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又醒不过来,曹富贵也只得郁闷又提心吊胆地跟着梦里的那个人,四处在自己的屋子里翻找。 “梦中人”的年纪应该不大,梦里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到“自己”的手,那双瘦骨嶙峋的脏手上伤痕累累,却异常灵活,“他”冷静地一样样翻过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曹富贵知道自己屋里头本没什么值钱玩意,这入屋的贼想翻出□□来都难。 那双手在翻起铺时,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找到了什么,“他”从角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翻开来,里面是一只白玉含青,又带着几丝血痕的扳指。 曹富贵心里一惊,很是诧异,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那只扳指给碎成三截了呀?怎么会好好的从下翻出来? 梦里的“他”找到这个东西似乎就足了,把扳指进怀里,很快就离开了。 曹富贵努力哼哼着,想让自己快醒过来,梦里突然一黑,血腥气蔓延开来,眼前不再是自己悉的屋子,突然变成了一间泥糊的柴屋,柴草零地散了一地,一大的木柴血渍斑斑,正丢在“他”面前。“他”的眼前一片腥红,浑身上下刺骨的剧痛,有人在喊着什么,耳朵里嗡嗡响着却什么也听不清。 “他”好像是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眼前的泥地突然动了起来,那一头带着血的大木柴离“他”越来越远。 曹富贵心头恐惧万分,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可被这样真实的“梦”拖进来,简直就像是自己真的被人打得半死,太特娘可怕了!脚上传来一股拉力,曹富贵在“梦”中突然醒悟过来,不是地在动,是有人拖着“他”的腿在往外拉。 “他”嗬嗬呻着,双手死死抠在地上,却完全抵不住别人的拖拽,只是在泥地上抠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抑的哭喊声和暴怒的喝斥在耳边织,有人将“他”背起,在黑暗的夜里,走上山路。 呼哧呼哧的重重息在耳边响着,血腥和汗臭扑鼻可闻,虽然心底清清楚楚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遭遇,曹富贵还是吓得寒直竖,仿佛是被鬼一般,快被死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娘啊,醒醒!曹富贵你特么快醒啊! 然而,梦中的世界完全不听他的心意,那个“他”被背上山,在一处山坳前,“他”被人扔下了深深的山谷…… 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树枝断折、山石撞击碎裂,然后是沉闷的落地声,四肢百骸巨痛袭来,血腥气顿时弥漫。 “嗷嗷嗷——” 曹富贵头冷汗挣扎着,终于从既是别人,也是他自己的“梦”中醒来。 太,太特娘吓人了! 梦中的栩栩如生的场景和遭遇还在脑中回旋,冷汗浸透了布衫,寒气一,他才从梦境中完全挣出来。想起梦里那个没碎的扳指,曹富贵猛地从上跳起来,往铺着的垫被下摸去,掏出自己白天在里面的小布包,抖着手打开一看,里面还是断成三截的碎玉,和梦里只有几条血痕,却没碎的“扳指”,样子大不相同。 他捂着砰砰跳的心,吁出口长气,有气没力地重新包起这只扳指,又回铺下。 还好还好,果然只是个噩梦。 可这梦怎么特娘的这么古怪,这么像是真的?! 这一整天的噩梦来得有点乎,曹富贵琢磨着,会不会和他抢的那只扳指相干?听说有些玉器是些挖坟的从先人墓里盗出来的,会沾着气,会不会这东西也是没什么正经来历的冥器? 鬼怪气、盗墓伤骘的故事,他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起过,平时混的那帮三教九里,听说也有人过去混过这行,只是这年头政府严这些七八糟的,哪里还敢干这个,更没什么人议论这些。 也不知老孙家的拖油瓶从哪儿来的这玩意? 曹富贵摸摸下巴,觉着还是要去探问一二,免得真的抢了个门玩意,惹鬼上身那可太冤了。 摸黑推开窗户一看,月上中天,夜正深,院子天井里映着外头那棵元宝树的影子,寒风吹过,呜呜声响中黑影张牙舞爪地抖动。 他用力咽下口唾沫,赶紧关上窗,将妖魔鬼怪关在窗外,蹿上,闷头闷脑裹起被子,睡觉! 噩梦还是没放过他,梦里的片段变得零零碎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开始颠簸,零星闪过都是惨叫和血腥,冲天的火焰燃起,有人挣扎着喊救命,很快就是一片火海。 曹富贵抵挡不了这些吓人的景象,梦里又闭不上眼睛,也只能逆来顺受,心头大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无奈地看着一幕又一幕越来越“真实”的梦境。看久了,他才恍然大悟,梦里的“他”估摸着是瘸了,所以走动起来时,这些影像才一颠一颠的。 梦里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零碎,似乎过了好些年,梦里的“他”从孩子长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手下血腥无数,权势滔天。 无数人在他面前匍匐,还有许多人咒骂着他,被拖入黑暗中。 “瘸鬼,你欺师灭祖,不会有好下场的!” “鬼哥,鬼哥,真的不干我的事啊,都特么是这娘们撺掇的,求你再饶我一……啊——” “……乔应年,你这畜生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一个女人凄厉地诅咒着,然后,曹富贵终于听到了梦中那个“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飘,带着点沙哑,似乎轻轻笑了声:“是吗?我早就在十八层地狱好些年了,大小姐,你走好。” 砰!声响起。 “嗷嗷嗷——”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