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融之没把鱼篓给他,林殊文本提不动。 但少年泛红的面颊出坚定,不给他派点活儿又会忐忑。 遂吩咐:“把我带来的竹篮拿上。” 林殊文乖乖照办,拎着篮子跟在严融之身后。 林家旧屋的院里有两口缸,大一点的用作蓄水,小一点的则被用来装鱼。 那条特殊的金鲤则被严融之单独用空置的罐子盛水放入,林殊文围在旁边看,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严融之道:“送给你。” “缸里的鱼慢慢吃,这条漂亮的就留着养。” 林殊文呆住。 那一水缸的鱼大多数都是严融之抓起来的,林殊文还在想着把鱼分还给对方,可对方说这一缸鱼和漂亮金鲤都给他。 林殊文捧起罐子里装的漂亮金鲤,一时愉悦,一时赧然,后怕,酸楚,喜悦,动,心绪五味陈杂。 少年很快地眨动润的眼睛,模样乖怜。 他闷着堵的嗓子抬头,见男人投来的视线,一愣,忙解释:“眼睛……进沙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第16章 林殊文把装着金鲤鱼的罐子抱进屋内,时辰还早,又不用下田干活,就坐在凳子上看着金鲤鱼发呆。 一早在泥塘忙了会儿,肚子已有几分饥饿。 他揭开竹篾盖住的碗罐,还剩几个馒头,水煮的蛋,跟莫婶买的南瓜饼,一碟咸菜酱瓜干,连招待客人的食物都没有。 都到正午了,林殊文忽然有点紧张,他怎么能拿这样的菜招待严爷? 还在院里的严融之走进屋内,高大的身影几乎把门口堵住大半。 “吃不吃鱼。” 林殊文望着门口逆光而立的身影,下意识就顺着对方的话应:“好……” 严融之问完就走了出去,林殊文立刻从凳子起身,紧跟在后。 两人停在水缸前,严融之垂眼俯视少年小巧雪白的侧容:“想吃哪一条?” 林殊文:“……” 言语并无侃的意味,林殊文却无端红了两只耳朵。 他小声嘀咕:“严爷,我又不是小猫。” 怎么吃鱼还挑挑拣拣呢? 严融之从水缸里抓住一条肥鱼,就在院子里清理。 林殊文双手想把鱼接住,奈何没有能下手的机会。 他追着问:“严爷,有活儿分给我做么?” 严融之目光落在少年充恳求的小脸上,把手臂举起。 “替我把袖口掀上去就行。” 林殊文照办。 男人的手腕线条畅结实,不像他成闷在屋内显白,小臂的肤若,光看着手指都觉得很有力气。 拿起刀,严融之忽然顿住:“小先生要不要背过身。” 处理一条鱼毕竟要见血腥,林殊文胆子不大,严融之认为有必要回避这种场面。 林殊文涨红了脸:“不用。” 但严融之杀鱼的时候,他还是悄悄垂眼紧盯地面,胳膊僵硬横着,手上拿个舀了水的木勺,严融之叫他倒水他就倒。 严融之先把鱼剖开,避免迫苦胆染了鱼,小心把内脏完好无损地取出,再让林殊文倾斜木勺,用水洗了洗,最后把鱼鳞刮了,保证每一块质的完整干净。 林殊文仍盯着别处,一会儿又去看已经处理干净内脏的鱼。 严融之吩咐:“进屋取些盐放入水中,送过来。” 林殊文“哦”一声,乖乖地照着做。 盐水可以把鱼清洗的更干净,去除泥腥味,使其味道更加鲜美。 严融之打量手拎木勺蹲在旁边眼都不眨围观的少年,笑问:“不怕了?” 林殊文点了下头:“不怕。” 严融之清理鱼的过程都会开口解释,林殊文暗暗记在心上,至于敢不敢用刀对活鱼下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鱼带刺,吃起来不方便,严融之干脆将刺处理干净,鱼都切成片,好让林殊文吃的安全些。 过了会儿,严融之把几种香料和菜菇炒出香味,单独切出来的鱼尾拿去熬做汤底。准备好的汤底放进炒香的香料里,烧火煮开,再放菜菇此类时蔬,把鱼片倒入整锅汤底内,煮一段时间。 严融之揭开盖在竹篮的布,林殊文余光跟着,看清楚里面放着好几块用纸包起来的东西。 严融之先打开其中两个,装的是熏好的块和腊肠,质厚实,切一块直接下锅炒一炒就能吃。 另一个装着点心,严融之发现林殊文喜吃藕粉做的点心,给他带了一大包,饿的时候随时都能吃。 最后一个,则是种子。 林殊文领的田离旧屋有段距离,每逢暴雨,或身子不适难免有不想出门的时候。 严融之观院子闲置,除了长着一些野生的山蒌,另外可以开垦出一块小菜田,种上香料和生长比较快的菜蔬,方便摘取。 说起这个打算,林殊文睁大双眼,眼神出崇仰敬慕,他考虑到的事情远不如严融之说的周到,到底还是缺少许多生活的经验。 林殊文围绕院子走几圈,恍惚中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菜地,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嘴角翘起。 他见缸里储存的水就快用完了,自告奋勇地拎上木桶去河边接水。严融之把熬好的鱼汤盛入碗内,放在桌上晾凉,又到门外往河岸的方向走。 路上严融之把水桶接了,林殊文两条胳膊没多少力气,往缸里蓄水要走几趟,能把他折/腾的不轻。 林殊文那一点坚持在严融之平静温和的目光下溃败,默默把手缩了回来。 缸内的水重新蓄后,严融之道:“等些子找开井的师傅上门看看,每去河边接水不方便,在院里凿口井,方便你取水。” 林殊文:“嗯……” 严融之看着自己说什么就应声的少年,眼底闪过浅笑,道:“先进屋吃饭。” 若林殊文往都像此刻这样听话,就不会把他自己照顾成这副模样。 鱼汤可口,林殊文喝半碗,又把汤汁和拌入米饭内,汁水浓郁鲜美,引得他口腹大增。 吃完午饭,林殊文本来安静坐在凳上消食,可这时候他渐渐睁不开眼,和过去几次一样,吃过东西后整个人就疲倦得厉害,脑袋都快点到地上了。 严融之在院子里简单规划出一片菜地,看见少年糊糊地点着脑袋,隔窗唤他:“殊文,到上睡。” 林殊文太困了,以致于忽略严爷唤自己名字,而非平的小先生。 他脚踩棉花似的走回边,刚趴下就沉沉地睡觉,严融之洗了手进来看他,把被褥拉起替他盖好,又到院子里把种子种在菜田后,这才离开。 林殊文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跟节气转换有缘故,忽凉忽热的天,应是睡觉过程觉得热将被子掀了,傍晚又受凉,此刻嗓子仿佛被堵着,咳了会儿都不止。 他捂着被褥出了会神,发现枕边有张字条,字迹遒劲平稳,是严爷给他留的。 他给严爷念书,每月分三旬分别去八,剩下两则歇着。纸条上提示他明就可以休息了,让他今晚好好在家呆着,不用过去。 林殊文小心仔细地收好纸条,嘴角不自知的扬起。 午时吃太多,晚上他吃了几块藕片糕,将换下的衣物带去河边清洗。 天冷时村里的妇人们都趁正午最暖活的时候在河边洗衣,时下傍晚,几位妇人带着板洗盆里的布料。 林殊文抱着木盆怔神,没想到过去没什么人的河岸有了人,于是挑了处比较远的位置,埋头洗衣。 妇人们朝他的方向瞥了眼,见少年在空气的胳膊白得像葱,抿抿嘴。 林殊文左耳对着妇人们的方向,断断续续听了些她们的话,不太真切。 右侧忽然有人靠近,惊道:“哪家的哥儿,容貌好生标志。” 林殊文抬头,忽然听见妇人们笑起来。 “李小子这混账看见好看的哥儿,又开始逗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招人惦记的修猫。 第17章 忽然冒出来调林殊文的青年,名叫李少成。 李少成在武馆学过两年,后来到城里谋生,给一些大户人家当过护卫。听闻当初就是因为见起意,戏了主人家的千金,就被人轰赶出大门了。 李少成又连续找了几次给人看门的活儿,没半年就从城里回了乡下,逢人议论起,都知道他脸皮厚,调戏好看的姑娘或者哥儿,别人私下怎么说他都不在乎。 久而久之,乡民都习惯李少成这副里气的花花子,从原来的不议论,发展到有的人暗中幸灾乐祸。 譬如看见李少成调戏人家,只当他又开始发疯,不但没人阻拦,还有站在旁边看戏的意思。 林殊文看了来人一眼,别过视线避开,素白的小脸紧绷,明显有点不太高兴。 这人说话的口吻,直白的眼神让他不适。 李少成仗着自己学过武艺,又脸皮厚的子,周围漂亮俊秀点的姑娘哥儿多少都嘴过几句,被人骂丝毫不在乎,今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年,眼睛都放大了。 李少成就没见过谁长得跟雪团子似的,里少年白得发光,明眸含水,浅润,方才似乎还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 李少成非但没生气,还觉得脊背有点酥麻。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