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世,江照雪自然会觉着身子重要,因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多陪萧濯过几次除夕。 但如今,他只知道,若无权无势任人宰割,便是生不如死。 知他听不进,李太医叹了口气,无奈离开。 无杳送人到门口,见西厢房的灯熄了,便捧着圣旨,唤来庭院里练剑的十七,让他打开锁住的门。 “大人只让你守好,谁让你把门也锁上了?” 十七抿了抿,冷冰冰道:“不锁,会跑。” 第72章 阿雪,我愿意此生所有为聘 “啊?那位江姑娘……可是连大人都夸她才貌双绝,陛下为何要跑?”无杳看着他不情不愿开锁,低声音小声道。 即便他跟在江照雪身侧,知晓这位陛下与他们大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天子三六院,又怎么可能只一人呢? 十七斜睨了他一眼,不太高兴,“谁知道呢,或许是做戏做到自己都信了。” “你说你……”无杳急急忙忙去捂他的嘴,“小点声,要是被听了去,万一迁怒大人怎么办。” “晚了。”十七慢道。 无杳心生不妙,“怎么了?” 十七:“昨夜他想破门,我在门外,该说的都说了。” 反正之前针锋相对时,公子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公子都不怕,他也不怕。 无杳:“……” 罢了,不都是说女子是温柔乡么?说不定那位陛下一夜过后,就不怪罪了。 无杳推开门走进去,十七紧跟其后。 可刚看清里面的场景,两人皆愣在当场。 …… “大人!” 千鲤池旁,江照雪披着纯白大氅,长发半束,半垂着眸子,正独自给池中那几尾红鲤喂食,便闻见无杳惊慌失措的喊叫,散鱼食的手霎时顿住。 他扭过头,淡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陛下他……为了不让江小姐碰他,捅伤了自己,如今屋中糟糟一团,李太医与十七想要先将人扶去榻上,但是陛下不准任何人碰他。”无杳着气,显然是匆忙跑来,“大人去看看吧!” 江照雪拧了拧眉,跟着去了。 刚踩上西厢房外的台阶,屋中浓烈的血腥气便面扑来。 江照雪眸光微顿,脚步放缓,慢慢走了进去。 屋中桌椅倒了一地,六妹早已离开,唯有男人高大的身影屈膝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额发下垂,遮住了眼睛。 而男人手中,是那柄染了血的贴身长刀。 江照雪并未马上走过去,在原地看了半晌,心中浮起复杂的情绪。 萧濯,这又是想做什么?苦计么? “陛下。”他闭了闭眼,淡声开口,“您究竟……在闹什么?” 他已经如萧濯前世所愿,为何还要如此呢? 角落里,萧濯听见他的声音,终于抬起了头。 零碎额发下,如鹰隼般的黑眸布血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是要碎了。 前世,江照雪最见不得他这般可怜伶仃的模样,每每见了,要么心软,要么心疼。 “阿雪,你过来。”萧濯的嗓音亦宛如声嘶力竭后的沙哑,“我有话与你说。” 江照雪淡淡睥睨着他,步伐从容走近,却在离他两步之处停下,雪白缎靴边缘染上零星的血痕,“陛下想说什么?对臣的六妹不?还是对臣不?” “又或者,是要说昨夜臣迫您的罪名?” “……”萧濯手微微用力,撑着刀站起身,走到江照雪面前时,又蹲下身,捻着袖角替他擦去鞋尖的血迹,“逐月节那,我从未想过要扫你与家人赏月的兴致,我只是想在你瞧不见的地方,看看你……” “只是未曾料到我会晕倒,才误打误撞……”萧濯阖上眼,敛住眸中沉痛,“对不起,终究是我的错。” 江照雪后退一步,离了被他触碰的脚,“若陛下无其他事,还是先让太医瞧瞧,或者臣命人送您回。” 说罢,转身走,却被身后突然冲过来的男人紧紧攥住了手。 江照雪回过头,目光落在萧濯抓他的手上,是那只不曾握刀的手,没有半分血迹。 “阿雪,我没让她碰我,我只是砍了自己一刀,她吓到了,就没再敢靠近我。”萧濯抬眼,直直望入他眼底,“阿雪,我是干净的,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江照雪瓣微抿,试图挣开手,没挣动。 “还有……还有云有行,对,我已经特允他回京了,本是准备保密,留给你的惊喜。”萧濯语无伦次起来,“你别生气好不好?只要你高兴,每年年节除夕,我都让他回来。” “惊喜?”江照雪回望他的眼神里,唯余质疑,“只是如此?” “当然。”萧濯急切应道,“我可对天发誓,若有隐瞒,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江照雪讥诮勾:“陛下忘了么?这样的毒誓,您当年也曾在臣面前发过。” “……” 萧濯怔住。 何时说过呢? 依稀记着是那年平湖一带百姓寇一并起义,由于离北境太远,西北军调度费时费力,他便自请领军前往。 平反归来那,洗尘宴上,先帝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江照雪做他的皇子妃。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