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触,撞进他深沉克制却又关切的目光,简微一怔,眼底情绪波动片刻,动了动,喊他名字,“秦瑾舟……” “嗯?”他温声应她。 “你不问我了吗?” 他停顿两秒,反问:“你愿意说?” 简微乖顺地点了点头。 反正……她这个丑样子都已经被他看到了。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很想知道。 她愿意主动说,秦瑾舟反而不急了,况且她现在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状态。 他伸手了她的脑袋,又给她把被子掩了掩,“等喝完粥吃完药再说,不急,现在先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十五分钟煮好了简单的白粥,阿姨端上来并叮嘱道,“刚煮好的会很烫,要慢点吃。” 随即推了张小桌子过来,又放了个小风扇对着吹散热。 简微只是闭目休憩,听见动静便睁开了眼。 额头冰凉凉地熨帖着,逐渐缓和了眩晕发烫的觉。 秦瑾舟伸手把她扶坐起来,枕头垫在了她后,用勺子一点点地舀着白粥喂她吃。 阿姨笑眯眯看了看,悄然退了出去。 安静的卧房,彼此都没说话,偶尔发出几声瓷勺碰撞的清脆声响。 简微抬眸看着他,又看看玻璃窗外的圆月。 她问,“现在几点了?” 秦瑾舟看了眼腕表说,“还有三十分钟过十二点。” 简微不动声地点了点头,像是随口一问而已。 但角却慢慢地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 还以为,今年的中秋依旧会是自己一个人,靠着那些微薄的回忆孤独地度过呢。 但是现在,她待在温暖的房间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明亮的灯光,舒适的温度,面前还有一个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她被烫到,正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粥的人。 好像……从前那些奢望过又痛苦失去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地拥有回来了。 她垂眸,睫颤动,眼尾泛出了一点洇红。 秦瑾舟见她情绪不对,放下勺子捧起她脸看,“怎么了,烫到了是不是,快喝口水。” 简微眨眨眼,情绪缓和下来。 她哑声道:“没有……不烫。” 秦瑾舟更加小心,舀起一小勺粥放在小风扇前吹了又吹才递到她嘴边。 一碗粥吃完,简微端起水杯自己把药吃了进去。 药片太大险些卡在喉咙,她把一整杯温水喝完才将那种如鲠在喉的觉咽下去,但药片的苦味却好像仍然停在喉间,她皱着眉。 秦瑾舟问她,“苦吗?” 简微一愣,下意识否认,“不,不苦。” 秦瑾舟看着她,一个连喝咖啡都怕苦的人吃药怎么就不觉得苦了。 他若有所思一瞬,扶着她重新躺下。 见他要起身离开,简微立刻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袖口。 他一顿,回头,“怎么了?” 简微看向他,“你去哪里?” 秦瑾舟说,“我去洗个澡。” 早上从机场回来,在秦家老宅应酬一天,晚上又去电影学院找她,这一整天都风尘仆仆的。 简微犹豫片刻,张道,“你能不能先别洗?” 她看向他的腕表,还剩十分钟这个中秋就过完了。 她就贪心这短短的十分钟,应该不过分吧。 秦瑾舟挑眉,低笑了声,语气又开始欠欠的,“这么黏人啊。” 简微一顿,睫抖了两下,心思立刻歇了,想把手缩回被子里去,秦瑾舟眼疾手快握住她细腕,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妥协笑着说,“不洗就不洗,我换个衣服就过来。” 简微看着他往衣帽间去。 两分钟后秦瑾舟就穿着睡衣出来。 上掀开被子,动作练地把人揽进怀里抱着。 他没做别的动作,只将手搭在她纤细的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两人面对面躺着,近距离间彼此的呼在无声无息中错绕。 简微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安静的夜,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砰砰作响。 她眼眸一动,抬起右手,指尖往他心脏的位置轻触。 只碰一下,秦瑾舟便将她手抓住拉了过去,摊开她手心看了看。 手心白细腻,只剩很浅的一道细痕,再过几个月应该就会完全消失。 男人喉结缓缓滑动,薄吻了上去,动作很轻,充怜惜。 简微手心下意识缩了一下。 “别动。” 他握着她手抵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手心清晰地受到那股心跳。 简微心底一颤,情绪变得波动。 她深呼,缓缓张,“我今天……去了墓园,看我妈妈。” 秦瑾舟神一愣,他设想过许多去处,甚至连看守所都叫人去打听了,却唯独没往这方面想。 简微转了转身体,仰躺在他的臂弯里,眼睛目无焦点的盯着天花板,“其实中秋节是我最喜的节。” “记得有一年,妈妈还亲手给我用柚子皮做了一个灯笼,放上蜡烛,又亮又好看,可是……” 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她的声音从愉悦的向往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眼底皆是哀伤的神,“中秋节才过了一周,我就没有妈妈了……” 车祸后头部重创带来的神分裂症一直在折磨着隋萤的神经,清醒时的她尚且不能分辨眼前人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何况发病时那样的歇斯底里自残疯癫。 也许对她来说生命的逝去反而是一种解。 只是活着的人,将会永远为温柔慈祥的她到伤怀罢了。 秦瑾舟眼底显动容,脸凝重将她紧紧,用力搂着。 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温暖,简微睫动了动,闭上眼住眼底那股酸涩,脸埋进他口,手不知何时也搭在了他上,攥紧他的衣角。 彼此安静下来。 秦瑾舟的手掌滑过她的脸庞,呼沉重,声音变得喑哑却虔诚,“下一年的中秋,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子,她一个小姑娘却只能对着一个生冷的墓碑。 一待一整天,独自承受那份痛苦的留恋和孤寂。 光是想想那样的场景就令他止不住地心疼。 等了会儿没听见回应。 秦瑾舟俯身一看,才发现怀里的人儿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概是退烧药开始起作用了,她眉梢舒展,脸逐渐恢复健康的红润,睡得很安稳。 秦瑾舟无奈一笑,眼底显温柔,低头往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 * 次,晨光明媚。 简微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好看到有些张扬的脸,五官立体,清隽硬朗。 秦瑾舟面无表情时是斯文清冷的贵公子,薄微弯时又带着股痞气桀骜。 难怪当初给她拆线的那个医生会觉得他长得像大明星。 眼底睡意散去,昨晚的回忆逐渐清晰地涌上心头,事无巨细地出现在脑海时,简微一下愣住。 果然啊,人一生病情绪就会变得不正常。 她昨晚好像真的是话又多又黏人,连洗澡都不让人洗。 想想就觉得好丢脸。 而且秦瑾舟每天不都会早早就起健身的吗。 怎么今天一睁眼还在搂着她。 她这正无地自容着,见他似乎也醒了,她神一紧,干脆闭上了眼装睡。 秦瑾舟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俯身往怀里看。 简微的退烧贴他昨晚已经撕下来了,伸手用手背往她额头贴了贴,已经不烫了,看来是退烧了。 见她依旧睡,他动作一再放轻的起身,将被子掩好,下进了浴室。 直至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简微才缓缓睁开眼,小手转着被子探出头,灵动清澈的双眸转了又转。 秦瑾舟洗完澡出来时,简微已经换好衣服穿戴整齐坐在了沿。 他一愣,“这就醒了?” “嗯……”简微与他对视一眼,立刻不自在地撇开目光,“我去刷牙。” 说着迅速起身从他身旁掠过,跟一阵风似的。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