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已经利落剪下一朵美得惊娇的黑玫瑰,拿干净的帕子裹住抹去茎上的刺,才递到她手中。 整套动作畅而理所当然,以至于陈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气定神闲地舀水洗手。 这种花培育起来应该很难吧。含苞待放,通常花的人都不轻易撷摘。嗯,终于理解金主刚才说过的话,他种花只是单纯为了好玩。 层层迭迭的花瓣还带着新鲜的水,妖冶的墨透着红,有种厚重而华丽的绒。 陈朱举起玫瑰在眼前,认真地科普: “相传二战期间有一对恋人因战争失散。女子临终前,两人终于见上一面,她才知道情人瑞德一直种着玫瑰等她。女子死后,瑞德就把心栽培的一片花地烧了,继而殉情。第二年此地种下的玫瑰再长出来就成了黑。 “所以,这是一枝受过诅咒的花。” 他微扬了下嘴角,望向她:“你害怕吗?” “上帝曰,命运就是炮弹从天而降,砸死无关紧要的人。虽然不知者不罪,不过生死由命,你也还是尽量避免无妄之灾。”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 陈朱怂了,红着脸低头,细嗅蔷薇。 悉尼的冬季没有雨雾时,亦是温和的,恰似秋意正浓。 余尚霞时,金光馥绕,随着西移,就这么惬意且无声地为品花人妆上暖调的柔光。 淡紫的碎花长裙,绒软披肩规矩地在纤窄的肩上,挡住了有致的曲线。 从眉眼着处,到玲珑的身姿,一层柔镀一层光,耀眼又安静。 每一处都在昭示着干净向上的生命力。 所谓闲花淡淡。 景成皇忽然拨了下她的发,指尖泻过一抹温柔的墨。淡淡地问:“给你的紫钻怎么不戴?” 陈朱愣了下,反应过来,小声说:“戴给谁看呢……你喜的话,晚点戴。” 没想到,他云淡风轻,凝视的眼睛,渊似浅似深:“不是我,是要用来取悦你自己。是陈朱喜。” 是陈朱喜。 陈朱的心跳着实了一下。指尖一点点的拨着叶子。 开始胡思想,心说,我又不是傻,这种拍卖会上竞下来的东西,华贵有余,天天戴着晃悠,不出去还好,走大街上不就招人抢么。 金主的厉害之处在于,他做什么都像个风雅人。 能把情易粉饰成这样一场赏心悦目的风月雅事。 价值不菲的全套饰品,一时兴起做的小木雕,撷下的玫瑰……教你明白,他并非物质化所有。 于是,许多时候,除了红着脸接受,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余地。 千金与木头,都是随手捏来的,可以没有任何障碍地到你手中。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有目标,世界里没有循规蹈矩,也没有条条框框。 就像……可以游走在声场所,随心所,像一团火;转身又能沉在惬意的慢步调里,淡如水,闲看花栽,无无求。 赠她小木马那一,陈朱记得很深刻。他执着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地削去多余的木屑,手中的木雕从初具雏形到成为艺术。 “也许……大部分女孩子不一定喜这个。但我想,陈朱会喜。 “好了,接下来陈朱要为它点缀一双眼睛,好让它跑起来。” 他总是会说陈朱喜。 就这么容易将她看透。 她信奉唯物主义,理工科的思维,A物质加B物质反应,必然能得到C物质,这是实验检验的真理。 子要过得实在。 现实世界兵荒马,可她的心还在长大,需要一片桃源。 里面住着小时候跟在国画大师身后画风花雪月的小陈朱。 哪怕力有不逮,被锁在孤壁里,也要怡然自得地自己为自己轻抚羽。 金主似乎维持着浪漫,又表现得特别世故。 如果陈朱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明码标价的,那么这一刻那一刻,就都是。 毕竟,他的付出也并非不要求回报的。 从前的吴潜急于用钢钉在陈朱身上留下一道缺口,以求专属。 那现在,所要给予的回报又是什么呢? “我更喜你陪我睡。让我多几次,抱怀里,你我也。” 确实是一个擅人心的谈判者。 老实人认为,谈会痛,只有到掉渣的体关系好舒服,还能赚钱。 她的心防就此溃败一地。一路被引、埋伏。 在光照的台,陈朱坐在白的镂花雕椅上,独自握着巧的小木马看了许久。 连手心都沁了淡淡的木香的味道。 执一支笔,想要给小木马落下一双快乐的眼睛,从此有了生命。 可过了很久,不知道要何处起勾勒,要怎么落下,忽然生了惧意,终于还是放弃。 心中未免觉得可惜。 世界是守恒的。所得,必有所失。这是她的认知。 丢了,真的会还不起。 “太贵重了。” 他却告诉她:“也许是因为,喜。” 陈朱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这是个需要附和的玩笑吗?” 没想景成皇先笑了,悠悠地反问式回答:“我一直都在跟你坦白,不是吗?” “那不都上的话吗?” 他挑眉,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嗓音十分清越,就是语调有点纬莫如深。 “看来你还了解男人。” 陈朱垂眸,诚实道:“我正在努力学习。” “……那我呢?有没有想过抛开大数据,先试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嗯?” 景成皇有些疲惫地捏一下眉心。“陈朱,你以前做阅读理解题真的有及格过吗?” “……” 好像跟金主聊了个很难收场的天。 试图转移话题。 “花很好看。伟大的情哲学家张玲同志说过,男人会把一生中的女人分成红白玫瑰两种。可你拥有整个玫瑰庄园,彩缤纷。” 他了然,一针见血地挑明:“所以,你是想说,花渐人眼,在景成皇眼中,陈朱属于白的还是红的?” 陈朱确认,自己又挑起了一个更难收场的话题。 “看来你还不明白男人。”他又说,“但是并不想你努力学习去明白。” “嗯?” 景成皇似是而非地回答:“因为呀……太过悉男人的劣可就不好哄了。” 他的嗓音醇厚而缓和,太有欺骗。简直听不出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话。 陈朱咬,盯着那双像是卷了星光的眼睛。 “你又在逗我玩吗?” “这不是玩笑,宝贝。”景成皇说:“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对吗? “每个男人的心底都有一个梦,而梦的核心不尽相同。它可以是虚无的,也可以是有形的,可以是人可以是财权,甚至可以是无法拥有的一切。” 然后,他指了指眼前一株丛中含苞而立的玫瑰花枝。 “而你就像它,待开的姿态,无关乎颜。我知道,你包裹住内核,层层迭迭地纠结自己,这是成长所必然要经历的。在封闭、茫的黑暗中痛苦地消磨,都只为了最美丽的绽放。要灿烂的盛开,也许只需要一次心的养护,或者一束光的照、一段耐心的等待。 “至于男人,越得不到的,他就会越想要。得到了,有形的玫瑰花也许可以转赠他人,或者传一段手留余香的风佳话。唯有梦不能放弃,不能破灭,只执着于梦境成真。” 她是梦,只是赋予了花的形态。 花摇曳着娇姿,他设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使其身后有洪水猛兽袭涌。 自然无比期待,她能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奔来。 一阵良久的沉默,陈朱问:“你知道T细胞应答的效应与机制吗? “受到抗原的刺就会产生抗体。因为经过了初次免疫,等到二次应答时,机体就会很快做出应对,避免再次受到伤害。抵抗侵袭的记忆已经刻进了细胞里,成了本能。人不能违背本能,至少不应该。” 话音落,陈朱只觉得气涌如山,心头沉甸甸,就像着一块巨石,闷郁而重。 她以为说出来,如同过去对别人的每一次拒绝后,都会如释重负。 可这一瞬,没有。 她甚至害怕面对他的回答。 乌亮的一双眼睛就像坠在茫茫苍山里。那么大的山体,那么小的光芒,雪片一样。 而光的焦点落在他身上。 话里的意思,她知道他能听懂。 长久以来,两人的相处,从来都不需要她来做解读的那个。 或许这种时候,陈朱应该顺着景成皇的话,在一番“痴人说梦”的剖析后,阿谀几句甜言语,营造出谈情说的气氛。 ——我你。 ——我的荣幸。 雇主与金丝雀,情到浓时耳鬓厮磨,再完美不过的一段水姻缘的浪漫剧情。 不辜负黄昏,美景,良人。 随之收获更多的甜宠与物质上的帮助。 至于心随兴致的调情,过后大可不必当真。 陈朱可以催眠自己,却在这样耐心的回应与温和的注视下失尽了力气。 她多么认真的一个人。 take?it?easy! 平里,甚至连Mary都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可,谈何容易? 于是,突如其来的慌到底还是化成了一股执拗。 真是糟糕。 她将一场闲谈变得这样沉重,然后在这里进行毫无意义的辩论。 仿佛要证明什么。 也许,每逢这种时候,她并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不回应,不接受。 她要谈文学意象,他就陪她深入地谈。如今又要从理学的思维出发,举例说明,上一堂生动的免疫学课。 连拒绝都要思虑再思虑,通过委婉的论述表达给对方听。 往往会让人直觉认为这是“白莲花”特。 所以,身边的人才会冠以并非贬义的“小白花”称号。 陈朱式的逃避,连拒绝都是没有锋芒的,裂痕圆润,甚至都不会把人割伤。 不过这次,景成皇并不打算纵容她的逃避。 “初次免疫就像第一次心动,整个过程充试探,时间延伸很长,最后产生抗体Igm。Igm只针对这次免疫,所以初恋往往是没有结果的。但是经过初次免疫后产生记忆细胞,等到二次免疫时就可以快速反应,大量产生Ige。 “归结到人生层面,其实我们一生都在做重复的事情,只是对象不一样。生活的彩之处就在于应对多样。 “套用从前所得到的一些经验来抵抗风险,这才是二次免疫,像你如今的状态,叫超反应。这是病,得治。小科学家,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陈朱静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每一次跟你说话,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还充了挫败。” 最重要的是,她对其他人屡试不的行事方式,总是在他这里碰上钉子。 景成皇不语,认真地凝视。 他的目光光溢彩,总是毫不掩饰对她的热烈。无论是做亦或是如今这种平淡相处。 让人很好奇,到底会不会有燃烬的一。 可惜,他倾近低首时,眸尽敛于低蔼的影下。 腔的意被覆盖,变得朦胧沉郁,化作落吻于她手中的克制。 长睫掠影,轻碰妖冶丝绒的花萼,就像是她最虔诚的裙下之臣。 他亲吻她手中受过诅咒的玫瑰。 “谢谢。对于我这种只知皮就卖的人,这是最好的赞美。” 果然,商堪称诡辩高手。 谈判桌上说服多少同样狡猾的高位者,面对一个简单的陈朱,简直信手捏来,绰绰有余。 难得的是,他就这样纵容着她的新愁旧绪。 晚餐是定在一家旋转餐厅。 雅间轻奢华丽的装饰风格配以简约而不失格调的彩。在300米的高空,从窗口俯瞰,夜中一朵朵璀璨的灯光就像踏在脚下的繁星,还有四周环绕着水光潋滟的航道。 菜很快就布上来。 让侍酒师退了下去,高脚玻璃杯在轻微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丝滑醇郁的红酒入喉,齿留香。 悉尼是海滨城市,各类海鲜自然十分闻名。 作为丰富的蛋白质补给物,陈朱自小就对各类鱼虾蟹抱有十级好者该有的态度。 她正努力跟餐盘中的黄油香草焗帝皇蟹,鲜美的汁在口中刺着挑剔的味蕾。 陈朱并不是特别饿,吃起来慢的。 等甜品上来后,她只顾着伸手去摸脑后有些固定不稳的紫钻蝴蝶苏发夹。 发夹跟那条美华丽的项链是同一套饰品,还有耳坠、手链。 出门前,她犹豫过,还是只选择简单将头发挽起,不多做其余装饰。连耳坠都懒得戴。 粉小礼裙的裙摆是斜向分叉设计的,水钻亮片点饰。心裁剪的裙片从侧的金属银扣泻出来左右层迭的垂。 裙式看起来简单,却有种落落大方的优雅,俏皮中带着知的妩媚。 景成皇起身,到身后重新为她整理发式。干净漂亮的长指在墨的发间穿梭,轻易就挽了个致的样式,再拿紫钻发夹别好。 哪怕自己不看,以景成皇为自己挑选衣裙和首饰的眼光,陈朱也完全相信他的审美。 一边慨他的无所不能,真诚地说谢谢。 没想到他回座位前,俯首在她角轻浅一吻,金石般的音质醇厚清朗:“要这样谢。” 陈朱红着脸,低头拿叉子剜下一口慕斯蛋糕含入嘴里,甜丝丝的油混着草莓果酱在口腔融化。 景成皇举起手中的红酒,锋贴着杯沿,一饮而尽。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陈朱,如果你不喜的话……我可以让你吻一下还回去。” 陈朱囧:“可以不要拿我当小孩子来骗吗?” 他点头,完全赞同:“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陈朱望着他,小声嘟囔说:“我是认真的。” 景成皇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沾在边的白油。 煞有其事地回答:“所以,真的不要回吻吗?我也是认真的。” 陈朱鼓着腮,调开视线不去看他:“不要考验我的定力。” “忍不住没关系的,我可以牺牲一下。” “……” 她又说,“如果用分数衡量定力的话。我绝对一百分。小时候在房间练书法一练就是几个小时,从不用老师监督。累了我就喊香农你在吗?通常香农就会回答,在的,小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我其实没什么需要它帮忙,我就是想捉它。 “哦,我可能需要介绍下香农。它其实是个机器人,连接着整栋楼的管理系统。就像现在别墅里的埃德尔。机器人不会生气,不管你对它有任何坏情绪,它都不会反馈回来给你。所以我跟它说起话来比较不顾忌。” “看来你跟你的香农相处得很愉快。” 她点头说是。 家里被放火的那一晚,它的芯片就被烧成灰了。 香农最后一刻“拼死护主”。可惜它只是个居家机器人,平时只负责打扫卫生、浇花、剪草、朗读书籍。 香农把手中的扫帚作为武器扔向那些抓她的人,礼貌地警告:“现在由香农为您朗读一段童话,听到后请立刻放开小主人……” 接着,它的声音就混在滋滋噼啪电声里,断断续续地告别,小主人,后会有期啦,拜拜! 那是程序设定的。因为最后识别到的是陈朱的声音,所以才这么回应。 她报考专业时更想读机械设计,试图还原香农。 可没有了芯片,什么都是假的,再像也不是香农。 最后,还是报了个毫不相关的专业。 “香农是吴潜……” 在高中打比赛做出来的产物。 话到一半,陈朱意识到这是不合时宜的话。弯着月亮一样的眼睛,靥颊两朵梨涡无辜地闪烁,望向旁边的钢琴转移话题: “我吃了,去弹琴给你听吧。” 自以为巧妙地掩饰了过去,却不知这种态度在旁人看来完全是心虚的表现。 陈朱弹唱了一首凯特的《birds》,快的琴音响起: “She?was?waiting?at?the?station 她在车站等着 He?was?getting?off?the?train 他下了火车 He?didnt?have?a?ticket 没有车票 So?he?had?to?bum?through?the?barriers?again 所以他又得偷偷跳栅栏 Well?the?ticket?inspector?saw?him?rushing?through 验票员看见他跳过来了 He?said?girl?you?donamp;apos;t?know?how?much?I?missed?you 他却只看着她,女孩,天知道我多想念你 but?We’d?better?run 但我们最好跑起来……” 配着她糯软的嗓音就像独属于光下一曲浪漫的异国情调。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长指轻轻松松张开八度,融进她的琴音歌声里,与她联弹。 瞳仁是温柔的墨棕,注视着她时,眸子似浅似深。不同于她快的歌调,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嚼出一口纯正的英腔,如同风起云涌后,伦敦灰砖石的街道,只有静蔼的雾起: “Well?she?was?wearing?a?skirt 她穿着一条长裙子 And?he?thought?she?looked?nice 他觉得她看起来漂亮极了 And?yeah?she?didnt?really?care?about?anything?else 她什么也不在乎 Because?she?only?wanted?him?to?think?that?she?looked?nice 只想确认在他眼中她很美 And?he?did 而他就是如此认为 But?he?was?looking?at?her’yeah?all?funny?in?the?eye 他看着她弯成月亮的眼睛 She?said e?on?boy?tell?me?what?your?thinking 她说,请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Now?don,t?be?shy 莫要羞于 He?said?alright’?I’ll?try 他说,好吧,试试 All?the?stars?up?in?the?sky 繁星于天际 And?the?leaves?in?the?trees 枯叶随风飘零 All?the?broken?bits?that?make?you?jump?up 轻舟过万重 And?grassy?bits?in?between 点滴如往事 All?the?matter?in?the?world?is?how?much?I?like?you 世间万物都能见证,我钟情于你。” 只有时间是清醒的,在遵循万物规律。 随着音符的静止,温和静谧悉数褪去,他的瞳依旧侵略如火。声音如往常不疾不徐,似要将她的凝视惊醒:“你弹错了一个音,宝贝。” 两张毫不逊的脸在彼此眼中放大,受控于一叶障目的视野,就这么与她的视线胶着。 不知道触发点是在哪一个瞬间。 也许是一次呼频率的改变;也许是指尖无意间的触碰,又或是…… 他低首说抱歉时。 高的鼻梁仿佛碰到了陈朱皙白的颈窝,一直慢慢地,连向上。呼出的鼻息萦绕肌肤,浓重温糜,连全身的细胞都被酥得张开。 陈朱在一团麻中,不知为什么,就主动与他的上。 如同受了蛊惑似的。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然后,再也分不开。 整条舌卷进她的口腔里。 猛烈、攻势、窒息。 她被契合在那颀长伟岸的身躯里,仿佛扎在那可靠而滚烫的肤表心跳中。 狠狠地被紧拥着吻。 婀娜的肢被不客气地拥起,直的脊背贴着摩挲的大手往后。 “……唔……”陈朱失了控。被堵着嘴,抬起的眼眸愈发水雾弥漫,眼尾殷红绵。 手肘瘫软无力地落在黑白琴键上,身后“咚”地又砸出几个音,皮肤很快出一片红。 ——————————————————————————— 老景的洗脑教程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