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声,“还有个我个人的提议,等你俩考完了,咱们班聚会。” 促狭的调侃瞬间被逆转,新一轮的呼盖过了先前的起哄。 “大美二十班万岁!” “祝川哥许妹凯旋!” 周遭或探究或羡慕的视线聚拢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参加高考。二十班的同学凑在一块,几十只手搭在中间,铿锵有力地喊出口号,气势气山河。 “加油,加油,加油!” 真的太他妈煞笔了。 许昭意怀疑自己被同化了,她竟然从这票人身上,看到了朝气蓬和意气风发。所以她拉着同样不耐烦的梁靖川,加入这场中二又幼稚的行为。 远处咔嚓一声。在盛夏的热浪中,微风徐徐而来,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和冰镇汽水溅出的虚白水雾,沁人心脾。 仿佛这一生的升月沉、风花雪月,都在此刻定格。 你我的来方长处,亦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 考场内格外安静。 今年的作文题目二选一,话题作文“青”,和提供了一段寓言故事的材料作文。题目要求还是悉的“自拟标题,自选角度,确定立意,不少于800字”。 考生全神贯注地答题,除了笔尖扫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桌椅摩擦声,几乎听不到动静。 许昭意略微思量了几秒,提笔写下题目,《青不朽,向而生》。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在方格纸上写下规定要求的文章。王尔德曾说,青是唯一值得拥有的东西。但我不想写张玲的“出名要趁早”;不想写杜拉斯的“青正好,及时行乐”;也不想写王国维的“一事能狂便青”……此刻,只回忆我的青。】 任。 许昭意这次没有写中规中矩的议论文。也许是她骨子里轻狂肆意,也许是自愿考试没心理负担,反正她就是忍不住,想给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留下点痕迹—— 二十班真的是她待过的,氛围最好的地方。 男生虽然特能闹,跟其他高中的学生一样中二,喜逞英雄出风头,平时也会打架斗殴进网吧,很幼稚。但他们护短,会一致对外,为班里的小同学出头。 女生会为一点小事弯弯绕绕,却也会因为喜共同的明星和电视剧成为好朋友。也许没人好得那么完美,却也没人那么坏。 老徐是个佛系的班主任,大概教语文的都看着清风正骨,明明家里有矿,但永远抱着土里土气小水杯,没什么存在的站在附近,遗世独立。还有喜“长篇大论”训人的炫迈,漂亮到暴躁的灭绝师姐,拿着江苏土特产江苏卷“欺负人”的数学老师……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过了篮球赛、游爬山、运动会、校园文化祭这么多彩时刻,遇到了自己想执手一生的他,还有眷恋的人和事。 她的青,和他有关,但又不止和他有关。 【青也许枯燥,但我们向而生,不失落于生命之将老,不介怀于旅途之坎坷。即便再平凡的青,也可以不朽。】 夏的蝉鸣声声入耳,铁丝网上的野蔷薇开了又败,炙热的风卷起窗帘,放任烈的一小束光悄悄溜入。刺眼,也明亮。 周围还有人在奋笔疾书,许昭意在试卷上写下最后一行字: 【此刻,卷。】 -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整个考点乌泱泱的,十分嘈杂。被撕碎的书本纸片从顶楼飘落,风卷着它在校园上空回旋,像放飞了白纸鹤,纷纷扬扬,好不壮观。 青结束了。 青,也刚刚开始。 二十班的同学提前订好了私房菜和ktv,平时不太凑热闹的老徐和其他老师都在。 私房菜那家店风格迥异,金属油漆碰撞出来的调,进门的位置像上世纪的唱片馆,朋克风的装修,甚至有那种黑脏标的盘,酷到没朋友,但遭到了老徐的唾弃。 家里有矿的人民教师老徐,推了推眼镜,抱着土气的小水杯在门口叹了口气,沉痛的表情让学生分不出来—— 他是鄙夷年轻人炸裂的审美,还是鄙夷穷人寒碜的消费。 “老徐这种有钱人,本不知人间疾苦,他上次请客消费五个零,正常人接受不了好吗?”宋野有点心肌梗,“我第一次觉到,我跟老徐不是一个阶级。” “请你清醒点,朋友。”文娱委员慢悠悠补刀,“你跟老徐不是一个阶级,不止体现在财产上,还有智商上。” “……”宋野挽了挽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的?” 三分钟后,宋野被追的院子跑,边跑边喊“姐姐饶命”。 “怂货。”赵观良吃游戏瞬狙,抬头晃了眼,对自己同桌十分唾弃。 “你懂个,我这叫从心。”宋野边挨打边抗议,“我就是绅士风度,让着女同学。” “你都快被女同学打死了。”徐洋摇了摇头。 许昭意趁着离饭点还早,回家换了个衣服才折回。她路上犯困,现在都昏昏沉沉的。 整个私房菜馆都被包了。 许昭意捂着后颈了,慢悠悠地上楼,铁艺镂空的在脚下“咔哒咔哒”作响。 刚过了拐角,她肩上一沉。 猝不及防的一下,许昭意的困意都被拍散了。 她下意识地出手,扣住对方搭在肩上的手,侧身后贴、锁肩抓腕,下挪重心后猛然发力。然而预想中的过肩摔并未发生,她被对方猜到路数,轻而易举地卸掉力道。 许昭意想都没想,在对方锢中侧身,屈肘狠狠地顶撞过去。 短短几秒的事,没经过思考。 梁靖川闷哼了声,单手勾过她的脖颈,低哑沉缓的嗓音透着点不,“你竟然打我?” 许昭意稍怔,想说失手。 她纯粹是犯困后冷不丁被吓到,才条件反出手了。 不过他落于下风的时刻不多,连简单的一记肘击居然都没躲开,着实有点好笑。 许昭意也就没忍住,轻声笑他,“太废物了哥。” 落井下石的后果是,许昭意被梁靖川卡着肩颈,拖进了邻近的包间。房间内漆黑一片,房门咔哒一声反锁,他锁住她的腕骨和肩肘,狠狠一扭,将人摔在了桌面上。 我,这次她是真想揍他。 “你想干嘛?”许昭意敛了笑意,踹在了梁靖川肩膀上,没好气地咝了声,“我又不是故意的,怎么,你还想教训我?” 这一下又是狠的,震得他身形晃了晃,但他半分没退让。 梁靖川扶住下巴动了动,黑暗中看不清他沉郁的眸。他忽然欺身上前,三两招后牢牢钳制住她,一手扯过充电线,缚住她的腕骨。 “是该好好教训你。”他半眯着眼,舔了下牙齿,嗓音懒洋洋的,“你说谁废物?” “我都说了只是失手。”许昭意不太好受,挣了两下没身,罕见地吐了脏字,“你大爷的梁靖川,你是畜牲吗?” 梁靖川不为所动,捏住她的下巴,徒手拧开了瓶酒,自己喝了口,着她俯身下来。 赤霞珠单酿。 并非烈酒,但也算不上温和。 他掐着她接吻,毫无空隙地占了她整个人,冰凉的手指探她的风光,三两下就让她散了力气。酒直接从喉管烧下去,呛得她难受,过于刺。 他这人手段刁钻,与温柔不沾边时,就越发让人难捱。 漆黑的空间内视觉被封闭,触觉带来的反应被无限放大,她比往更为,也更遭受不住。 许昭意动弹不得,双手挣两下就被勒得疼,被着折腾了半天,脾气都快被消磨干净了,终于败在他手上。 趁着换气的机会,什么“川哥”、“哥哥”一通瞎喊,她好话软话说了个干净,结果统统不管用。 他似乎铁了心折腾她。 许昭意有点绝望。 不过左右逃不掉,她索由着他来,微抬起身贴向他,闭着眼睛回应他的吻,间溢出点绵软腔调,直到他松开她。 “昭昭。”梁靖川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磁,少了几分少年,有种还未尽兴的余韵。 许昭意没吭声,转了转微痛的手腕,抬手摸向自己的。酥麻的疼痛火烧火燎,她忍不住倒了口气。 禽兽不如啊。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她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想寻个由头消遣我?” 梁靖川懒洋洋地起身,抬手按开灯,低沉的嗓音冷然,“你认为自己下手很轻吗?” 灯光骤亮的一瞬有些刺眼,许昭意缓了会儿,才看清他。 梁靖川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湛黑的眼眸疏淡,面上的情绪一览无余。他的五官起承转合都与光影相合,独有的少年。 只是此刻角的伤醒目,被她的一记肘击给呛破的。 “这么严重吗?”许昭意失笑,盯着他角看了几秒,用指尖轻轻碰了下,“我真不是故意的。” 梁靖川没搭腔,也不知道什么意味。 “那你自己看看,我手腕都红了,”许昭意越想越心虚,纤细的手腕送在他眼前,声音都扬高了,“反正你是故意的。” 梁靖川垂眸,漫不经心地低笑了声,“下次换领带。” “我看你就是有病梁靖川,还想下次?”许昭意咝了声,对他那一丁点的愧疚,彻底烟消云散。 梁靖川挑了下眉,戏谑道,“把我打成这样,你还凶。” “看来有必要对下口供,”许昭意面无表情抬眸,“这是磕的,你自己磕的,懂?” 梁靖川无声一哂。他单手将她捞起来,面不改地转移了话题,“过几天去野营吧?去年就说带你看星。” 许昭意跟着他往外走,应声后沉默了几秒,声音里透着点好奇,“你不等到我生后吗?” “嗯?”梁靖川费解,“等到你生后,应该看不到星了。不过要是你想,那就再等几天。” “不,不是,”许昭意轻笑,眉眼间的笑意舒展开,致而素净的面容上,五官都生动起来,“你本没理解我的意思。” 她凑近他,声音极轻极缓,眸转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意韵,清而妖丽,勾得人心颤。 “我是怕你忍不住啊,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两亿cp成立。 p.s. 关于“青”的名人名言,别问,问就是写作文被洗脑了。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