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微垂眸看着课件,心绪却难宁,平时明明能够一目十行,现在看着跟天书似的。 她伸手,将电脑屏幕扣上,暗自发呆半晌,最后端起玻璃杯将还剩小半的体一饮而尽。 事实证明,酒的确是很好的助眠工具,简微靠着果酒渡过了莫名其妙失眠的好几晚,直到冰箱空了…… 下课后,简微和陶桃一起往食堂去,人很多,队伍都快排到食堂门口,昨夜刮了一阵风,今早不少人都穿起了长衫和厚外套。 秋季一过,便是凛冽寒冬,是简微最不喜的季节。 好不容易打到饭,两人找了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 陶桃打开手机,看到倒计时的软件弹出提示你有一个好友即将过生。 她抬头问,“微微,你今年的生还是不过吗?” “嗯,不过。”简微不假思索答。 当年简骋之所以把她领养回去,除了她跟他女儿有几分相似的样貌之外,还因为她们的生是同年同月同的巧合。 虽然是巧合,但两个小女孩的命运却不相同,真正的简微,出生便在众星捧月的宠中长大,虽然意外逝世,却有着一个人人羡的童年。 而她,她的生只会令她想起自己是一个生下来就被人丢弃在寒冷街头的弃婴。 她的出生,是不被祝福和期待的,她的出生对她的亲生母亲来说就是累赘,她是一件可以随手丢弃的物件。 在简家那几年,她代替真正的简微过生,但离开简家去了隋家后,她再没有过过一次生。 陶桃若有所思点头,接着说,“哎,那我提前把礼物给你,不算是你的生礼物好不好?” 简微心底不由一暖,抬眸对她说,“谢谢。” “别这么客气嘛,”陶桃笑嘻嘻道,接着把自己餐盘里简微吃的菜夹给她,忽然想起什么,她一脸八卦地问:“对了对了,你那位秦总知道你不过生吗?他会不会突然给你来个大惊喜什么的?” 简微愣怔一瞬,语气淡淡地道:“不会的。” 毕竟他人都不在京市,而且他那么紧张他爷爷的身体,应该无暇分心她的事。 饭吃到一半,简微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陶桃惊讶挑眉,“该不会是秦总吧?说曹曹到?” 简微一顿,心里竟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自那天之后两个就没再通过电话,微信也只是十分平常的对话,问她是不是在上课,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再加上两地还有时差,几乎很少同频沟通。 她放下筷子,翻开手机一看,眉轻蹙。 她摇头,“不是他。” 是一个她并不愿有过多集的人。 即便裴钊跟她并无任何仇怨,但凭着他姓裴,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但裴钊却总是时不时地非要出现在她面前。 简微直接把电话挂了。 那边却像是早有猜测,她刚挂电话不到两秒,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准确地来说是一条彩信照片。 简微点开一看,意外抬眉,立刻去翻看自己的帆布包,才发现上面原本挂有三个水桃的挂饰如今只剩两个了。 她凝眸沉思片刻,回拨电话过去,“你在哪?” 男人温润带笑的声音传来,“你们学校门口。” * 正中午的下课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简微戴着陶桃给的渔夫帽找到停在树荫下的轿车,走到驾驶位,她轻敲车窗。 裴钊并未降窗而是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的身高只比秦瑾舟矮一点,但站到简微面前同样显得高大,身躯笼罩着她。 即便这个男人总是面带笑意,仍旧给人一种上位者睥睨矜贵的气场,他的迫是属于那种无声无息渗入的。 简微不着痕迹抬脚后退一步,“我的东西呢?” 裴钊并不打算就此给她,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像是才发觉的语气,“都到饭点了啊,看在我帮忙保存失物又专程送过来的份上,简小姐能不能请我吃顿便饭呢?” 简微:“……” 简微把人领到校门外一家门头普通的菜馆,要了个很小的包厢,“地方简陋,裴总要是吃不惯可以不必将就。” 裴钊笑笑,“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不会吃不习惯。” 他替简微把椅子拉开,自己往对面一坐,接着意有所指地来了句,“不过瑾舟就不一定了,他从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吃东西。” 简微神情一顿,没说话。 裴钊将兜里的水桃挂件拿出来递给简微。 简微接过,“谢了。” 语气听起来多少有点敷衍,她低头将吊坠挂回包里。 裴钊盯着她垂落在侧脸的一缕碎发,忽然发问,“你跟瑾舟是不是一个多月没见了。” 简微眉轻蹙,将包包放好,抬眸看向他,“裴总未免太关心我的私事。” “我关心的是你。”裴钊的语气依旧透着股他自认为的真诚。 简微声线却冷了下来,“这恐怕已经超出了对陌生人的关心。” “陌生人?” 裴钊无奈一笑,“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简微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两口,语气坦然又平静,“可你不只想跟我做朋友。” 裴钊一愣,眼里立刻出惊的赞赏,“你真聪明,像你这么聪明又敢直言不讳的女孩子真的很难得。” “既然你今天不是为了还东西而来,就请直接说出你的目的,” 简微动作不太温柔地将杯子放下,杯底轻磕台面,“我的耐心有限。” 裴钊轻笑一声,往后一靠,双手叠放在膝上,俨然一副踌躇志的模样,“瑾舟是不是告诉你,他在m国的疗养院陪他家老爷子?” 简微抿着没搭腔,清冷眼底甚至已经显出不耐。 只是那点不耐到底是真的没耐心,还是为了掩盖其他别的情绪,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但这并不妨碍裴钊的高谈阔论,他接着道:“除了他,钟老的孙女同样也陪同在侧,这你大概就不知道了吧。”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钟家是京市房地产业的翘楚,秦瑾舟想要以秦氏地产做切入点掌权整个集团,如果能加上钟家的帮助,那便是强强联合,他也会事半功倍。” “秦瑾舟只是秦家太子爷,未来能否顺利掌权还是个未知数,况且他秦家出众的小辈并不少,但我已经是裴家的掌权人,并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裴钊的视线在她脸上巡视一圈,他笃定道:“简微,其实你跟我很像,我们都是利益为上的人,秦瑾舟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甚至更多。” 简微手忽然轻扬,打断了他的话。 她抛出一句直截了当的问题:“你喜我?” 裴钊愣了下。 大概是没想过她一个小姑娘会这么直接问出这种问题。 他思索一瞬,依旧用着理智的语气说,“我们很合适。” 简微淡淡扯,“那就是不喜了。” 裴钊蹙眉不解,“你觉得那点喜有什么意义?秦瑾舟是喜你没错,但你又不喜他。” 简微闻言沉默了下来,眼里一贯冷静的情绪有了片刻的松动。 她推动椅子起身,“谢裴总把我的东西给我送过来,单我已经买了,您慢吃。” 见她预备往外走,裴钊立刻起身追了过去。 他伸手抵在门后不让她开,沉着声音说,“那点可笑的喜真的重要吗,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学着去喜你。” 简微抬眉冷声轻呵,“让开。” 她看他的眼神凌厉似刀子,从未有过的挫败涌来,裴钊神一暗,理智被抛却脑后。 他伸手抵着她肩,另一只手扣着她下巴问,“简微,你到底要什么,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秦瑾舟有我却给不起的,只要你开口。” 看着她冷俏拒人千里的面容,男人骨子里那点恶劣的征服被挑了起来。j 手上力道不由自主放松,改为指腹轻触,碰到柔软肌肤的那一刻,裴钊深沉墨的眼里头一回滋生了念。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的薄衣,衣是圆领,出半截雪白的锁骨,即便衣服宽松,仍然能清晰地辨认她的曼妙曲线。 裴钊缓缓俯身,薄快要靠近之际,简微偏头,不紧不慢开口,“包厢有监控。” 裴钊浑身一僵,像是被当头喝般惊醒。 他立刻松开了她后退两步,然后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衫,恢复绅士翩翩的模样。 简微轻嗤,眼里有着不屑,“你既想做人人称颂的好人又想做手不沾血的恶人,到最后只会把自己变得不像一个人,如果我当初豁出一切却救了这么个玩意儿——” 她一字一顿,说出毫不留情面的话,“那将会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裴钊猛地怔住。 如冰水浇头冷彻清醒。 他伸手扶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懊恼,“抱歉,我承认我似乎用错了方法,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跟秦瑾舟不会有好结果,你为什么还要——” 简微冷声打断他,“谁说我要一个好结果了?” 裴钊愣住,“……什么?” 简微抿着,喉咙一阵发紧。 她从不奢求不该有的东西,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短暂得到了又如何,结果无非和从前一样是失去罢了…… 出了菜馆,简微独自往校门口走去。 她走得很慢,并且没有方向。 直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步伐。 她沉默地看着来电显示,直到快要挂断,才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滑动接听。 “喂……”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