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疏利落地拆开属于自己的那封。 一朵海棠花从信中悠悠飘下。 裁得工工整整的信纸上,写着:今山中,棠花粲然,灼灼如玉。 “什么意思?”秋玉疏凤眼一扬,一头雾水,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能明白其中深意。 她捡起飘落在地上的海棠花, 对着光看了片刻, 也没能看出任何端倪。 魏天星在一旁, 悠悠道:“越师弟好像很喜海棠花, 在西荒竟然也要种。” 秋玉疏想了想,难道这是让自己欣赏他种的海棠? 她撇了撇嘴,奇奇怪怪的, 海棠有什么好看的? 还“灼灼如玉”, 海棠和玉石,哪里一样了? 她没想太多, 将自己的那封收入清光戒, 然后拿着剩下那封, 去找其他小伙伴了。 魏天星看着秋玉疏的背影, 目光沉沉。 直到她走远,他方才从袖中取出剩下半截信纸。 他面无表情,手指轻轻一捻。 那半截信纸化为粉尘,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地。 他看了看四周, 再次确认无人后, 抬起手, 一只从紫微来的灵鸽抖了抖羽,一封信飘然落入他的掌心。 魏天星打开信,信纸一片空白。 他默念了一个咒决,一缕紫烟从信纸中冒出,化为一个小人。 “父亲。”魏天星颔首,恭敬道。 “你那不成器的兄长出门后,一直未归,你可有在归墟宗见到他?”魏时阙问。 魏天星摇了摇头:“回父亲,孩儿不曾在归墟宗见过兄长。兄长他会不会是遇见了什么危险?” 魏时阙的胡子抖了一抖,怒道:“他身为长子,不做表率,玩乐,死了倒是让人省心!” 魏天星眸光闪烁,低声道:“父亲,还是要派人找一找的吧?” “不找了,紫微有一个少宗主就够了。”魏时阙看着魏天星,“《紫微秘本》你修炼得如何了?” “回父亲,已至七重境。”魏天星答道。 “甚好,还好为父没将《紫微秘本》传给魏天星这逆子。”魏时阙十分意,“对了,你与秋玉疏的婚约如何了?” 魏天星一愣:“父亲为何突然提及此事?那婚约,不是长辈们的玩笑话么?” 魏时阙捻了捻胡子,没有答话,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可知秋玉疏体内的先天金丹?” 魏天星点头:“儿子知道。不过,那先天金丹似乎没什么用处。” 魏时阙道:“对她的确是没什么用处,因为那是紫微的宝物。” 魏天星一愣,犹豫道:“既是紫微的宝物,为何会生在别人体内?” 魏时阙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已步入化神后期,不便能渡劫然后飞升。若你想继任紫微的主,就必须娶秋玉疏,让她带着她的先天金丹,入我魏家紫微。明白了吗?” 魏天星想追问关于先天金丹为什么是紫微的事情,但他想了想,终究是没问。 只颔首道:“是,父亲,儿子明白。” 魏时阙意地称赞道:“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说罢,紫烟消失。 魏天星将信念捻碎,想了想,去找秋玉疏了。 *** 秋玉疏拿着越明初的信,来到海边。 其他三人,正在修炼切磋。 江子湛见到秋玉疏手中的信,喜道:“阿初来信了!” 三人收了手中武器,一起跑来,准备看信。 齐修率先抢过信,利落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纸,扫过内容:“这次怎么写得这么短?” 秋玉疏挑了挑眉。 越枝枝抢过信纸,失望道:“啊呀,兄长说他接下来会闭关,没办法每七都写信了。” 江子湛伸头去看,喜道:“没事没事,你们看,阿初说四个月后,试道大会见!看信有什么好啊,咱们可以见真人了呀!” 秋玉疏拿出两盒胭脂,递给越枝枝:“你兄长买的,两盒看着好像不一样,你挑一个。” 越枝枝呼一声,凑上前去挑选。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发现区别。 其中一盒,包装更为致,粉质更加细腻,香味也更加独特。 越枝枝拿走另外一盒,冲秋玉疏挤了挤眼:“这可不是随便挑的,这个是我的。” 秋玉疏漫不经心地将另外一盒收下。这还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用来抹脸的粉吗? “来来来,回信了。”江子湛拿出笔,递给齐修,“你字好,你来写。” 齐修想了想,大笔一挥:书看得如何? 江子湛啰啰嗦嗦道:“阿初好,我昨谈成一笔大生意,在风月湖买了一座小楼,不过不要误会,不是做皮生意……” 齐修罢工,瞪着江子湛:“你怎么这么多话?你自己来写!” 江子湛不甘示弱,抓过笔,自己龙飞凤舞地唰唰写了半篇信纸。 越枝枝也凑上去:“告诉兄长,我快到金丹期了,最近还研究出了一种补气丹,消耗更少的药材,但效果更好。” 江子湛写完后,看向秋玉疏:“阿娘,你要说什么?” “没有。”秋玉疏干脆利落,一掀眼帘。 这些人真是无聊,干脆把一天的吃喝拉撒也写进去得了。 “嗯……”越枝枝提议道,“你就写,玉疏收了个徒弟,是个男的,长得好看。” 江子湛一脸莫名其妙:“写这个做什么?” 越枝枝懒得理他,于是自己拿过纸笔来写。 秋玉疏蹙眉:“他才不是我徒弟,我没这么笨的徒弟。” “嗯,这徒弟生得俊朗,也聪明,学得很快。”越枝枝咬着笔杆,自己瞎写。 秋玉疏:…… “秋师妹。”魏天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我有话同你讲,可否借一步说话?” 秋玉疏答:“就在此处讲,不行么?” “也行。”魏天星顿了顿,“关于我们的婚约……” 另外三个人看似专注于回信,实则将耳朵竖了起来。 秋玉疏打断魏天星,大步走开,魏天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说罢。”直到另外三人听不见了,秋玉疏才开口。 “咱俩的婚约,是不是还作数?”魏天星凝视秋玉疏,其眼神优雅冷静,如同猎豹紧盯自己的猎物。 秋玉疏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如果作数的话,有什么好处吗?” 魏天星眼皮微微上抬,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你把情,当易?” 秋玉疏腹诽:咱们两个之间,没有情,只有易。 “有问题?”秋玉疏抬眉。 “行,你想要什么?”魏天星沉了一下,问。 “《紫微秘本》。”秋玉疏丝毫不隐瞒。 “这个简单。”魏天星笑了,“等我当上紫微的主,得以继承《紫微秘本》,一定教你。” “一定得当了主,才行么?”秋玉疏拧眉。她可等不到那一天。 魏天星想了想,道:“不一定。我可以求父亲先教我。” “那行啊,试道大会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你父亲了,你让他先传给你。”秋玉疏抬了抬下巴。 魏天星点头:“行。那婚约就定下了?” “哦,好啊。”秋玉疏随口答应。 这种只需要动动嘴的事情,她从来不放心上,先稳住魏天星再说。 只是没想到,第二,紫微就派人拉了三辆大鸢,装了当当的礼,送到了归墟宗蓬莱岛。 别说归墟宗,整个修真界都传遍了:紫微主之子和归墟宗宗主之女,婚约已定,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甚至传出了各种不同的版本,什么青梅竹马久别重逢,什么少时不合长大后一笑泯恩仇发现彼此才是良配…… 实在离谱。 上一世的谣言,直接要了秋玉疏的命,让万修围剿她。 这种分量的谣言,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连头发丝儿都不会掉。 秋玉疏不理会,终过得十分自在滋润,只等着试道大会到来,取走万化丹去救母亲。 因为要闭关,越明初真的没再来信。 秋玉疏带着卫天曜跑遍了南疆,重燃了真元娘娘的香火。 有时,实在无法借用真元娘娘来显灵做善事,卫天曜就自称他们来自一个叫做“真元派”的小门派。 四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秋玉疏将将回到员峤岛的寝舍门口,就看见越枝枝、江子湛、齐修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 “干什么呢这是?”秋玉疏问。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