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等……又有什么用呢。” 周楚澜长叹一口气。 他们之间的问题,是搁置半年静待不动以后,就可以解决的吗。 不会的。 甚至——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会发生什么。在大洋彼岸,纸醉金的洛杉矶生活半年,李卓曜也许会彻底忘掉独山这个小地方。 忘掉兔场镇上小市集上买的苗族蝴蝶绣布、忘掉他们一起打出来的那块很甜的糍粑、忘掉那个大雨滂沱中狠狠地崖边拥吻、忘掉他们曾经很多次灼热的肌肤相亲。忘掉那一片宛若白蝴蝶一般停靠的姜花。 最后,再忘掉自己。 “广播响了,你该登机了。” 没等李卓曜开口,周楚澜便主动挂了电话。 三天后,当周楚澜在吃饭的时候无意识地抬头看着家里的电视,新闻上滚动播放着的一条爆炸的社会新闻的时候,他在那一刻忽然非常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吝啬,在那通电话的末尾,没有说出那句“一路平安”。 那条新闻很简短,却引爆了全网热度,电视画面上只拍到了触目惊心的飞机残片。 “10月3,从广州飞往洛杉矶的cr9223次航班遇到气坠毁,机上人员共143人,无幸存者生还。” 第九十五章 “可以每天想你吗” 看到那条爆炸的新闻的时候,周楚澜一愣,手里的碗直接打翻在地,惨白的瓷片混着同样惨白的饭粒撒了一地。 脑袋里轰隆隆的。 cr9233次航班。 是李卓曜……乘坐的这趟航班…… 周楚澜拼命地回忆着那天在机场李卓曜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电话里面的机场提示广播,他确实听得分明。 cr9233次航班。 cr9233次航班。 他颤抖着举起手机,开始疯狂浏览着相关信息跟遇害名单。没看到李卓曜的名字,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李卓曜的父亲李勋是广东有名的企业家,如果李卓曜……那么新闻应该…… 但这个念头只闪动了不到1秒便消灭。 飞机坠毁的事情发生在三天前,时间较短,所以暂时还没有关于遇难者更加详细的报道出来。 万一…… 周楚澜不敢想。 他可以接受自己跟李卓曜分开,哪怕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他只要能够在电视上、网上,看到李卓曜的身影、媒体采访他的报道,或者是他导演的节目,知道他过得很好,周楚澜便会觉得足。 这些年,李卓曜的每一篇报道、专访、节目,周楚澜都偷偷的保存了下来,存在电脑里,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 可是如果…… 周楚澜伸出右手,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顿时右半张脸肿的老高。 涨热的肿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心中像是嵌入了一块玻璃,正在以非常夸张的速度分崩离析。 为什么,自己在那天没有对他说一句“一路平安”。 如果他说了的话,那么李卓曜会不会…… 时间再倒到几个月以前,他们在姜花盛开的原野和平分手。如果当时周楚澜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肯定不会再放开李卓曜的手。 如果,如果。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拿起手机,快速拨出去了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又点开跟李卓曜的微信聊天框,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那时候他们还在独山,还在怀希望的相。他翻到6月底的时候李卓曜发来的消息,是他拍的一些火烧云的照片,丽恣肆,布了整个天空。 配的文案非常的图文不符,甚至还上句不接下句。 那句话是“云很漂亮,我你。” 周楚澜垂着头,一直对着没有回应的屏幕拨着电话。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次,直到手机都开始电量告警。 天气明明才刚到十月,他却受到一股刻骨的寒意,令他原本一直直的脊背,都微驼了下来。 周楚澜在自己的屋内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又烧了起来,浪漫如血。 手机在此刻剧烈的震动起来。周楚澜缓慢地将眼神聚焦,发现屏幕上闪动着“李卓曜”三个字。 他立即接通,对方的信号却不好,断断续续的,沙哑地听不见声。 “喂?是李卓曜吗?” 听不清。他不确定对面在说话的人是不是他——亦或是,他的父母或者亲人。 “你说话啊!你说话……” 周楚澜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着屏幕喊,声音沙哑,肩膀抖到不行。 “是我。” 直到他听到听筒中传来悉的、令人怀念的嗓音。周楚澜先是一愣,随即才安下心来,觉浑身的骨头像要散架一般。 但周楚澜又害怕这个声音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于是他又带着怀疑重新问了一遍:“是你吗?” “是我。是我。” 李卓曜连续重复了两遍,然后带着疑惑问:“怎么了?我刚下飞机,刚才一直没信号。” 周楚澜那颗悬了很久的心才真正放下来,像一尾沉入深海的鱼。 李卓曜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立即说:“我没上那架飞机。本来是准备登机的,忘带护照了,所以又改签的。” “嗯。” “你……担心我?”他带着试探发问。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