意同分的第一个人,好的。”语气轻描淡写,分外笃定。 杨岳言又止。 俞子国却攥紧拳头:“嗯!我相信柏爷你可以的!柏爷加油啊!” “嗯,继续复习吧。” “嗯嗯!” 冬凌晨的教室里,恢复了平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沙沙的声音和偶尔的低语,不同的少年为了不同的目标做着不同的努力,却是同样的笃定坚持。 柏淮知道,柏寒当时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肯定是了解过各方面情况后,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才以退为进。 然而柏淮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做不到。 十八岁的年纪,实在还不够强大,能做到的实在太少,在所谓的成人面前,筹码少到可怜,可是我们总是会努力做到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 或许这就是我们会在十八岁,上彼此的原因。 - 大概是简松意送给他的葡萄石手链,实在很灵。 柏淮觉得自己的运气,在十八岁这年,确实好了起来。 好巧不巧,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真的超纲了,恰好就是柏淮凌晨赶到教室,看完的那个题型。 十一月二十二号,成绩出来那天,全年级哗然。 一班那个培生,居然从倒数第一,一跃进入了年级前百分之八十,如果保持,一本就稳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难到变态的年级组组长命题的考试里,居然出现了两个理综分。 一个是简松意,大家习惯他的变态,不稀奇。 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