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注视了片刻,忽然有些不想叫醒她了。收回目光,转身走时,上的小乔却仿佛觉到什么似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前有个人影微晃,大吃一惊,低低呼了一声,人就一下惊坐了起来。 “是我!” 魏劭停了下来,转身立刻道。 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有些不堪回首,又自睡梦里猝醒的,难免杯弓蛇影了些。这会儿小乔也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慢慢地吁了一口气。 她猜测他应该有事才来的。而且十有*,应该是和自己被掳的经过有关。便没再说什么,坐那里微微仰脸。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过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说话。见他目光往下,循着低头瞥了一眼。把自己的手慢慢缩进了被角,给遮住了。 魏劭便挪开了视线,也微微侧过脸,并不看她,用平平的语调说道:“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一声,好生养伤。渔暂时不用去了,等过些时候我也要回,到时顺道再带你一起回。” 小乔有些意外。但也没说别的。只看着他,轻轻嗯了声。 魏劭瞥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小乔听到门外传来他吩咐仆妇好生伺候自己的说话声,接着,步声渐渐消失了。 小乔慢慢地重新躺了下去。 心里隐隐,总觉得仿佛有些什么不对。 关于自己被劫持的经过,他没问,是否表示并不知道刘琰才是那个最初劫走了自己的人? 如果他一直不提,自己是否也能装作没那么一回事,就这么混过去了? …… 次开始,魏劭在城中发布公文,安抚百姓,接管衙门,一连几天忙碌,没再面了。小乔也没有出门半步路,就一直在房里吃喝睡觉养伤。四五天后,那两个服侍她的仆妇来请她出门上马车,小乔才知道是要回信都了。 魏劭将石邑托给公孙羊,魏梁和那些受伤将士继续留下养伤,留大半人马驻防,自己领余下部曲,顺便带小乔回去。 小乔依旧坐在一辆内里装饰十分舒适的马车里。那天早上,出石邑城的时候,她从车窗里看出去,见街道上冷冷清清,道路两旁的民户大多门窗紧闭,但她确信,这些门窗之后,应该是有无数双怀着恐惧或抗拒眼神的眼睛在透过隙正偷窥着从道上经过的这座城池的新主人。偶看到有人,也只是远远地站在巷口和街尾,等他们这一众人马完全走过了去,人才渐渐地从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里冒了出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望着背影低声地头接耳,窃窃私语。 快出城门时,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忽然从侧旁一扇半开的门里追着只狸猫飞快跑了出来,正好挡到了当先在前的魏劭的马,魏劭提起马缰,将马头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这才勘勘避过了小孩。 “大胆!谁家小儿,竟放出来胡冲撞!” 跟随在魏劭身后的麾下另一抚军中郎将檀扶,在攻城那晚损了两个得力副将,本就不快,这几随公孙羊安抚民众,见民众竟还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进展并不顺利,心里恼恨这些人不知好歹,这会儿发作了出来,恶狠狠地拔出刀,冲着边上怒声大吼。 那小孩被吓到,一股跌坐到地上,哇哇地哭叫起来。房里的妇人听到了,这才发现儿子趁自己不备跑了出来,脸惨白,慌忙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儿子,带着跪到了马头前,不住地磕头求饶。 魏劭稳住了马,脸也带了些沉,眉头皱着,似乎也在忍着,不耐烦般地挥了挥手,妇人知道这是赦了的意思,慌忙又磕了个头,抱着儿子便跑进了门。刚一进去,那扇门就呀的一声关上了。 檀扶看了眼魏劭,见他脸已经恢复了起先的冷肃,这才悻悻地将刀回鞘里,继续出城而去。 小乔原本看的有些紧张,好在这小曲很快就安然过去,终于微微吐出口气,放下了车帘。 …… 小乔跟着魏劭一行人马,顺利回到了信都。 娘她们早于小乔,已经先回了。 娘自己的那个女儿,在养到三四岁的时候不幸得病夭折了。从那以后,娘更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小乔身上,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那天就在自己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她突然被人那样给劫走,娘伤心绝,照了魏梁的吩咐先回信都后,这几天不能食,夜不能寐,哭的眼睛都肿了,才短短几天功夫,原本丰润的面庞也清减了不少,这会儿终于盼到小乔平安归来,起先喜的眼泪都出来了,等看到小乔手腕受伤,得知她竟是为了逃自己用火烛给烫伤的,心疼地又了眼泪。一番哭笑笑哭后,终于回到小乔之前住了一夜的居,侍女们重新打开箱奁,铺设用具,预备住下来了。 这间“新房”,原来应该是魏劭平常住的寝居之室,貌似从小乔离开的第二天就被收拾过了,里头已经看不出半点曾作为“新房”的喜庆之气。当晚小乔如常作息,知道魏劭必定是不会过来与自己同房的。倒是娘,经过这一回的事,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仿佛又有了什么新的心事,真真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一直等到很晚,小乔早睡了,她还熬着不肯去睡,直到那个被她用钱给收买了过来的在魏劭书房打杂的侍女偷偷递了消息过来,说君侯吩咐在书房铺预备过夜,这才死了心,悻悻地关门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乔被娘照顾的无微不至,真真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小乔确定,这辈子自己身边只要有娘在,她就算没手没脚了,也照样可以过的非常舒服。 她手腕上的烫伤,熬过了起初几天的痛楚之后,现在开始恢复,慢慢地褪去那层死皮,开始长出新的肌肤。医士每天会过来给她换药。昨天起不再用原来那种黑糊糊的闻起来有点臭的药膏,换成了一种白的闻着很是清凉舒服的新药。医士说,这药膏有祛腐生肌的功效,据女君的烫伤程度,以他的经验推断,恢复的好,应该能生出平滑如同从前的肌肤,不会留下疤痕。 娘头几天一直在为这个担心,唯恐小乔原本漂亮的一双玉腕留下烫伤痕迹,听医士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当晚小乔沐浴。 她洗澡异常勤快,这两年来,即便是这样的严寒冬天,只要平常在家有条件,必定两一大洗。刚开始的时候,娘对她这种突然变得异于平常的沐浴习惯到奇怪,后来渐渐也习惯了。反正乔家家大业大,不过是让厨房多烧几桶热水的事罢了。 这里的浴房和小乔住的寝室相连,中间以一扇屏风相隔。娘帮小乔去衣裳,扶她入了大浴桶,勒令她高举双手,手腕不准有半点沾,见她乖乖听话,这才意地帮她洗着长发。 小乔靠在浴桶的边上,热水浸泡到了她口上方,水线随着娘的划水动作微微起着波动,若有小舌轻轻舔吻她前肌肤,微带□□,她整个人泡在里头,暖洋洋的,觉着娘用练又舒适的手法在帮自己着头皮,舒服的快要睡了过去。 “……女君,有句话,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乔闭着眼时,忽然听到娘在耳畔低声说道,便嗯了一声。 “婢总觉得那在驿庭里骑马劫走了女君的人,有些眼……” 娘的声音贴着小乔耳朵,传了过来。 小乔一顿,睁开了眼睛,坐直转头望着娘。见她也看着自己,神情里有些不确定,但更多的,应该还是担心,小乔看了出来。 “女君……”娘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个人,确是婢想的那位公子吗?” 刘琰在乔家住了多年,后来虽离开,也几年过去了,但一个人的形貌特征,就算随着成年有所改变,大体总是维持不变的。娘能认出来,也属正常。 小乔望着她充忧虑的一双眼睛,迟疑了下,俯到她耳畔低语:“娘放心,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娘愣了,神变得更加忧虑。 “魏侯,他知道这事吗?” 她几乎是用耳语般的声音,在小乔耳畔问。 小乔摇了摇头。 “他攻下石邑的那晚,曾来见过我,我以为他是要问我当被掳的经过。他当时若问,我也说与他,但他没问,我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