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远背着书包提着袋子下楼,被吴伯撞了个正着。 吴伯看他泛红的眼皮,又加上在张丽那里听来少爷去找夫人的事,就知道这孩子受了委屈了。 瞧着这大包小包的,吴伯也不能直接让人走了:“少爷,这么晚了还是在家睡吧。” 洛林远垂着脸摇头,那丧气模样掐得吴伯心里泛酸,吴伯看他手里袋子还装着衣服:“身上钱够吗?是不是去找方少爷。” 洛林远没想着让吴伯担心,所以他老实说:“我去找朋友,会睡在他家,不用担心我。” 吴伯说:“那我小张送你。” 洛林远还是摇头:“我手机叫车就好了。” 结果他最终也没手机叫到车,别墅区一般的车哪里开得进来。等洛林远背着沉重的小书包提着袋子走到大门口时,足足走了有半个钟头,他缺乏运动又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脚底容易筋,走久了果然筋了,一动就撕裂般的疼。 洛林远在大门口吹了半小时的冷风,总算打来了一辆车,他整个人都彻底蔫了,觉得今晚倒霉得厉害。脑袋还疼,大概是风吹久了,鼻子也有些。 等到了俞寒打工的酒吧,他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他头更昏,他下车走进酒吧,被酒吧乌烟瘴气的气息一冲,整个人都要变成黑白了。 之前来的时候也不觉得这里有这么闷啊,洛林远将肩膀上的背带扯了扯,书包太沉了,勒得他肩膀生疼。 俞寒不在吧台,是另外一个黑衣服的小哥替得他。俞寒大概是跟小哥打过招呼,再加上洛林远实在很好认,长相出众,气质冷淡又青涩,还背着一个书包,想认不出来都难。 小哥给洛林远指路了员工休息室,说俞寒在里面。洛林远忍着难受找到了休息室,门半掩着,他想也不想地推门而入,正好撞见俞寒背对着门口将上衣扯了下来,正在换衣服。 俞寒刚刚跟保安处理了一个醉酒闹事的客人,衣服被脏了,正在换,没想到洛林远竟然这么贸贸然地闯了进去。 正是如此,洛林远才第一次见到了俞寒右肩胛上的文身,这样清晰的全貌,让人吃惊的内容。 那是一个♀ 的符号,连着一串lady的英文,而♀ 的圆圈已经被烫出一个狰狞的凹痕,正好覆盖住了那个圈。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文身,更不像是因为耍酷才纹的,简直就像一个……羞辱的标记,打在了俞寒身上。 还有那文身上的疤……是用烟头烫的吧,洛林远曾经看过这样的疤,在一场暴力事情中,俞寒身上为什么会有,是谁这样对他?! 俞寒已经快速将黑衬衣穿到身上,一边系纽扣一边关上置物柜门:“等我一下。” 洛林远不等,他将书包和衣服袋都放到一边的沙发上,简直是莽撞地走到俞寒面前,伸手去扯人的衣服。 他的动作让俞寒吃了一惊,还没阻止就听见洛林远说:“谁干的?!谁烫的你?!” 俞寒眉心一,他攥着洛林远的手腕沉默,眼里抗拒的意思明显,他让洛林远别问,别动,也不想回答。 他的拒绝简直像摔在洛林远鼻尖的一道门似的,这一晚上的难受和情绪在这一刻都爆发了。 他喜的男孩身上有这样的文身,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欺负了,他想知道是谁欺负了他,却忘了自己在喜的人心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问这样代表着秘密的文身,就是冒犯。 俞寒还没想好该怎么收拾这个场面,就见洛林远眼泪落了下来。他简直手足无措,洛林远嘴微抖着,眼皮泛红,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掉,完全收不住。 洛林远情绪崩不住,全垮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我不问了,你别讨厌我。”林舒也讨厌他,俞寒也不喜他,为什么他喜的人总是不他。 他用没被抓住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竭力想要停下来,多丢人啊,为什么要哭,幼稚又吓人,俞寒没做错什么,是他一个人自己在那里玻璃心矫情。 哭哪里忍得住,他憋着不想泣,却差点不过气。 太难看了,他这个样子。洛林远咳嗽着想挣开了俞寒的手,捂着脸企图逃到一个俞寒看不见他的地方,还喝什么酒啊,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 结果没能走掉,俞寒拦住了他,洛林远又躲,想往外冲,最后俞寒没法了,将人拦抱住,抱得结结实实的,才让怀里的洛林远安份下来。 洛林远打起哭嗝,身体一一,颤个不停。俞寒的手在怀里人的背脊上一下下抚着,给人顺气,他忙道:“我不讨厌你,别哭了。” 洛林远好不容易停了哭嗝,大口呼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俞寒见人情绪稳定,便用轻松的语调说自己的文身。他说他有一个朋友,钱多的慌,说他肯纹就给他五千块,那时候缺钱,就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烟疤是自己烫的,那时候力大又中二,学人自残。俞寒将这文身说得云淡风轻:“我不想说是觉得有些傻,所以不愿给别人看,不是针对你。” 俞寒轻轻拍着他的背:“这是个秘密,我告诉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第五十八章 俞寒就跟哄一个大宝宝般,又拍又还要摇一摇,等洛林远总算歇下动静,他才觉得不对,洛林远的脸太红。伸手一摸,洛林远皮肤滚烫,竟然是发烧了。 洛林远还以为是自己在俞寒怀里,所以情漾全身发软呢,谁知竟然是病软的。 俞寒在打工赚钱和送人看病之间纠结了一会,最后决定先送洛林远看病,再回来补工时,只是这样休息时间就没有多少了。 他按着洛林远的肩膀,将人安置在沙发上:“你等会,我去请假。” 俞寒又打量洛林远的脸,眼泪斑驳的,可怜死了。他拿出纸巾,伸手给人擦拭脸上泪痕,力道很轻,温柔而不自知。 洛林远仰着脸让人擦,擦得他很,得心脏都麻了。洛林远呼放缓,在俞寒重新了张纸巾给他擦鼻子的时候,他矜持地要躲避,鼻音浓厚道:“不用。” 俞寒捏着纸巾叠了叠,劝他:“堵着不通气。” 洛林远快被羞死了,别提俞寒是他喜的人,就是别的人他也不愿意这样擤鼻涕啊。他要躲,俞寒便去掐他下巴,不让他将脸晃。 洛林远被得眼皮又粉了,最后不甘不愿地从了,鼻子通了,脑子却被羞晕了,跟缺氧似的一涨一涨的。所以说人就是不能生病,洛林远都智商下滑到忘记自己也有手了。 等俞寒出了员工休息室,洛林远的离家出走的智商才回归,他了酸涩的眼睛,想到刚刚俞寒的话。骗子!谁会将烟头烫在自己肩胛骨上,俞寒烟吗?他从来没见过俞寒烟。 俞寒明明是男生,为什么要纹一个lady♀,就算是往过的女生有要求,那也不应该是这些,纹名字或者昵称,又或者情侣文身才正常吧!与其说有意义,不如说是一种羞辱。 还有一个文身五千块?这是花钱让俞寒纹,太故意了,这是朋友吗?怎么可能?!这个“朋友”知道俞寒缺钱,所以花钱让俞寒文身,不管是给钱这个行为,还是文身的内容,都充恶意,明晃晃的在羞辱俞寒。 也许那个伤疤都是这个“朋友”烫的,而俞寒也因为钱忍了下来。 他想到在医院里,俞寒缴医药费时搜遍全身上下的钱,还有签银联单的练,这些都是活生生在俞寒身上的东西,俞寒需要钱,他要救人,他外婆还在医院。 洛林远不敢想象俞寒的心情,也不敢细想这文身的过去,他怕他会气疯。 他想跟将那个欺负过俞寒的人抓出来打一架,想将烟头烫还到那个人身上。 他这样喜的一个男孩,到底是怎样的人会这么欺负他? 这时俞寒回来了,他已经请好假,他问洛林远:“你身上带了现金吗?医院一般都是缴现金,身份证呢?” 洛林远的身份证在出来的时候,以防万一需要去酒店,带出来了,现金没有。 俞寒拿上钱包,看了看洛林远,嫌他穿得单薄,将自己穿来酒吧的卫衣从置物柜取了出来,扔给洛林远:“穿上,帽子戴好,不然一会见风头疼。” 洛林远听话穿好,卫衣很大,盖到他股,显得他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兜帽罩住了额头,只出了一双眼睛,他看俞寒只穿着打工的黑衬衫:“那你呢?” 俞寒将袖子扣系好:“我不冷。” 洛林远默默地从衣服袋子里将校服外套取出来,递给俞寒。 校服外套是运动款,本就宽大,俞寒看着洛林远有衣服,一时无言,也不想问洛林远为什么有外套却不说,反而直接穿了他的衣服。 等俞寒将他的外套穿上后,洛林远内心默默握拳,很是意,觉得他的衣服真适合俞寒,哪怕只是全校统一款的校服。 等从酒吧出来上了车往医院开,洛林远才回神:“你的兼职怎么办?” 俞寒手机屏幕亮着,在漆黑车里,那方明亮中看了他一眼,好像还笑了笑,说:“送你去医院再回来补班。” 洛林远不赞同地摇头:“我可以自己去医院。” 俞寒收起手机,明亮不在,脸也看不清晰:“不放心。” 洛林远不好意思地抿:“我都成年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但之后到底没再提过让俞寒回去的事情,只暗暗计划着让洛霆给俞寒发奖金,要是万一他真把俞寒给追到手,就是自己人了。 洛霆要是知道宝贝儿子给他找了个这样的自己人,大概会动手把洛林远揍哭。 到了医院,俞寒实在太悉医院的程,洛林远全程懵地跟在人身后,递身份证挂号,排队拿号,认科室,看医生,缴费,就跟俞寒的小尾巴一般,等人帮着他一一办好。 最后坐到医生面前,被用舌板得难受,还是俞寒在旁边递的温水,让他喝一口缓缓,得医生直打量他们俩,最后还说了句:“你哥对你真好,体贴。” 洛林远想否认,俞寒却在后面说:“医生,我弟弟怎么样,需要吊针吗,他好像还在发烧。” 洛林远憋屈地鼓起腮帮子,谁是弟弟啊! 最后医生开了药和吊针水,一瓶大的两瓶小的,目测没有两个小时不能完事。 护士来扎针的时候,俞寒还在旁边问他:“需要帮你捂眼睛吗?” 洛林远又羞又恼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捂什么眼睛。”他俩的对话逗得护士直笑,护士笑完,给他利索地扎完针,贴上防胶带后,说了句不要动以免跑针。 明明病人是他,话却是对俞寒说的,说的时候护士还脸红,俞寒还认真地与护士对视,又问了几个问题。 洛林远不情愿地往俞寒身边挤了挤,企图把俞寒藏起来,结果被俞寒按着肩膀训斥了声:“别动,针跑了怎么办。” 什么针跑,他再不动,俞寒都要跟人跑了! 第五十九章 洛林远皮肤白,扎针后手背淤青现得很快,大片大片的,瞧着触目惊心。俞寒不敢碰他的手,皱眉打量着,最后说:“这个护士技术不太行啊,都青了。” 洛林远趁机撒娇,还撒得很矜持:“习惯了,体质是这样的,小时候经常打。回家吴伯还要给我煮两颗蛋滚一滚。” 晚上的医院,多的是抱着孩子的父母,小孩半夜发烧的多,都来急诊。洛林远和俞寒看着那些着急孩子生病的父母,各有慨。 只是洛林远回神得比较快,他发现俞寒仍在看着那些家庭后,就觉得心疼。比起他跟林舒闹的别扭,俞寒更惨,家里只剩外婆,外婆还生病住院。 不知听谁说过,你喜上一个男人,怜惜就是你沦陷的开端。洛林远心中充了这样陌生的情绪,又酸又苦,想亲亲抱抱俞寒。 但是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只是俞寒的朋友。 俞寒总算从其中一对哄孩子的父母身上收回注意力,一转头,就对上洛林远望着他跟小狗似的眼神,讨好又热情,那圈睫长长的,脑袋上仿佛都长出了耳朵,振奋地扑扇。 俞寒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这样看我?” 洛林远没扎针的手蠢蠢动,想碰俞寒的脸,他生生忍住,最后说:“嘴巴有点苦。” 俞寒奇道:“吊针还能苦到嘴巴?” 洛林远:“不知道,就觉得舌头上有药味,好苦,我能不能喝茶。” 不远处有个饮料自助机,他想喝阿萨姆茶,要绿茶味的那款。 俞寒反驳了他的需求:“不可以。” 洛林远也没闹,乖巧地哦了声,背往后靠,扭了扭股和背,想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对面坐着一对年轻情侣,姑娘生病了,也在打吊针,正跟男生撒娇,然后把脑袋靠在了男方身上,靠得很舒服的样子。 洛林远得到了启发,刚想往俞寒身上靠,俞寒却唰的站起身,洛林远直接挨空了,还险些倒下去。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