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冯毓卿眼角微红,看来刚哭过,“被军车送回来的。” 珞珈:“军车?” 白泽礼在旁接口:“送她回来的是位姓龙的副官,说是少帅在军队里的通讯站发现了她,就派人把她护送回来了。” 珞珈顿了几秒:“那门口挂的白布是?” 白泽礼叹口气,面悲戚:“寅生没能回来,他……他死在了战场上,雯嫂听到儿子的死讯后,昨天晚上吃老鼠药自杀了,没能救回来。” 珞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世里,最轻的就是人命,虽然她还不至于无动于衷,但除了叹一声可怜,她也没有更多受了。 “明天我让张副官过来,帮忙持雯嫂的丧事,”珞珈说,“之前搬家的时候你们见过他的,他算是个管家,督军府里的很多事都是他在料理。” 白泽礼点头:“我和你妈上了年纪,很多事力不从心,确实需要个能抗事的,现在天气这么热,丧事也拖不得。”他忽然叹口气,“如果你哥哥现在还活着……” “你提景梵做什么!”冯毓卿厉声打断他,话音刚落眼泪已经涌出来,“我才刚好了,你又来招我。” 当真是愁云惨雾,珞珈本来心情还不错,现在也只剩腔无奈。 白涟漪哭累了,珞珈哄她回房休息。 她躺在上,两眼空地望着天花板,声音低哑地说:“姐,我以前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现在我信了,我间接害了你,生哥的死就是我得到的报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乖乖嫁给徐孟钦,你就不会被连累,生哥也不会死无全尸,雯嫂更不会自杀,都怪我,我该死……我也想过自杀,可是我不敢,我不敢死,我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珞珈为她拭泪,轻声说:“别说傻话了,不怪你,要怪就怪这吃人的世道。好好活着,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涟漪偏头看向她:“姐,你不恨我吗?” 珞珈摇头:“不恨,不管身陷多么糟糕的处境,我都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白涟漪又问:“徐孟钦对你好吗?” 珞珈说:“他对我还不错,而且他忙着打仗,从嫁给他到现在,我只见过他四五次,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三天,所以他的存在对我没有太大影响。不过他姐姐徐幼寒对我很好,我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在一起。” 白涟漪说:“那就好,我可以少愧疚一点。” 珞珈说:“别胡思想了,睡会儿吧。” 白涟漪“嗯”了声,乖乖闭上眼睛。 珞珈在她旁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 客厅里只剩白泽礼一个人。 珞珈问:“爸,我妈呢?” “哭累了,回房歇着去了。”白泽礼说,“对了,你舅舅和鹤鸣都还好吧?” “他们都好的,”珞珈坐下来,“纺织厂生意兴隆,舅舅每天都很忙,鹤鸣也很上进。” 白泽礼点点头:“忙点好啊,忙才有钱赚。” 珞珈想起什么,偏头说:“秋,支票给我。” 秋把支票到珞珈手上,珞珈又给白泽礼:“爸,这是两千块,你拿着吧。” 白泽礼接过来,低着头说:“辛苦你了。” 珞珈陪白泽礼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督军府,叫来张副官,该代的都代了,珞珈才松口气。 雯嫂的葬礼珞珈没去参加,她讨厌葬礼。 葬礼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桃源路别墅,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白涟漪的神好了很多,她打算回京州女大继续上学,但她之前无故逃学被开除学籍,所以需要白泽礼去走走关系,好在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可以慢慢来。 晚饭后,珞珈坐车回督军府。 下车的时候,看见门口停了辆眼的轿车,问了守卫才知道,是卫燕棠来了。 珞珈径直回到住处,打算洗澡睡觉。 洗澡之前她代秋:“如果大小姐派人来找我,就说我太累已经睡下了。” 她说回京州后不再见面,就绝不会再见卫燕棠。 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念,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她会是卫燕棠心口的朱砂痣,不管他以后和谁在一起,都别想忘记她。 衣服的时候,珞珈把脖子上那蝴蝶项链摘下来,放进了首饰盒里。 等她洗完澡出来,秋说听蓝来请她,她照着她教的回了。 第二天,徐幼寒来找珞珈,她说:“昨晚燕棠来了,我找你过去喝茶,可你已经睡了。” “我从桃源路回来就睡了,”珞珈说,“燕棠哥哥有什么事吗?” 徐幼寒叹口气,说:“他也不知道哪门子风,突然说要回f国。他之前在f国留学过两年,说想回去继续深造。” 珞珈有些意外。 卫燕棠还真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 徐幼寒没好气:“再过几年就三十而立的大男人了,不想着结婚成家,总是一门心思往外跑,难道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不成?真是气死我了。” 珞珈说:“虽然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我觉他是个成稳重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徐幼寒叹气:“算了,由他去吧,他跟孟钦一样,都是一脖子犟筋,只要他决定好的事,别人说什么都白搭。” “那他什么时候走?”珞珈问。 “说是下个星期,具体哪天还没定,”徐幼寒说,“现在机票难买得很,一票难求,他得先买到票才行。” 珞珈点点头,没说话。 过了两天,珞珈以照顾冯毓卿为由,说要去桃源路别墅住几天,徐幼寒没理由不同意。 她在桃源路别墅住了一个星期,期间陪白涟漪去了一趟京州女大,偶遇了曾醉墨。 珞珈支开白涟漪,和曾醉墨单独聊了几句。 “过两天就毕业了吧?”珞珈问。 “嗯。”曾醉墨点头。 “我记得你之前说,毕业后想去国外看看,还去吗?” “去,”曾醉墨说,“三个哥哥为了争家产斗得不可开,我一天也不想在那个家呆下去了。” “想好去哪儿了吗?”珞珈又问。 “去f国,”曾醉墨说,“如果可以的话下个月就走。” 珞珈笑了。 卫燕棠去f国,曾醉墨也去f国,看来男女主要上演他乡遇故知,展开一段浪漫的异国情缘了。 珞珈并不在乎。 她已经得到卫燕棠的心,才不稀罕他的人。 “那祝你一路顺风。”珞珈笑着说。 “谢谢。”曾醉墨顿了顿,“上回在卫芷萱的生派对上,对不起了。” “嗯?”珞珈愣了愣。 “我被秦书印的话洗脑了,”曾醉墨说,“不管曾嘉树出了什么事,我都不该跑去找你帮忙。” 珞珈不在意地笑了下,随口问:“他现在还好吗?” 曾醉墨说:“还是老样子,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珞珈说:“他总会长大的,可能还没到时候。” “反正我现在谁都懒得管,”曾醉墨说,“我能管好我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珞珈笑着说:“谁不是呢。” “姐!”白涟漪在远处叫她,“走啦!” 珞珈笑着说:“那有缘再见。” 曾醉墨点头:“好,再见。” 珞珈举步离开,曾醉墨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一个词:涅槃重生。 一周后,珞珈回到督军府,徐幼寒告诉她,卫燕棠已经去f国了,珞珈假惺惺地说好遗憾没去为他送行,其实心里暗不已。 闲下来时间就变得异常缓慢。 除了偶尔和徐幼寒结伴参加名媛聚会,珞珈就待在督军府里读书喝茶,修身养,消磨时间。 一个月过去,京庆之战并未像徐幼寒预测的那样迅速结束,开战之后就节节败退的庆州军队,终于开始了绝地反击,双方陷入胶着状态,胜负变成了未知数。 又过了半个月,形势依旧没有好转,为表支持,京州商界联名举办了一场慈善拍卖晚宴,拍卖所得将作为军资全部捐献给京州军方。 珞珈和徐幼寒代表督军府,盛装出席。 徐幼寒穿着珞珈送给她的那件蝉翼纱小礼裙,珞珈则穿了一件刺绣旗袍式连衣裙,两个人各有千秋,一出现便全场。 意料之中的,珞珈见到了曾嘉树。 明珠百货是京州商界巨头,曾嘉树作为明珠百货的太子爷,当然不能缺席如此重要的晚宴。 有曾嘉树的地方就有秦书印,京州四少里如今也只有他们俩还活跃在名圈里了。 上次在秋戏院,曾嘉树被徐幼寒用指着脑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敢再冒然靠近珞珈,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偷眼打量她。 珞珈不在意,徐幼寒却很生气:“这人怎么还贼心不死呢?真想一打爆他的狗头。” “寒姐,你别理他就是了,”珞珈温声劝,“随他看去,我又不会怎么样。” 徐幼寒说:“像他这种纨绔子弟,就该送到战场上做炮灰。” 珞珈笑着说:“好主意。” 晚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个人捐出一件物品,然后进行拍卖,价高者得,有点旧货易市场的意思。 珞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从徐孟钦那些西洋玩意儿里挑了一把西洋刀,银刀身,金刀柄,刀柄上还镶嵌了翡翠玛瑙之类,看起来华而不实。 西洋刀起拍价五千,有人出价八千,接着有人竞价一万,一万二,一万五……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