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深蹙眉,“隐疾?” “……”前来敬酒的同僚尴尬地对视一眼,三三两两散去了。 耿砚反应过来,拍案暴起,“你他娘——” 宁如深赶紧给他倒了杯酒, 了颗核桃,“消消气,消消气。” “无 !”耿砚骂完,又横了他一眼,“虚伪。” 宁如深解释,“我真的有和陛下提出告老还乡,但他非要留我在御书房。” 他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但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要脸。他目光一瞥,果然见耿砚袖中鼓起,拳头硬了。 “……” 宁如深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 刀子般的视线减弱了一点。 他又惆怅地晃着酒盏,“也不知我能苟到什么时候。” 鼓起的袖子渐渐瘪了。 耿砚想了想他的处境,“倒也是。” 宁如深忧郁地抿了口酒:这孩子 好忽悠。 他趁着这档子转移话题,往上方空缺的席位看了一眼,“陛下怎么还没回来?” 耿砚眼神怪异,“这你也记不得了?” 宁如深眨了眨眼,“什么?” 耿砚离近了点,小声道,“陛下应当是去长宁 了,陛下的生母——娴太妃在世时就住那里。” …… 晚宴将尽。 宁如深听了一肚子八卦,又被灌了一肚子酒。热气和酒气从腹中腾了起来,熏得他眼花耳热。 他起身离开了 宴。 举办 宴的殿外有一处湖塘,掩映在一片影影幢幢的林叶后,清凉而静谧。 宁如深坐在离湖岸不远的石块上吹着凉风散热。 他伸手拉开衣襟, 红从脖颈漫上脸颊耳 ,粼粼湖光映入眼波。 坐了会儿,隐约听见从小路的另一头传来德全的声音,“陛下,夜里凉, 件衣裳。” 安静的夜 里没有回应。 陛下?宁如深昏沉沉地站了起来。 脚边的草叶发出窸窣一阵细微的响动。 那头立即传来德全警觉的呵斥,“谁在那边!?” 两排明晃晃的 灯一下映亮了湖塘边的小道。宁如深 着光看过去,那张绯红的脸和灼亮的眼睛蓦地闯入众人视线之中—— 清冷萧索的气氛陡然打破。 德全讶然,“宁大人?” 宁如深怔怔地没有应声。 他看李无廷一身单衣站在夜幕里,抿了抿![](//www.songyuanrc.com/ig/chun2.png) 口而出,“陛下,可穿件衣服吧。” 李无廷,“……” 宁如深发丝散落,滑入敞开的领口,浑身都带着热腾腾的酒气。 李无廷一看见他就想起了锦衣卫的回禀: 饿死鬼投胎、不守男德。 见人还没规没矩地杵在那儿,德全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忙不迭出声,“哎哟宁大人这是醉了,还不快叩见陛下!” 宁如深这会儿脑子发懵,但话还是能听懂。他朝李无廷走近几步,脚下有些不稳。 看得德全捏紧了拂尘,生怕他冲撞了圣上。 宁如深停在李无廷跟前,行了个晃晃悠悠的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垂眼看着他,“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吹风。”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李无廷面上看不出喜怒,“回去。” “喔。”宁如深眨了下眼,又迟缓地补充了一句,“臣告退。” 他说完转身离开。 绯 的衣角被风带得翩翻,银钑花带束着瘦 。 李无廷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语调平静,“回养心殿。” “是,陛下。”两排 灯转了个弯。 一行人刚走出几步,突然就听身后不远处的湖边传来一声“噗通”。 噗通?李无廷转头。 只见刚刚晃走的人上半身已经栽进了水里,正沿着湖岸“咕嘟咕嘟”地往下滑。 “……” 德全大惊失 ,“宁大人!” 人们也慌忙要跑去湖边,却忽然听李无廷一声,“慢着。” “陛下?”德全惊疑地抬头。 李无廷眸光沉落,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他又瞥了眼那“咕嘟咕嘟”冒起的泡泡,捏着眉心恼火道,“……算了,捞人。” 作者有话说: 李无廷:佞臣当诛! 宁如深:咕嘟,咕嘟咕嘟…… 李无廷:……算了,捞人。 第5章 暗中打探 人们手忙脚 地将咕嘟冒泡的宁如深捞了起来, 出积水。 宁如深被平放在地上,还没醒。 发和朝服都紧贴在他身上,面 苍白如玉、嘴 透着病态的红。 李无廷看过一眼,“传太医。” “是,陛下。”德全指挥着 人,四下一望,“先将宁大人抬去……凉亭那边。” 几名内侍小心地将人托起。 一截皓腕从袖间垂落。经过李无廷跟前时,忽然听帝王开口,“等等。” 李无廷默了一息,“送去偏殿。” … 御书房的偏殿中。 宁如深被放在榻上, 衣已经换去。 太医顶着李无廷的目光战战兢兢地替人把着脉,又施了银针。他正暗忖着圣上为何也在这里,就听李无廷问,“如何。” “回陛下,宁大人暂无大碍。” 李无廷抿了下 ,“他的脑子,也一并看看。” 太医,“?” “是。”太医不敢多问,只能谨遵圣意给宁如深看了看脑子。隔了会儿道,“宁大人先前应是颅中受损,难保留有暗疾。不过这次昏倒只是因为饮酒过甚、溺水受寒……” “朕知道了。” 太医适时噤声。 李无廷淡淡,“都下去吧。” 他说“都”,殿内的 人也不敢留,全跟着太医一起退了出去。 德全拿捏不准,揣测着圣上的神 ,“那奴才……” “在殿外候着。” “是。”德全忙一弓 ,低头退出去了。 离开前,德全又朝静躺在榻上的人偷偷瞥了一眼——他想到今 御书房中的问话、临时调任的圣旨、还有湖边夜幕中那一声微沉的“慢着”。 德全越想越是心惊,实在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当今这位圣上,对宁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所有 人很快退了出去。 偏殿内,一时只剩李无廷和宁如深两个人。 宁如深身上搭着薄被,雪 的单衣快和他的肤 融为一体。他脸偏向李无廷这边,细长的睫羽脆弱地耷拉着。 李无廷立在榻前,垂眸沉 ,“你这次又有何图谋……” 躺在榻上的人眉心无意识地蹙了蹙。 李无廷俯身,抬手将这张脸扳起来,“真把脑子撞坏了?” 昏睡中的人没醒,嘴 却翕动了两下,隐约可辨出一个字:呸。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