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眼眶顿时红了,转向靖光帝,凄声道:“皇上,您听到了吗?他们心肠如此歹毒,处心积虑谋害我儿,当初瑢儿才只有十二岁啊,他们便能下此毒手,若是当初摔断的……不是两条腿呢?” 她声声控诉,哀泣到声音哽咽,不能自制,赵瑢微微垂着眼,袖中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素来温文的面孔也蒙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冷漠地望着地面,不发一言。 “皇上!臣妾冤枉啊!” 贤妃嘴颤抖着,膝行两步,到了靖光帝面前,两手紧紧抓住他常服下摆,两眼含泪,道:“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要害臣妾!” 她哭泣喊冤不止,靖光帝忍不住了眉心,忽然问她道:“哭得累了么?” 贤妃骤然听了这一句,愣了愣,表情茫,靖光帝抬头向刘道:“来人,上茶,给贤妃与皇后解解渴。”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出给搞得怔住了,刘哪里敢怠慢,立即使人上了茶,每人一杯,就连站在角落里看了半天戏的赵羡和姒幽都没落下,靖光帝还特意吩咐给三名冒雨前来的太医倒了姜茶。 皇后与贤妃两人,之前一个字字控诉,一个哀哀喊冤,你来我往,丝毫不让,宛如拉锯一般,岂料靖光帝冷不丁出手,直接就把锯给拉断了。 皇上让喝茶,众人不敢不喝,大殿里终于安静了,只能听见外面风声大作,雨水淅沥,趁着他们都在喝的时候,靖光帝坐在龙椅上,两手撑着膝盖,慢慢地道:“行了,你们这说的说完了,哭的哭完了,也该轮到朕来说话了才是。” 贤妃与皇后俱是垂下头去,靖光帝扫了她们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问道:“太子,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该如何做?” 太子听罢,立即放下茶盏,起身下拜,急切道:“父皇容禀,儿臣冤枉,儿臣从未想过要谋害寿王,还请父皇明察!儿臣——” 从他喊出冤枉两个字的时候,靖光帝的眼神骤然浮现出深深的失望,及至听了几句,不等他话说完,忽然大力一拍桌子,茶盏登时跳将起来,杯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吓得太子猛地一跳,未说完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伸着脖子,惊惧地瞪圆了眼,宛如一只被掐住的鹅一般,分外滑稽,他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面都是张皇无措。 贤妃端着茶盅的手也是随之一抖,靖光帝紧紧盯着太子,目光锐利,沉声道:“朕刚刚问的是,你遇到这种事,身为东太子,一国储君,应当如何做?” 他的声音里有了隐约的怒意:“朕不是要听你如一介妇人一般,只会喊冤枉!” 闻言,贤妃的脸顿时一片惨白,而太子与她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嘴颤抖着,手也颤抖着,如同惊弓之鸟,仿佛下一刻就要哆嗦起来了。 靖光帝失望地看着他,民间有一句话说的好,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他的这个大儿子就是这样的。 空气死一般的静寂,许久之后,太子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儿、儿臣知错,请父皇恕罪。” 他伏跪在地上,手足俱是发凉,靖光帝按了按眉心,面上闪过几分忍耐之意,忽而叫了赵羡的名字,问道:“你是刑部尚书,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这话一出,不止赵羡,大殿内众人都愣了愣,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跪在地上的太子身形一僵,接着咬紧了牙关,眼中浮现了屈辱与愤恨。 赵羡立即回过神,沉片刻之后,才道:“回父皇的话,按照我朝律例,即起,太子殿下与贤妃娘娘应当暂时足于中,不得与外界的人有任何接触,另立即派刑部与大理寺着手调查,调取物证,提审人证,调查当年在东牧马司中所有的人。” 他才一说完,贤妃便失大喊道:“不要!皇上,臣妾没有害人,为何要被足?晋王他这是在公报私仇!” 她话音一落,赵羡猛地低头看她,靖光帝也皱起眉来,凝视着贤妃,道:“私仇?你与晋王有什么私仇?” 大殿之外,刺目的闪电撕裂了重重云层,将整个谨身殿映照得雪亮,雷声隆隆,而贤妃的脸也霎时间变得雪白一片,她的嘴骤然颤抖起来,颓然坐倒。 她这模样,分明是隐瞒了什么,靖光帝面微变,立即吩咐道:“来人!将贤妃送往廊庭足,朕无明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廊庭,是专门关押犯了事的嫔妃,守卫森严,人进去了就不一定能顺利出来了。 贤妃的身子登时一抖,高声叫起来:“皇上!臣妾冤枉啊!” 刘一摆手,众太监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贤妃掺了起来,强行往殿外拖去,贤妃见求靖光帝无望,便挥舞着手转向太子,凄声喊着:“叡儿!叡儿你要帮帮母妃!母妃冤枉啊!叡儿!” 太子仍旧是伏跪在地上,两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颔紧紧绷着,却不敢开口说话。 靖光帝站起身来,负着手踱了几步,沉思之后,道:“就按晋王说的办,先将太子足,然后立即着大理寺并刑部一块调查此案。” 原本一片死寂的大殿里终于有了动静,众人皆垂首应下,唯有太子脸难看无比,表情惨淡,宛如天塌下来了一般,刘领着几名人过来,躬着身子道:“殿下,请。” 赵叡抬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脚步有些踉跄,步伐僵硬地往殿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皇后泪眼盈盈,握住赵瑢的手,目光欣,哽咽道:“瑢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如今,终于要还你一个公道了。” 赵瑢望着她红肿的眼睛,还有眼角细微的纹路,也出了一点温和的笑,他叹息一声:“多谢母后。” 事情既然告一段落,赵羡拉起姒幽,低声道:“阿幽,我们也回府吧。” 外面的风雨已经小了许多,夜风夹着细密的雨丝自檐下吹过来,赵羡下外袍披在姒幽身上,她抬起手,捂住了他的手掌,有些凉,又有些暖,赵羡忍不住笑了,亲昵地抚着她的发丝。 赵瑢被推过来时,目光在姒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银的镯子在灯笼光芒下熠熠生辉,分外显眼,他若无其事地笑道:“四弟与四弟妹伉俪情深,实在让人羡啊。” 正说着,那边有舆轿被抬了过来,赵羡也笑笑,道:“夜里风大,皇兄也早些回去吧,别受了风寒。” 赵瑢微笑颔首,赵羡便牵起姒幽上了舆轿,被抬起顺着长长的道而去了。 等他们一行人都消失在夜深处,赵瑢这才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幕,自言自语道:“雨还没有停啊。” 第112章 第 112 章 第112章 等赵羡与姒幽回到晋王府时, 已是深夜了,屋子里烛光幽幽, 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暖。 姒幽坐在妆台前,赵羡伸手为她去簪子, 头青丝顿时没了束缚, 霎时间倾泻而下, 擦着他的指尖过去, 泛着些微的凉意。 姒幽若有所思地道:“你是刑部尚书, 太子的案子会给你来审理么?” 赵羡拿着玉梳替她梳发,口中道:“这却说不准, 得看父皇的意思,我虽然是刑部尚书,但与太子同是手足, 按照大齐律例, 官员审案时, 若与疑犯有亲友关系, 则需要回避。” 姒幽却道:“若你来审他, 必会叫他即刻认罪伏法。” 赵羡愣了愣, 忍不住笑道:“阿幽这么相信我?” 姒幽不答,却从妆台上拿起一个雕花木盒过来,赵羡看着觉得有些眼, 好奇道:“这是什么?” 姒幽将盒子揭开来, 里面赫然是一只灰白的蜘蛛, 赵羡道:“这是……那只鬼面蛛?”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