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烟花无疑是羡慕的,她也偷偷想过,如果自己的娘亲愿意带她出来赶集,别说两块帕子一个时辰,一天都没关系。 这种想法在此时此刻淡去了。少女抱着剑倚墙看着大师兄兴致的穿梭在各个店铺中,等他发现了好东西之后再叫她过去。 大师兄真的好久没有出来玩了吗,已经在这条街上从早逛到到晚了居然还那么开心。 为了不让大师兄难过的小师妹,一天下来已经吃了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试穿了无数大紫大红富贵堂的衣服饰品。 在浑浊的空气之中, 烟花竟然觉有些力不从心,这种情况只有在苦修的时候才出现过。倒是有些久违的亲切。 头偏西,烟花百无聊赖的看着人群。忽然视线定格在对面的一家兵器铺中。 凡人的武器吗? 她眨巴着眼睛, 转头看了看正对比红绸缎和紫绸缎的大师兄, 按照之前经验, 估计再有两刻钟才能有结果, 虽然结果也就是把两匹一起买下来而已。 烟花又转头看了看后面的兵器铺,有点心动。她上前扯了扯殷旬的袖子,“师兄。” “嗯?” “想去那里。”她指了指那家兵器铺, “很快回来。” 殷旬忙着纠结手里的花样,点了点头,“好, 有事就喊我。” “嗯。” 然而,在少女转身走进那家店的时候,殷旬便放下了手中的绸缎。他对着店主道,“老板,都包起来。” 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余光扫向了后面的少女,男子弯眸。 耐心真好,一天下来不仅没有抱怨,连视线都没怎么离开过他身上,果然不愧是后来以冷静自持出名的鸣烟铧么。 自己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转了一天,直到傍晚小姑娘才把注意从自己身上移到那家店,真是不容易。 殷旬不知道前几世的烟花是怎么得到那把刀的,不过这一世他趁烟花下山历练时,用神识搜找了快半个东面,终于在凡尘界的旬城中这家不起眼的兵器铺里找到了。 按理说,由他先取来再直接给烟花会更方便,不过玄鸿门内门弟子一律修剑,自己突然取了把刀送给烟花,那也未免太奇怪了。 倒不如花费点时间,让她自己去融合。否则之后玄鸿门追究起来,他也不好解释。 不过刚才那两匹绸子哪块更适合烟花儿呢…… 大师兄捏着下巴思索,又从储物袋里把两块翻出来,来回仔细对比。 红显白,可是未免太张扬。紫稳重,可是小孩子还是该穿点亮堂的。 烟花格本来就不太活泼,果然还是先给她做身红的提提喜气吧。 小孩子嘛,还是要可一点,不然到了他这个年纪的老怪物,装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师兄笑眯眯地如是想着。 。…… 烟花走进兵器铺,店面不是很大,里面也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疑似掌柜的人趴在后面睡觉。比起外面的人声鼎沸,这里倒是安静了不少。 像是闹市中被封寂的另一空间,这里的空气气味都与外面不同一些。 目光从架子上的刀剑扫过,在见惯了仙器的烟花眼里,只觉得每一把都糙劣质。 忽然,她脚步一顿。在一把灰扑扑的长剑面前停下。 这把剑……以前没见过。 店里没什么人,烟花便将它取了下来出剑鞘。 长约半寻,刀刃一侧厚一侧薄,剑柄末端有一个环。 好奇怪的剑,烟花翻转手腕,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长剑,她似乎都没在藏宝阁里见过这种剑。 她试着凭空砍劈了几下,随后猛地睁眼。 “老板,”她头也不抬的冲撑着桌子打瞌睡的店主道,“这个多少钱。” 老板懒懒地掀开一只眼睛,瞄了眼后又重新闭上,“五十两。” 烟花不知道五十两是个什么概念,她连五十个灵石是个什么概念也不太清楚,所以没什么犹豫的就给了出去。 手中的剑比从前烟花用过的都要重上两倍,刚刚破空而下的厚重觉还历历在目。烟花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什么东西试试自己的新剑。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手里的长剑忽而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烟花一愣,随后那剑猛地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两个大圈之后直冲烟花面首而来! 少女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像是有什么东西按住了自己的身体一样,让她定在原地。 剑尖撞入少女的额头正中,穿过皮肤却消失不见,仿佛融入了烟花的身体一般。 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反而眉心一暖,似一股热冲入了身心,熨烫了经脉。 这是…… 烟花错愕的震在原地,右手掌握之间,一把沉沉的长剑现出,严丝合地被握在手中。 和从前的冷冰冰的剑不同,此时的烟花只觉得这把剑握起来和自己水融一般,像是自己的手臂被延长,灵活合意,目光之处,皆是剑光可及。 烟花不知道和本命剑融合时是什么样的,但她可以直接断定——她找到了自己的本命剑。 最初的错愕过去,烟花回过神来,心底泛起点点兴奋。 她抱着自己新的剑,又忍不住在店里来回试了几下,然后立刻就想到要去告诉大师兄。 “师兄!”抱着剑的小姑娘眼雀跃地冲出来,殷旬微愣,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烟花脸上出现最接近于笑的表情。 是的,他从来没见烟花笑过,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哪怕是灵魂状态看到的烟花和卫黎的结道大典上,他也没见过烟花出多少喜悦的表情。 微不可查的,少女的嘴角确是真真切切的有了弧度。 殷旬心里轻叹一声,或许这世上烟花最喜的,永远是修道和变强。 “师兄看!”少女像是献宝一样把举着自己刚刚得到的宝物,“本命剑,我的。” 然而本以为会摸着自己的头,温柔的笑着夸奖自己的大师兄却笑容淡了下来。 他开口道,“烟花儿,换一把。” 烟花愣在原地,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把方才的兴奋全都浇灭。 她愣愣道,“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剑,是环首刀。”那双凤眼微瞌,薄吐出淡漠的话语来,“我们玄鸿门的内门弟子,是只准修剑的。” “不要。”少女紧紧抱着怀里的刀,她定定地看着殷旬,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不要。” “听话烟花儿。”俊美的男人无奈的笑了,“难道烟花儿为了一把刀要和师兄分开吗?” “不要。”烟花依旧摇头,“都不要。” 殷旬叹了口气,“可是烟花儿,就算师兄同意,掌门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烟花还想说什么,却被殷旬抬手阻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师兄带你回鸣峰。” 烟花低着头,不说话了。 殷旬的速度很快,不过半刻钟便回到了鸣峰。 可是即便是在那悉的院子里,少女的心情也没有变好。 她抿了抿,拉住殷旬的袖子,低着头道,“大师兄,就要这个,只要这个。” 烟花从来没有主动问殷旬要过什么东西,向来都是殷旬给什么她就用什么,殷旬不给她就不要。 唯独怀里的这把刀,烟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占有。 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莫名的觉得,这就是她的,她就是用这个的,不会有别的武器再适合她了。 殷旬没有说话,只是拿看着顽皮孩子的眼神看着她。 烟花盯着自己的脚,用后脑勺对着男人,她一手拉着殷旬袖子,一手将环首刀抱的更紧了。 她想起从前殷旬对她说的“烟花儿如果撒娇的话,大师兄就同意了也说不定哦。” 撒娇吗…… 少女有些无措,她不知道怎么撒娇,也没见过别人是怎么撒娇的。她想了想,最后只是小声的说道,“大师兄,求求你,烟花只想要这个。” “真的非它不可?” “嗯。” 少女很轻却很固执地回答。 殷旬叹了口气,“掌门面前我可以帮你说话,但是最后能决定的还是掌门。”他摸了摸烟花的头,“烟花儿也终于到了调皮的年纪了吗,虽然很可,但是被那些老家伙欺负了可怎么办。” 烟花没有说话,她抱住了殷旬的,把头埋在师兄的口,像是小动物那样讨好的蹭了蹭。 殷旬轻笑出声,顺势将少女搂紧了些,“仗着师兄舍不得罚你?” “嗯。” “这么不委婉?” “嗯。”烟花诚实道,“因为是师兄。” 少女的发丝扫在下巴上的,殷旬索低头,将鼻埋在少女的发丝中,深深的嗅着上面清的香气。 就是这个味道…… 每一次伴着疼痛和浓重的血气时,都会传来的味道。 清冷的痛彻心扉,浅淡的刻骨铭心。 伴随了三世的味道啊, 真是让人不自觉的上瘾。 男子勾起怀中少女背后马尾的一缕发丝在指尖轻捻,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细长漂亮的凤眼里充斥着血,像是漂亮的红宝石一般,美丽却妖娆过分。 “烟花儿。”殷旬闭着眼睛,喉结上下滑动着,狠狠的抑着发的指尖。 “嗯?” “喜师兄吗?” “嗯。” 殷旬退开半步,捧起了少女的脸,四目相对,他声音带上了点点沙哑,“再说一遍。”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