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饮羽低头看向他:“陆组长请注意称呼,魔主已经批了我的辞呈,我现在不是什么魁首大人,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魔物。” 陆行舟:“……”你应该向“弱小”、“无助”、“可怜”这三个词道歉。 石饮羽哼唧:“以后你要养我呢。” “我回去也要辞职了,”陆行舟木然地说,“我也不是什么陆组长了,只是一个……” 他顿了一下,斟酌用词。 就听石饮羽麻溜地接话:“温柔强大又惹火的。” “……”陆行舟心道我不惹火,你才惹火得很,惹得老子急火攻心。 石饮羽笑着说:“我们都离附加的身份,恢复最本真的状态了,真好。” “是啊,真好。”陆行舟跟着笑起来。 石饮羽攥紧他的手,忍不住拉到边亲了一下,一边往前走一边缓缓说道:“从今往后,你也不是组长,我也不是魁首,我们只是一对普通夫夫,开一个小饭馆,卖几道私房菜,逢年过节就闭店谢客,请朋友来小聚,或者两人对饮。” 陆行舟:“你不是不喝酒吗?” “哎,我喝点阔落不行吗?”石饮羽道,“不行的话我以茶代酒啊,一定陪你不醉不归。” “还不醉不归呢,”陆行舟嗤笑,“你喝茶醉一个给我看看,你那叫灌醉我,我不醉你不归。” 石饮羽笑道:“才不是,我一看到你呀,就醉了。” 陆行舟:“……”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 果然,石饮羽小嘴叭叭地说了起来:“一嗅到你呀,就酥了,一亲到你呀……” 陆行舟斜眼:“就怎么?” “就硬了。”石饮羽收起脸笑容以示诚恳。 “我可去你的吧。”陆行舟一脚蹬了过去。 石饮羽哈哈大笑着往后一跳,躲过他的攻击,大声嚷嚷:“天地良心,我这是实话,不信你来验证一下嘛!” 娘的,当然是实话,陆行舟富有经验地想:老子才不会去验证,你当我傻?我一验,你当场碰瓷,这光天化……呃……月黑风……呃……大街灯火通明的,我怎么收场?找个黑窟窿让你得逞吗? ……想想还有点刺呀。 不行! 大家都在街上兴高采烈地庆祝上元节,我们却在黑窟窿里做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事情…… “嗯啊……”旁边的暗巷里传来一声妖冶入骨的低。 陆行舟心头一跳,余光飞快地往旁边瞥了一眼,见到漆黑的暗巷里看不清人影,却有两股魔息在热烈地纠。 就算别人做,我们也不能做,陆行舟正直地想,朕是个体面人。 石饮羽也听到那个声音了,嬉笑着凑过来,拉起陆行舟的手,笑着说:“来嘛,来验证一下嘛,我要亲了哦……” 觉到手被他拉着往某处摸去,陆行舟倒一口冷气,心想这厮是铁了心要碰瓷啊! 炽热的嘴印了上来,两人在烟花中吻了一会儿。 陆行舟发现小魔物刚才说的果然是实话。 “怎么办?”陆行舟的余光瞥向暗巷,有些忐忑,“真要……街上人来人往,会被看到的。” 石饮羽笑道:“魔物放浪得很,别说在暗巷里,就算直接在大街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是……是吗?”陆行舟有些动摇,说实话,他也想。 这么绵的佳节,这么缱绻的月,这么旎的烟花,多么引人动情呀。 石饮羽两眼闪烁星光:“试试?” 陆行舟挣扎了三秒钟,然后心理防线迅速溃败,嗫嚅:“找个人少的地方……” 石饮羽哈哈大笑。 陆行舟隐隐觉得好像被他耍了。 石饮羽一把拉起他的手,兴冲冲地笑道:“走。” “哎,去哪?”陆行舟被他拉着往前跑了起来。 街上花灯璀璨,行人摩肩接踵,石饮羽拉着陆行舟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 两人狂跑了十几分钟,停在一座破旧却仍然张灯结彩的高楼前。 陆行舟望着楼上灯光杂的霓虹,嗅到里面低劣而又混杂的魔息,诧异:“这是哪里?” “这是低级魔物聚居的地方,”石饮羽道,“当初我从蚩妄山出来,到成为魁首之前那段时间一直在这里落脚。” 陆行舟微讶:“以你的修为,住在这里?” 石饮羽:“老公行事低调,韬光养晦嘛,当年若不是在妖城见到你,我本没有挑战前任魁首夺他权的想法。” 陆行舟笑起来,自家小魔物从来都不权术,这一点自己是知道的。 “走,看我那房间租给别人了没。”石饮羽一跃而起,捷地在高楼外墙上飞檐走壁,从一个台翻了进去,隐藏住魔息,穿过喧闹的人群,潜行到一个角落。 角落里比外面僻静多了,一扇门半敞着,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进门,将房门关紧。 石饮羽笑盈盈地在房里转了一圈:“巧了,这房间现在没人住。” “你以前就住这种地方?”陆行舟皱起眉头。 烟花五颜六的光影从窗户映入,照亮仄的小房间,大点地方除一张就没什么空间放别的东西了,墙上有个小小的电视,陆行舟随手摸了一下,电视直接从墙上掉了下来。 “卧槽???”陆行舟一把接住掉落的电视,低声音骂了一句,“这什么鬼?” 石饮羽拿过电视放在墙边,吐槽:“这电视当年就挂不住,这么多年也没修一下,绝了……别纠结这个,过来。” 陆行舟见他翻身跳上板,蹲在墙边,伸手往和墙之间的隙摸去,好奇地盯着他。 石饮羽摸了一会儿,蓦地笑了:“还在。” “什么?” “你来摸摸看。” 陆行舟依样学样,手指伸进窄里,茫然地摸着坑坑洼洼还掉灰的墙壁,嘀咕:“到底是什……”话未说完,突然止住。 ——他在墙上摸到了自己的名字。 深浅不一的笔画,杂无章,仿佛毒发时留下的惨烈的指甲抓痕。 陆行舟指腹按在那些字上,抬头看向石饮羽。 一朵烟花在窗外炸开,璀璨的光芒照亮他的脸,石饮羽眉眼含笑、脸温柔,俨然是一张从未受过苦难的脸。 然而陆行舟知道,即便是这密密麻麻布划痕的墙壁,都比石饮羽吃过的苦头要少。 石饮羽两眼亮晶晶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摸到了?” 陆行舟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头哽动,说不出话来。 石饮羽得意地说:“那时我疯了一样地想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夜夜地想,夜里实在想得受不了,就在墙上刻你的名字。” 陆行舟竭力稳住声线:“你把墙壁都给刻坏了……” “是呀,”石饮羽道,“退房时陪了不少钱呢。” 陆行舟失笑。 又一朵烟花炸开,石饮羽在夺目的光下吻住陆行舟的嘴。 房间里黑黢黢的,一门之隔的外面是喧嚣的人群,两人一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搂住对方的脖颈,绵地吻着。 一吻终了,陆行舟有些意犹未尽,又吻了吻石饮羽的鼻尖和眉心,听到低柔含笑的声音传来:“我那时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可以带你来看我当初做的蠢事。” “不蠢。”陆行舟低低地说了一声,“很好,我很……”尾音哽了一下,隐入重的呼声中。 石饮羽问:“嗯?你说什么?” “我说,”陆行舟将脸在他脸边厮磨,哑声道,“我很幸运。” “是我才幸运,”石饮羽搂着他,笑道,“在经历过那样漫长难熬的分离之后,我竟然还能和你在一起。” 陆行舟笑道:“我们都幸运,阿羽……” 石饮羽:“嗯?” “我很幸运,余生有你。”陆行舟轻声呢喃。 …… 两人悄悄潜入旧寓所,过了许久,又悄悄潜出,落地的时候石饮羽扶了陆行舟一把:“怎么样?” “没事。”陆行舟笑笑,眼角还带着足的痕。 已经快下半夜了,街上的行人渐渐退去,月更加明澈,照亮地烟花残骸,像洒了一层清霜。 远方时不时还有零星几个烟花升空。 石饮羽攥紧陆行舟的手,两人走走吻吻,说着和废话没什么两样的情话,黏糊得令人头皮发麻。 一辆霓虹闪烁的花车从旁边缓缓驶过,车顶还挂着灯谜。 “看那个。”石饮羽指向一个摇摇摆摆的灯笼。 陆行舟循着他的手指望去,看清灯笼上的字谜,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念道:“丹心一点到白头……” “是我最的舟。”石饮羽道,“看它旁边。” 陆行舟:“白首同心定三生……是我最的石。” 石饮羽大笑,又搂着他亲了亲,笑道:“真巧啊。” “是啊。” 往事涌上心头。 多年前上元佳节,白雪飘飘,他们一人撑伞、一人提灯,携手同游。石饮羽逗着自己猜了两个灯谜,然后身体矮了下去。 “我全身心慕你,想把自己——从魔心到躯体——都献给你,你愿意收下吗?” 陆行舟骤然回过神来,发现石饮羽已跪在自己脚下。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