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不久,”殷至道,“最多三。” “啊,”赵止小声地遗憾道,“怎么只有三?”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殷至垂眸看赵止,“超过三,你的命该没了。” 赵止一动不动地盯着殷至,像是没听懂殷至的话。 殷至盯着赵止的神,“不怕么?” “有什么好怕的,”赵止眼神透亮而真挚,“如若变成鬼了,便能天天伴在世子大人身旁,岂不是快哉?” 殷至嘴角扬起笑,眼底却还是冷淡,“现在就变成鬼了,你那在人间瞎眼的家人,你便不管了么?” 闻言赵止的情绪低落下去,嗫嚅道,“...不...不能不管的...” 殷至挑起赵止的发尾,散漫地放在指间捻,“以后见到给你留印记的人,记得离他远些。” “但愿永远遇不到了。”赵止说。 “再遇到时,你可以告诉我。”殷至站起身,身影陷入没有烛火的暗处,“天地间已经安稳了太久了,一也不错。” 赵止再次摸向自己手腕的玄纹路,用可惜的口吻说,“世子大人,这纹路真的不可以再留久些么?” 殷至淡淡道,“不能。” 上古有神,其名为殷至,司灾祸,万物厌之。 作为一个被‘万物厌之’的神祇,殷至的神纹就是一条通向死亡之路的诅咒。 殷至看着榻上仔细抚摸手腕的赵止,如若这神纹真的在她的身上留下超过三,别说成鬼了,可能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消陨在世间,这还是在他未曾复归神位的前提下。 如果真的有一祂复归神祇之位,以天地赋予祂的灾祸之命途,这一方鬼境,都会在刹那间被卷入地底,成为祂回归神祇之位的路。 可这条路,他走厌了。 殷至看向手下的玄简,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似乎每次赵止来,总会勾起他以前的一些记忆来,大概是因为殿内许久才来了她这么一个活物,竟然还能从他的手下活到现在。 他的每一次转世,母亲必会因为生他难产而亡,由是天生无母,他坠落时身上便爬有玄的纹路,如志怪图的扉页,这些玄纹如龙鳞一样保护着婴儿的躯壳,却让接生他的人吓到尖叫晕倒。 出生不祥,大多数家族都会选择将他扔出去,或扼杀在襁褓中,少有的几个留下了他,也会将他扔到偏院去,任他自生自灭,极少数心善的,会继续悉心教导他。 可他是灾祸,他走去哪里,哪里便震,哪里便出人命,身边的活人,一个一个地遭霉运,一个一个地死去。 于是再仁厚的圣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开始透出畏惧,人们害怕他,又杀不了他,个个如同避蛇蝎一样从他身边跑离。 “你安静些,”‘家人们’对着角落里的孩童说,“就像死了一般。” 几千年来,这连绵而冷的鬼殿便真的如同死了一般,可赵止一来,整个殿内都燃上烛火,石榴香让暗的白灯笼都融暖起来。 “宿主,”因果提醒道,“刚才殷至用神力给你解了业溟的神谕,现在他又开始受到神力的反噬了。” 如果仔细闻,能从殿内的燃着的石榴香闻到一丝血味来,但殷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噬,他依旧垂眼看玄简,只是白了些。 赵止看向殷至高大的背影,她转了转眼睛珠,从榻旁拿起《祈神经》,半坐在榻上便直接诵读起来,殷至翻看奏折的动作一顿。 搁在玄简旁的青铜杯柔和地转了转眼珠,“这小妖还算有心,自己身体还不舒服着,竟然能察觉到主上您的不适。” 读《祈神经》其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需要耗费诵读人极大的神识力和力,赵止的身体还没从金条纹的症状中恢复,再诵读《祈神经》,语气里便有了些吃力。 但少女的嘴角依旧洋溢着微笑,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让她幸福无比的事,就算中途还因为喉咙干渴咳嗽了一声,但依旧很快地往下诵读。 殷至看向赵止,眼神不明,“不用读了。” 赵止像是听不见,依旧往后翻。 殷至指节分明的手直接走赵止手中的《祈神经》,“擦擦你额头上的汗,别再病倒了。” 赵止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殷至,“我不怕病,我...”她的眼神比石榴粒还要透亮,“我只怕世子大人疼。”她伸出手重新伸向《祈神经》,“让我再...唔...” 《祈神经》被殷至扔到了地上,他弯下,直接把赵止剩下去的言语给入了嘴中。 短暂的一吻后,赵止像是呆住了,定在了榻上,一动都不动,而殷至只是拉下厚重的帘子,把赵止待在舒适的榻中。 “安静些,”殷至言简意赅,“休息。” ‘好度 2’的提示音响起。 帘子外再次响起奏折被翻动的声音,帘子内的赵止摁了摁自己的嘴,“因果,我想试一试第三张卡牌到底有没有变得正常。” “现在?”因果有些惊讶,“殷至还在外面呢。” “我知道。”赵止说,“这跟试卡牌并不冲突。” 透明的卡牌再次出现在空中,因果说,“宿主,你试试在心中想一想第三位神祇的模样,应该就能被传往祂身边了。” 赵止闭上眼睛,透明的卡牌散发出金的光芒,轻缓地包裹住赵止。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