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家。 赵梅烟逛完街回家,代他们把自己特别喜的几个物件放主卧,其余的先收起来,然后美美的下大衣给管家老何。 目光扫过二楼时候,觉有什么不对,她又看回去,最靠走廊的那道房间门紧闭,她惊喜道,“老三回来了?” 老何也笑着,“今晚刚好九点进门,说是前两天立了个二等功,队里特批休假几天,我见他有些疲惫,估计这会儿正在房里睡着呢。” 赵梅烟高兴的一拍手,“你去跟张婶说再加几个菜,就做阿澈吃的。” 女人是纯正的京城口音,每个字还带着上翘的儿化音。 “对啦对啦,今晚我找几个人过来打牌聚聚,也不用太正式,你让张婶准备些点心。” 老何应了声。 代完这些,赵梅烟就高兴的回房间去了。 —— 江澈还在睡梦中,房门就被敲响。 他起身开门,轻眯着眼,老何在外面,“阿澈,你已经睡了有好一会儿了,太太怕你饿着让我上来叫醒你,厨房还给你留着饭,你快下去吃吧。” 江澈终于睁开眼睛,面庞出众,模样俊朗。 “好。”他问道,“我哥也回来了?” “只回来阿言一个。” “知道了。”江澈难得乖巧的应声,听见楼下有些吵声,他挑了挑眉,“我妈又约人来家里打麻将了?” “是,约的今晚。” 江澈按了按眉心,看一眼时间,晚上十二点多,楼下女人的声音还在不断嬉笑,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他也没了睡意。 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江澈下楼。 赵梅烟今天约的人多,从客厅开始,麻将桌就展了好几个,还有些在旁边围观的,看见江澈,赵梅烟高兴的招手,她上次见自己儿子还是几个月前。 “让妈妈看看,哦呦,怎么又瘦啦,脸也变小了。” 江澈走过去,赵梅烟拉着他左看右看,其他几个中年女人也一起看过去,纷纷开口,“工作忙也记得休息,你妈天天跟我们叨叨你,心的简直不行。” 其中一个女人适时开口,“阿澈这次回家住几天?上次想让你和小月约着出去玩结果一直没时间,明天怎么样,我让她专门请好假。” 坐赵梅烟对面的女人起哄,“呦,这么想让阿澈做你家女婿啊,你这都撮合几次了,也不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被说的女人不愿意了,“我家小月也不差呀,从小琴棋书画多方面培养,去年刚从国外毕业回来,样貌还漂亮,跟阿澈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你说呢,阿澈?”中年女人笑嘻嘻的又问他。 江澈挑挑眉,直截了当开口,“不喜。” 女人一下尴尬的下不来台,赵梅烟顺势给江澈说道,“你哥也回来了,你两也好久没见了,你去找他说说话。” 江澈淡淡的嗯了一声,双手抄兜走了。 他走后,麻将声又开始。 刚才起哄的女人主动开口,“行了,你就不要主动给人家安排亲事了,说起来,我记得阿澈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就是池家那个独生女,叫什么,池念是吧?” 撮合的女人不高兴的开口,“青梅竹马又怎么了,池家倒台都这么久了,你现在去问问谁还记得他家的事儿,自从那年出事后,他们池家母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人都找不见……” 话还没说完,赵梅烟忽然沉着脸把码好的棋牌一推。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不想打了。”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两个女人瞬间消音。 但她们还是被赶出来了。 两人走在一块儿,撮合的女人不服气,“她赵梅烟真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宝贝!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家的混账老三,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其他什么用都没有,凭着他们江家势力给进警局做了个文职,还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刚才起哄的女人,“知道他家老三那么差,你怎么还想着法儿的把你家闺女给人家?” “我……” 女人一下没了声儿。 另一边。 江澈拿了杯酒,在台处找到江言。 男人站在栏杆处吹风,旁边烟灰缸里已经一堆烟头了。 江澈走过去,碰了碰他另一只手捏的酒杯,“二哥。” 江言回头,这张脸和江澈有几分相似,但又完全不像,两人差三岁,他却比江澈成许多。 江澈喝了口酒,单手撑在栏杆处,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她家人那边安顿好了?” “给他弟安排了一份工作。”江言眉眼憔悴,沙哑着嗓子开口,“她爸妈那边我去看过几次,不要我的钱。” 江言有个女朋友,两人从大学开始往,差不多已经四年了,去年那个女生检查出白血病,她是普通家庭,人和钱都有限。 江言为了她,放弃政府升正厅的机会,出钱又出力,整整陪她在国外治疗了一年。 但人还是没救过来,在今年开时节走了。 当时江澈还在外面出任务,几个月没回家,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失去人的江言。 江澈不会安人,只是闷着声喝完酒,陪他在台处站了一会儿。 江言还有事,快走的时候嘱咐他,“工作,注意安全。” 江澈嗯了一声。 这世界上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三种人,一种是江家人,一种是他们队里的人,另一种是已经要把牢底坐穿的人。 但现在多了一个,是池念。 江澈回到房间,躺在上辗转反侧。 脑海里都是池念。 半分钟后,江澈起身,从桌上拿过手机,点了几下,拨出去一个号码。 …… 这座城市的另一处。 整个房间黑暗,池念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脑子糊成一团,浑身都在发烫,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她看也不看就接起,以为还是叶秋的来电。 因为生病,女孩的嗓音甜腻中带着沙哑。 “我没事,已经吃药了,明早睡醒就好了。” 那边人顿了一下,跟她说了好几句话,池念头疼的听不清,胡嗯了几声,把手机到枕头下面,皱着眉,难受着又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家门被敲响,池念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后面听清了但又身子软的不想去开门,她拉高被子堵上耳朵,继续睡。 门响了一会儿后就安静了。 过了几分钟,她卧室的窗户有动静,然后,江澈翻进来了。 男人落地的第一眼,借着月光看清了上的女孩,不知道是热还是冷,她上面紧紧掖着被子,下面却又把被子踢到一旁,薄薄的睡衣早已被蹭上去,白内外着。 江澈走到头,拧眉,“池念。” 被窝里的小姑娘糊糊的应,“啊?” 江澈把手放她额头上量,这是烧到多少度了,连他刚才敲门都没听见。 用手量完,他又把池念头顶的被子拉下来,额头抵额头,女孩的脸红的发烫,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的受到。 江澈眼眸沉沉,把被子掀过,将她打横抱起,“去医院。” 池念清晰的听到了这句,哼唧似哭的紧紧抱住他脖子,“不去……不去医院。” 男人当她烧糊涂了,没理,抱着人准备出卧室,但池念依然紧绷着身体,“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她终于哇的一下哭出声,“我害怕……不要去医院。” 江澈猛的停步。 他终于想起。 十八岁那年,池念父亲的那具残缺的尸体就是在医院认领的,当时池母哭晕过去好几次,被人掺扶离开,而池念,当时她刚放学,身上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江澈在楼梯间的角落找到她,她那时蜷缩成一团,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就跟拽着救命稻草一样,呜呜的哭,“江澈,你带我离开医院,你快带我走。” 她对医院的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想到这儿,江澈抿,心上也是沉沉的,说不上来的疼。 他把人又抱回卧室,池念一挨就连忙拼尽力气钻回被子里,仿佛害怕他又要把自己带走。 江澈在她家找了一圈,找到一个医药箱,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块。 回到卧室,他先给池念量了体温,接近四十度,再高点能直接把人烧糊涂,江澈拧眉,几个小时前送她回来时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烧起来了。 退烧药缺了两颗,从拆封情况来看,应该是她今晚吃的。 江澈蹲下,碰了碰她白发烫的侧脸,尝试和她说话,“你退烧药是什么时候吃的?” 池念脑袋闷在被子里,“睡觉前。” “……” 江澈又碰了碰她,“你什么时候睡觉的?” “唔……不记得了。” 什么也没问出来。 江澈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扶着她坐好,“池念,我是江澈。” “江澈。”小姑娘嘴里喃喃着念了一遍。 江澈接近一米九的个子,此时单跪在地上,放轻声音的哄她,“你不要怕,我带你去医院,我们挂个点滴开点药,明天就能退烧,好不好?” 发烧中的池念脸红红的,原本瞪着漂亮的眼睛在认真听他说。 但是听到医院两个字后,她又立马拼命的往被窝里钻。 江澈,“……”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