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存的力气全集中在指尖,趁人不备,沈鸾伸出手,推翻那高案几上的颜料。 那还是她白在珍宝斋买的,现下却落入裴晏手中。 指尖好不容易碰到案沿,蓦地,头顶落下轻飘飘的一声笑。 “卿卿若不喜,也可换别处画。” 他目光低垂,似有若无从沈鸾小衣上的荷叶尖尖掠过。 惊慌失措。 沈鸾不敢再动半分,眼睁睁看着裴晏落下第二笔。 一张脸几乎埋在枕下,羞愧难当。 通透的西洋镜映照着月光,清晰照见榻上的一幕。 罗衫半解,沈鸾白皙的手臂轻垂。 裴晏站在榻边,一双如墨眸子晦暗不明,蕴着沉沉说不明的情绪。 点点绯红绽放在沈鸾细。 沈鸾皮肤白净,裴晏每落下一笔,羞赧晕染的粉随即在背上晕染。 裴晏目光轻移,落在沈鸾红得宛若红珊瑚的耳尖上。 他故意放慢动作。 笔尖沾着颜料,沁凉冰冷,裴晏一点一滴,故意磨着人。 酥酥麻麻的觉自背后氤氲而起,沈鸾陡地一惊。 后背跟着一颤。 “……画错了。”耳边传来裴晏低低的一声叹息,似透着无尽的遗憾与惋惜。 沈鸾枕着双手,肩膀轻颤。 然很快,那张脸便被裴晏重新抬起。 “……卿卿不看看吗?”温热气息落在颈间,危险十足。 裴晏手指轻轻捻过沈鸾的耳垂,“这画……可比卿卿送我的好看多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起沈鸾在珍宝斋的谎言。当时她说自己是给未婚夫买画作生辰礼的。 眼前渐渐模糊,下颌抬高,骤然在镜中瞥见自己和裴晏的身影。 沈鸾当即闭上双目,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记得当时沈氏送给自己的画本,不论是哪一回,都是…… 一想到裴晏将那样的东西画在自己背上,沈鸾面全红,纤长浓密的睫覆在眼睑下,轻轻颤动。 裴晏薄贴在沈鸾耳侧,笑声蔓延:“卿卿果真不喜,那只能换别处……” 沈鸾猛地睁开眼。 视线所落之处,恰好是那面西洋镜。 下颌落在裴晏掌中,沈鸾半撑着身子,光滑后背上晕染着点点红梅。 那红□□丽糜烂,如着冬,绽放在她脊背。 妖漂亮,好似风摇曳。 背上洒落的银辉似沾上的珠,晶莹剔透。 “你……” 许是没想到裴晏会落下一幅冬绽梅图,沈鸾眉眼掠过几分错愕。 她双眸还蕴着水雾,一双盈盈秋波比背上冬梅还惹人心生怜惜。 喉结轻滚,裴晏捧着沈鸾的脸,吻了上去。 画笔自手中滚落,那抹猩红一点点在波斯地毯上晕染而开。 落下一片|旎气息。 不小的铜镜映出叠的衣角。 手指掐着沈鸾下颌,裴晏垂下眼,望进那一双淌着水汽的眸子。 他腔发出一声笑。 “怎么哭起来……更好看了?” 第八十七章 皓月当空, 云影横波。 婆娑树影摇曳,通透的西洋镜前,是两人相拥的一幕。 沈鸾一张脸落在裴晏手心, 水汽氤氲的一双杏眸圆睁,眼角泛着红, 泫然泣。 好不楚楚可怜。 闻言, 震惊和惊恐布瞳孔:“你、你……” 她想问裴晏是不是疯子,然眼前阵阵发晕, 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眼皮愈来愈重,糊之际,沈鸾耳边倏地落下一声笑。 她能觉到裴晏修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纤细的脖颈, 指腹略带薄茧,轻轻在脖颈上摩挲。 再然后,意识涣散。 沈鸾陷入了昏, 沉沉睡了过去。 烛光晃动,彩烛辉煌。 博古架上置一方镀金四象驮八方转花钟, 价值连城。紫檀嵌玉雕屏映照着点点烛光, 一旁案几设一粉彩云龙镂空长方香薰,青烟未烬, 花香萦绕。 青纱帐幔垂落,偶有夜风灌入,惊起榻上悬着的金铃。 裴晏垂首敛眸,目光贪婪缱绻落在沈鸾脸上。 深怕一眨眼, 沈鸾又和以前那般, 化作幻影。 许是睡得不安稳,亦或是裴晏的视线过于灼热滚烫, 沈鸾梦中呓语两三声,松散的乌发散落在枕上,有几缕落在裴晏手心。 她背过身,单薄脊背对着裴晏。 衫轻薄,隐约可见沈鸾后背的点点红梅。 裴晏眸一暗,深了几许。 握着沈鸾的手指缓缓收了力道,十指相扣。 梦中的沈鸾察觉到异样,一双柳眉轻轻蹙着,她本能逃开裴晏的桎梏。 娇小的手指从掌中滑落,裴晏握了一场空。 他眸忽沉,眼底掠过几分不悦,垂首俯身,不由分说掐住沈鸾的下颌,吻了上去。 霎时,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烛影明亮。 良久,裴晏终心意足站直身,一双漆黑眸子晦暗郁。 榻上的人犹在梦中,沈鸾角染上血珠,猩红点点。 裴晏盯着人看了许久,白净手指轻轻掠过沈鸾的红,一点点描绘女子的型。 他意犹未尽舔了舔间的血珠。 还在。 沈鸾还在。 不是自己的幻觉。 那只从自己掌心滑落的手指又一次被裴晏紧紧扣住,裴晏拥着人入榻,猩红的眼睛布红血丝。 …… 沈鸾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她好像掉入一个大熔炉,灼热的炭火熊熊燃烧,烫得她无处藏身。 那火拱着自己后背,沈鸾挣不得,途中不小心还咬到自己的下。 血腥味弥漫,沉重的眼皮得她抬不起双眸。 晨曦微,光乍破。 天际出鱼肚白之际,漉的长街滚过马车的声响。 阮芸挽着妇人髻,扶着侍女的手缓缓步下马车。 侍女脸堆笑:“夫人慢点走才是,这青石板路苔藓浓淡,小心脚滑。” 阮芸一手抚着腹部,笑得温和:“我哪有这么娇贵,不碍事的。” 话虽如此,侍女还是小心翼翼搀扶着人上了楼梯。 客栈雅间的槅木扇门紧闭,阮芸轻望一眼,低声:“……阿鸾还睡着?” 侍女福身,道了声:“是,茯苓已经上去了。” 阮芸笑笑:“听说阿鸾昨夜没吃什么就歇下了,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侍女温言:“夫人多虑了,姑娘这不好好的。” 客栈雅间内。 青纱帐幔垂落在地,茯苓款步提裙,轻手轻脚跺步至沈鸾榻前。 知晓沈鸾近来睡得不安稳,茯苓不敢高声语,只隔着帐幔,轻声唤人。 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落入沈鸾耳中。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