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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御宅屋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讳恋(兄妹1v1) 作者: 贫尼法号冬菇 时间: 2024/07/24 
上一章   第十三章:红印   下一章 ( → )
    天黑的,浓重的乌云噬了所有光线,狂风将花圈吹得狈倒地。

    俄顷,瓢泼雨凶猛而降,长河倒泻般滚直下,淹没人间。

    火葬场外依旧排着连绵的车队,济济跄跄,掐着点送来一车又一车逝者。

    在这空旷闭的郊外坐落着一栋沉孤寂的建筑,那是亡灵归尘的渡场,亦是亲人的断缘台。

    佛曰生死为轮回,缘合则聚,缘尽则散,因果循环,莫存执念。

    奈何世人皆凡夫俗子,难以勘破。

    六岁的苏融昨天没有在托儿所门口等到母亲温热的拥抱,而是殡仪馆里装着母亲遗体的冰棺。

    意识到母亲永远醒不来了,她跪在蒲团上哭得撕心裂肺,寸步不离。

    她想叫醒妈妈,躺进悉的怀抱,嬉笑玩闹、无底线的撒娇;她想掰开妈妈紧闭的眼睛,告诉她自己终于背出了加法口诀表,还得到了老师的小红花奖励;她想摸一摸妈妈的头发,再像往常一样吻一吻好看的面颊。

    可是再也不会有了,现在妈妈要被推进火炉子里,化成一抔没有生命的灰烬。

    尚且年少的男孩把她抱离了火化间,只剩大人们注视着那个美丽娴静的女人缓缓陷入烈火中,面目萧索,苍凉而凄怆。

    苏融拳打脚踢,抓破了男孩的脸,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她嘴里是铁锈的血腥味,他却倔强如斯,顽固不化。

    她涕泗滂沱,几乎快背过气,他只是轻柔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重复:“乖,融融别哭。”

    后来的子,也总是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在深夜突然的崩溃,在偶尔的黯然神伤,在始料未及的乐极生悲,在无数个难过到失语的时刻。

    少女蜷缩在沙发上,弯月状的眼皮总是不安稳的晃动,嘴里冒出无尽的呓语。

    贺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干巾随手围在颈后,他斜着头,耳边似进了水的嗡鸣不断,老是能听见细碎的啜泣声,扰得他心神不宁,他边擦边侧目,发现电视原来没开。

    视线一转,沙发躺着个人,瘦弱的少女缩在里侧,把脸埋进了角落,肩膀一耸一耸的。

    基本可以断定,哭声是从哪儿来的了,贺戍跨步过去,把小身子翻转对着自己,睡着了都哭得布泪痕,睫已然浸得水雾朦胧,他深深叹了口气。

    “乖,融融别哭。”他以指腹拭去清泪,温声哄道。

    这一声温润动听,如同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将她从梦魇中解救,重见光明。

    她睁开离惝恍的双眼,模糊地描摹出棱角分明的轮廓,猛然起身,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拉近距离,而自己钻进暖洋的怀里。

    仿佛觉得不够,她整个人又攀到他身上,双腿搁在他侧,像个粘人的娃娃般口抵着口,倏忽,张嘴亮出尖牙往他颈间重咬了一口。

    “嗯……”贺戍闷哼出声,疼得蹙额。

    “又做噩梦了?”他双手握住她的大腿以维持姿势,怕她滑下来。

    直至啃出道醒目的牙印,苏融才舍得放开,她把眼泪全部揩在他的干净睡衣上,糯声:“哥,抱一抱。”

    贺戍无声默许她的要求,将人拥得更紧了些,他知道她在思念谁,在哭什么。

    有多久没这么亲密的抱过她了?应该很久很久了。

    她是这样瘦小,身形轻盈又单薄,雏雀似的,他单手能拎起来转好几圈。朋友都说她是初中生的面相,一点儿没错。

    鼻尖溢了清甜新鲜的沐浴香,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他却只能闻到她的,每一缕都芬芳馥郁,凝脂的皮肤似剥了皮的山药般的滑手,要掐着才不会溜掉。

    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雄,再这么抱下去必定引火烧身。

    可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半的黑发仍淌着水珠,一滴滴的掉落,顺着鬓角到脖子,洇两个人的上衣,他亲眼看着额头的水滴落进她白皙的后颈,沿着空出的隙一路在光滑的背部留下浅浅的痕迹。

    待苏融情绪好转,忽被他身体里燃烧的体温烫了个灵,恍然知羞,登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恰当。

    她惊慌失措地松开手,从他身上起来,仓皇地找拖鞋准备回房。

    “用完就扔?”

    冷不丁听到四个字,她一僵。

    “什么?”

    “脚还有些肿,先别回去,等我拿个冰敷袋。”他垂眼嘱咐道。

    苏融挤了挤脸,轰走奇怪的觉。

    贺戍迈着修长的腿而来,单膝跪在地毯上,举起她的右脚踝,将冰袋轻轻覆盖着伤处。

    “哥,我自己来吧。”

    年长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她可受不起,怕折寿哇。

    他快地答应,似扔了个烫手山芋般。却也没回房,取了张钢化膜,中有细地给她碎了膜的手机重新贴上张新的,摁平确认顺眼后才推给她,又掏出自己手机坐一旁低头玩游戏。

    无话可聊,气氛诡异,苏融开了电视,可除了少儿频道,都在播新闻。

    她有样学样,一心二用,左手敷脚,右手扒拉着美观干净的手机屏幕。微信里发的消息,夏萱萱这妮子还没回!嘘寒问暖也没有!

    她拱鼻,友不慎呐。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弭,不知不觉间已经八点,苏融摁到期待已久的电视台,目不转睛盯着那部古装权谋剧。

    此时藩王男主与被揭穿身份的女主矛盾化,两人削发断情,分道扬镳。男主夜借酒消愁,醉生梦死,无心战事,女主则跑回大漠专心搞事业,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层出不穷的帅哥围在身边,看来离追火葬场不远了。

    歪歪,让他敢欺负女主!舍身救他的命,还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真呐!

    但是看他那憔悴样,观众站在上帝视角,本恨不太起来,还是希望蠢王早跋山涉水去大漠找回小娇

    不过,下一幕的剧情,令苏融想自己十个巴掌,立马收回祝福男女主喜结连理的话。

    这醉鬼居然和妖女三滚了单!人家随随便便一勾,就颠地往人家上凑,果然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低级动物!

    原着有这样的情节么?苏融记得没有,这导演和编剧脑子恐被驴踢了五十脚,竟然写得出这么难以接受的桥段。

    她怒火烧到了天灵盖儿,关掉电视,遥控机扔在茶几上,砸得乒乓响。

    “至于么,不就宠幸个小妾?”?一个声音幽幽道。

    听到这话,苏融暂时停下了对导演社账号的狂轰滥炸。

    她蔑视着身旁的人,转瞬回想起他白天说的一句话,眼里顿时迸出火花,“你和他一样,也是个死渣男!”

    贺戍对这个突如其来安在他头上的指控,表示十足的惑。

    他退出游戏,舌头顶了顶牙关,吊起眼尾:“我怎么渣了?”

    倒是想听听她是凭的什么东西盖棺定论的。

    那头密匝的短发趋近风干,几缕垂在额角,为他平了几分柔和,却也只是假象,本照旧狡诈难改。

    “问你呢,我怎么渣了?”

    他又问一遍,眼神十分锐利。

    苏融嗔?切齿,也不怕惹恼他。

    “你跟电视里的那个左拥右抱的花心大萝卜质差不多,不!你更恶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在学校天天众星捧月的,对谁都是披着温润如玉的皮,私下里就是头,对妹妹极尽打!

    “哦,你是说刚才抱你,我很花心?万花?指的是你这朵小雏菊么?”他有些玩味地说道,嘴角还挂着谑的笑。

    苏融被他说得一愣一愣,脸又红又青,他分明是故意完全曲解她的意思。

    “你颠倒是非!”

    贺戍翘着腿,痞里痞气:“这剧里人家是藩王,三四妾不是很正常?那女人诚意,不要白不要。”

    “用现代人的思维评判古代人的行为,大错特错。”

    什么鬼逻辑?苏融快要气绝身亡了。

    “我管它古代还是现代,已经有了喜的人,不该守身如玉?你们男的就是不检点,不配拥有真。”

    像极了夏萱萱经常说的一句荤话,

    “看见个,就能戳进去的贼!”她口不择言道。

    说完,飞扬的五官立即顿住。费心保持的乖妹形象顷刻间土崩瓦解,碎得一点也拼不起来了。

    空气仿佛被凝结,冻成一团,不进一丝氧气。

    苏融噤声,偷偷窥视离自己两米远的人,察形观

    贺戍挑眉,皮笑不笑:“阿融,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戳?懂多嘛。

    “…………”果然虽迟但到。

    她平生第一次说荤话好不好?夏萱萱天天在身边骂,她只是耳濡目染而已。

    “我回去睡觉了。”

    苏融火速逃离现场,裹进被子里。

    鹂鸟立在枝头,发出了清晨的第一声啼叫,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唧唧喳喳个没歇。

    墨被黎明洗净,天空中是旭初升,清亮的光芒辐照着万物生灵。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一之计在于晨。庆城市民抖擞着神又开启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

    光透过客厅窗帘的隙斜进来,金黄的光束将木地板照得闪倏烁亮,瘦弱的身影在地面虚浮地移动。

    头重脚轻的苏融昏沉沉地踮起后脚跟,两手并用想扯严实那块窗帘。

    灼人的光刺得睁不开眼,反把她脖颈处出的红印照得格外显眼,她半眯着眼使劲儿的拽。

    今个儿不知撞了什么,平里顶容易的事儿,现在却迟迟扯不平。

    几乎要准备放弃,头顶骤然一暗。

    入目是一只长臂,穿腋而上,将布帘刷地一扯,进的动作太过突然,她惯地往后退,反而撞上后背人的膛,使得重心不稳的脚跟打滑,她心凉半截,本来不及抓住其他东西。

    锻炼有素的男人,总是拥有极快的反应力,几乎同时俯身下捞,擦磨过她的线,一路拂上,准地夹住女孩腋下。

    冰冷的后背紧贴灼热的膛,烈摩擦下,是水与火的锋。

    女孩幼的腋窝被男的臂肘完整嵌入,拥挤得再融不下半寸空间。

    坚实的臂膀肌拱起溢漏出来的副,宽掌离那可怜的球只毫厘之距,循着视线看,男人肘部的地方暴起可怕的青筋,形成触目惊心的脉络。

    扶正人后,贺戍利落收回夹在双腋处的手。

    苏融惊魂未定,转身仰起脸。

    对面一身运动服、鬓边还挂着豆大汗珠的人正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大清早的,拉什么帘子?”

    “晃眼睛。”她适时眼角,坐实这个理由。

    贺戍没说什么,去了浴室冲澡。

    他的运动习惯,十年如一的在坚持着,即使成为了一个普通学生。

    而她连绕田径场慢跑一圈都要出整颗心脏,素来没有半点体育细胞,为了让她成绩合格,体育老师可费了不少劲儿。

    从前巴不得天天放假,在家里耍个无限期,可一旦有了这个机会,苏融又浑身不太舒坦。

    同学们都在学校认真学习,消化新知识,而自己却在家无所事事,虚度光,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比其他人落下一大截,但这也不代表她有多读书,只是不太适应这种闲得令人发慌的假,以及恐惧回校后面对一堆积如山的作业。

    “喂?”他关了浴霸,接通电话。

    “调了监控,人查到了,是个高三体育生,姓汪。”

    “你打算怎么做?我帮你教训教训?”

    他抹掉脸上的水,顿道:“等两天。”

    作为耐晒耐的藤本植物,才不过培植几月时间,繁盛的茑萝和凌霄花已经爬了长长的廊台围栏,翠绿的藤蔓生机,攀援延伸到墙面,条条密麻挂壁而生,大有上屋顶的架势。

    苏融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举着雾瓶,给花盆里的月季、矮牵牛、蓝雪花等植株一一浇水。

    摸着这些青藤,总能想到,只要它们不会枯萎至死,关于她的记忆便能久续长留,好怀念幼时,坐着小板凳,在这里赏花乘凉。

    昂首,是一颗百年老龄的榕树,听老一辈的人说它远比这栋的房子存在的年岁要大,几乎永远参天巨大,苍翠滴。

    那盘虬错结的壮树像是撑着一把擎天巨伞,足以顶破苍穹。

    尤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她老爬树上打盹,可睡后每每下不来,还被蚊子咬得一身包,哭哭啼啼的,把驻扎在树里的小鸟都惊得疯狂扇翅膀。

    而贺戍这个倒霉哥哥,次次都要充当人气垫,保证她安全无恙的落地。

    他身上的大小淤青,有许多是她砸出来的,忽胖忽瘦的苏融非但没有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地折腾他,她总会出些七八糟的状况,他要随时处理烂摊子,无论训练多忙多累,在她面前他依旧要像个铁人,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神,让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以说,苏融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哥哥功不可没。

    她曾经怀疑过,上辈子哥哥是不是欠了自己很多,今生才会如此任劳任怨。

    那前世的他们,又会是什么关系呢?还是表兄妹么?除了亲人,还能……

    困倦又再次袭来,她靠着软藤缓缓闭上双眼,踏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梦中她凌空而起,陷入云中,一位玉树临风的蒙面神仙朝她飘来。

    苏融欠身问好,他竟连招呼都没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拉过她的手,直飞上九重天。

    急速飞行中,微热的脸颊忽被一只七彩鸟啄了口,苏融捂脸喊疼,神仙转过脸来,问怎么了,她魂惊魄惕,手心冒汗。

    身体倏地下坠,她掉入万丈深渊,随之沉降的还有一面白布。

    苏融从梦中惊醒,抓着棉被,起身照镜,脸上真有个被咬出来的红印子!

    她挠头,明明记得自己在台浇花的,怎么梦游到上来了?是该买除虫剂了,种花太招飞禽走兽了,咬得她脸上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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