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张了张口,茫然地摇头。 魏劭呆了片刻,脸忽然一变,飞快地出了衙署大门,几步并做一步跨下尺高的青石台阶,到了拴马桩旁翻身上马。路人但见一骑如飞,往城池南门方向疾驰而去,认出马上人影似是君侯,纷纷停步,回首观望。 魏劭一口气追到了南城门口,停马眺望南下的驰道,但见道路延伸,道旁有行人南北往来,及至视线尽头,便余黄尘漫卷,竟不见车马踪迹,遂喝城门守官至前:“方才贾偲可有护送马车出城?” 君侯这般急匆匆纵马而来,莫名其妙,神情气急败坏。守官吃惊不小,忙道:“今我都在此,并未见贾将军出城。” 魏劭一定,立刻掉头,匆匆赶回了信,一脚跨进居内两人住的那间房。 房里空的,不但没了人,连东西都少了大半。她的一应常之物体全不见了。 魏劭吼了一声来人,几个仆妇匆忙赶至。 “女君何在?”魏劭厉声。 仆妇惊惧,小声道:“禀君侯,女君已上路,回往渔。” 魏劭身影不动。 君侯夫妇恩异常,比之当初刚成婚时,天上地下之别,居里几个仆妇都是有目共睹。也不知道到底闹了什么不快,女君竟就撇下君侯自己先回了渔。几人在门外候了片刻。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又大胆,抬头看了眼天,壮胆道:“女君走的时候,头还挂着,这会儿眼见就暗了,瞧着似要变天。女君出发也无多少工夫,若去追,想也还来得及……” 话未完,撞到君侯神沉,两道目光冷冷地投来,便噤了声。 …… 过了午,头便彻底消隐,信都的上空,云层积卷,黑便似天将要黑。还没到酉时,房内已掌了灯。 魏劭独自在书房里。门户紧闭。烛台上的烛火却被从门窗里钻进的风给吹的明灭不定。 魏劭有些心神不宁。手中的兵卷,已经停留在同一页上许久了。终于抛了下去。来到北窗之前,一把推开。 狂风面扑入,卷动他衣角猎猎,身后烛台上的烛火,一排尽数熄灭。 魏劭眺望北向视线尽头的天际。那方乌云顶,闪电不时撕裂云层,隐隐传来隆隆的闷雷滚动之声。 他出神良久。 一滴豆大的雨点,忽然随风从屋檐啪的砸到了他的面颊之上。 瓦顶之上,随之传来一阵密集宛若筛豆的雨点下落之声。 魏劭到一丝凉意。 入秋了。 …… 夜深,雨越下越大。 窗外掠过一道闪电。又“喀啦啦”的一声,一个焦雷从头顶滚过,几将人心魂震破。 魏劭睁开眼睛,转脸,望了眼空的枕畔。 她最是胆小的,听不得这样的闪电雷鸣。此刻若还躺在自己身边,必定早已经钻到自己怀里求他保护了。 魏劭的心里空落落的,似被挖走了一块东西。 又一道闪电,撕裂了漆墨的夜空,照的半个信都城池,亮如白昼。 轰轰不绝的雷声里,魏劭心头似也被带的一阵突突跳,忽然一个翻身下地,迅速穿了衣裳,到外间摘下挂于墙上的蓑衣斗笠,推门而出,靴履落于门前台阶,一路践着水花,朝外快步而去。 …… 小乔近午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晴好。不想过了午,头渐渐便被云层遮挡。 还没到酉时,天就竟黑的如同入了夜,又下起了雨。 雨越大越大,倾盆如注。沿着驰道,在风雨里再行了十来里路,终于赶到驿舍,落脚了进去。 驿丞预备舍,奉小乔住了下来。 上的铺盖是娘自己带出来的。娘知小乔惧怕闪电雷鸣,当夜又陪她睡觉。 小乔却一直睡不着觉。闭着眼睛,将头蒙在被窝里。 直到下半夜,雷声渐渐稀落,终于慢慢合上眼睛。 远处忽然又起了一阵闷雷声。 小乔猛地惊醒,心口一阵跳,黑暗中睁开眼睛,听到娘悉的睡呼声,心跳才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她到口干,又有些气闷。没有惊动娘,从上轻轻爬了下来,来到桌边,倒了半盏水,喝了几口,放下后来到窗边,推开一扇被雨水浸的微微润涨的小窗。 一阵挟着深夜凉意的润的风,朝她涌了过来。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了。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娘快醒了。 小乔关了窗,爬回到了上。 娘半梦半醒间,伸臂摸到小乔软软的身子,觉到有些凉,帮她搂了搂被角。 小乔终于倦了。闭上眼睛,听着头顶瓦片上沙沙不绝的落雨之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到有人在轻轻推自己。 糊间睁开眼睛,见房里已经亮了一盏昏灯,娘不知何时起了身,此刻俯身,正在轻声唤她。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