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那人摇下车窗,探出漂亮的眉眼,挥手用口型对她示意。 她一路小跑的动作刹住,故作镇定地放慢脚步,往车边走去。 闻雪时下车,亲自为她拉开车门,非常合格地执行着一个接机司机的职责。等她上车后又绕回驾驶座,亲手为她把安全带系上。 只是在刚好扣上的瞬间,他凑过脸,将人在副驾上接了一个过电的吻。 天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因为拍摄,各种程总是很难合上,两个人最多只能打视频看看对方,但拍摄时间的不同步,导致视频机会也很难得,基本上都是间隔频次很长的微信聊天。 刚刚见面时还彼此端着,但一上车,进入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故作的矜持就统统滚蛋了。他吻过来,她的手自动上去,抓着他的后颈轻轻捏。 他的气息很快紊,刚才还抓着安全带的指节溜进背沟,轻轻勾了下她的肩带。 事态逐渐危险,娄语被在座位上,视线被他全面覆盖,他身上橘子沐浴的味道充了车厢,像一种催情药,靠拢越近,她越手脚发软。 “想你。” 在舌碰撞间,他模糊的呓语辗转而过。 她回应说我也想你,可在他的攻势之下,她只能勉强发出闷哼声。 他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火,刚从后背偷偷转移到前面作的手撤出来,整个人退开前,将脸埋在她的脖间,深深地了一口气,仿佛她的皮肤上沾了一管镇定剂。 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深气前还面无表情的,可怕得就像决心要在车里把她直接办了。但这一秒,脸上扬起笑,温温柔柔地把自己刚才亲自的衣服抚平。 他坐回原位,仔细端详她:“怎么觉又瘦了?”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没吧?你这些天老通过镜头看我,镜头会把人拍胖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定要按时吃饭。” “好好,别再念了……” 两人聊着,车子驶出国际机场,开到沿途种棕榈树的公路上,天际线晕染着最后一抹橙紫的晚霞,那点暧昧的光线从车里漏过来,不偏不倚击中闻雪时的侧颜。 这一幕就像他们重逢那,老天爷在入夜前用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淡到极致,也惊到极致。 但今时今,她可以不用再憋着,放肆地口而出:“真帅。” 他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点头:“是你的。” 车子驶入海滨酒店,两人在酒店分开。 虽然等会儿就是往事剧组的聚餐,他们需要一起参加,然而这一年间他们仍旧保持秘密的恋人关系,所以还是特意迂回了一下,一前一后地前往海边西餐厅。 这次受邀参加特映会的主要是剧组主创,章闵来了,冯慈和夏乐游来了,和他们确实是有快一年不见,除了和章闵因为补配音的关系中途还见过一面。娄语确实还蛮想念大家的,因为《往事》的拍摄在她看来一次是无比难得的机会,纵然过程有酸涩,但记忆已经将那些都过滤了,现如今只剩下美好的一面。 她走到餐厅附近,像是这么些年共事下来的残存的心灵应,她忽然慢下脚步,看向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人。 周向明。 作为制片人以及peaco合作的最大功臣,少了谁都不会少了他。 算下来,他们也是有一年没见了。 自从那在高尔夫球场分别之后,周向明一直没表态,隔了一个月,她在微信上收到了他发过来的解约合同。 最终,他给出了他的答案—— 对于已经失去斗志的“将军”,不必要花费力培养,放生才是他多年无往不胜的经验,也是他多年的处世原则,谁都撼动不了。 更别说这是一只还要造反的‘将军’,他更不屑。 娄语在给出那份打破他常规的续约合同时,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两人的视线在一年后短短相撞,不再是队友,但也不算陌生人,毕竟这部剧还维系着,他是制片人,而她是主演,某种程度上,他们未算完全分道扬镳,还留有三分情面。 “周生。”她迟疑了片刻,在他走过来时,还是口而出。 周向明听到这一年几乎无人再提起的称呼,怔忪转瞬即逝,点下头,一副并不打算开口的架势。 “听说你签了新人了。”娄语像是没察觉出他的冷淡,自顾自打趣道,“还是那么劳模。” 他并不接茬,只是擦身而过,准备推门进餐厅。 娄语有些微的尴尬,却看见他在推门的电光石火转过身来,看向她,挑剔地扔下一句——“明天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她愣了一下,尔后慢慢笑起来:“好……当然。” 两人顺序走进餐厅,其它人都到了,除了故意拉开时间差而晚来的闻雪时。他最后一个姗姗来迟,手上还拎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袋子,轻松地编着谎言:“下午在酒店睡过头,抱歉。” 夏乐游拍着桌子起哄:“罚酒啊闻哥!” 冯慈依然还是一副凡事都很小心认真的态度:“不好吧……明天我们放映会现场直播,喝多了容易水肿的……” 章闵先举起一扎啤酒:“那我代你们喝了吧,反正我脸大我不怕!” 闻雪时拦下章闵,冲自己的空杯子里倒啤酒,同她碰杯。 “那怎么行,该喝的还是得喝,我先来吧,第一杯酒先敬导演。谢你拍出了往事。” 章闵礼尚往来:“谢你来参演。” 闻雪时干光一杯,又倒了另一杯,转向冯慈和夏乐游,“谢你们一起用心演绎了这个剧,合作的过程非常‘愉快’。” 说愉快时,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夏乐游。 夏乐游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冯慈连忙不敢怠慢地举起杯子,在空中和闻雪时的酒杯轻碰了一下,边道:“是闻老师照顾我们,我会继续加油的。” 两人都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接着,闻雪时看向周向明,如果空气能被听见,他们对视的那刹那一定被按下了暂停键,呈现出一片凝固的空白。 闻雪时打破这片空白,轻松地笑说:“对了,最该谢周老师,是你码了这个盘,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 周向明听到这句谢谢,讽刺地扬起嘴角。 他一抬眼皮:“分内事,酒就不必了。” “是吗,那你随意。” 闻雪时浑不在意周向明喝不喝,径自抬手,一杯酒下肚。 一圈都敬完,他侧过身,面对娄语,语气和刚才敬那四个人时已截然不同—— “最后一杯,我的女主角,赏个光?” 娄语将刚才他敬酒时早就偷偷给自己倒的杯子端起。 “那必须啊,闻老师。” 这场聚餐没有持续很久,周向明只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场,剩下他们几个又了下这一年各自的剧组生活,考虑到明天还要出席红毯,大家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他们选定的餐厅离酒店不远,可以散步回去。闻雪时去结账,她则借着上厕所的功夫,两人默契地磨蹭着,自然而然地落到最后,一起悄悄溜出餐厅,走到沙滩上。 这一带沿路都是餐厅,将沙滩的半边照得灯火通明,走出一段距离,灯火远了,坐在餐厅外喝酒聊天的人声也远了,渐渐只剩下风穿过他们身体的声音,海浪扑的声音,拖鞋踩在白沙上陷下去的声音…… 娄语缓慢地随着走路的步调呼着,能闻到海风中的盐水味,和葛岛那种浓烈的味道并不相似,淡淡的,兴许是这里缺少了阿公阿嬷的气味。 但地球是圆的,大海是共通的,也许他们的气味正比飞机慢了半拍,从地心深处漂洋过海,来一同见证明天,见证即将在全球播放的关于她和他的剧集。 要不然,眼前怎么会出现了阿公曾带自己在海边放过的那只章鱼风筝。 是太过思念就会出现幻觉吗? 她晃晃头,那只风筝却又往自己面前递近三分—— “给我们小楼的放映礼物。” 她听见闻雪时的声音,又看了看他手中确实拿着的风筝,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是……” 一只真的风筝。 从他刚才一直提着的袋子里拿出来,偷摸藏了一晚上,此时现出原形。 “去年在葛岛的时候,你和我说过阿公带你在海滩边放章鱼风筝,那个时候就很想带你重新放一次。可惜那天杀青了,我也没办法在一天之内做出风筝。” 黑暗中,这只章鱼风筝看上去傻头傻脑的。 “这只风筝……是你亲手做的?” 他点头:“小楼的阿公很厉害,会酿杨梅酒,会做风筝。我都只能学到皮。”他将风筝的手柄递进她手心,“刚好这次也是在海边,要不要再来放一次?” 海风模糊了他的声音,轻柔地飘到她耳中—— “这次你跑多快都可以,不用顾虑,随心往前跑。不用担心回过头再次空的,因为我会在你身后。” 娄语攥紧手柄,轻声:“真的好多年没放了,手生,要是风筝没飞起来你不可以笑话我。” “会飞起来的。我们两个一起放,肯定能飞。” 两人又往海滩深处走近些,霓虹离得很远,四下已经无人,她握着手柄走开一段距离,闻雪时则握着章鱼风筝的触角站在原地,两人之间只靠一线维系着。 逐渐的,风来了。 闻雪时的发丝跟着飞动,他松开了手,任风筝向上鼓起,升上夜空。娄语配合地快速地往前跑动,使得风筝越飞越高。 她在间隙中回过头,视线从风中移向身后的闻雪时。 即便距离变得很远,但的确如他所说的,他仍站在她可以看见的位置,也许是她没跑太远,也许是他又追上来了,总之她还是能看见他,头发和衬衣被海风吹得凌,眉眼带笑。 她突然间明白过来。 他所谓的一起放风筝,本不是他在开头帮她搭把手那么简单。分明,她就是那只风筝,而他的目光是一道悠长的丝线,只要他看着她,她就会绕回他的身边。 闻雪时原本抬着头,很专心地在看娄语的风筝有没有掉下来,突然,他发现风筝在空中卡了一下。 他低下视线,原本一直在往前跑的人忽然转了个弯,跑了个圆形,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 哪有人这样遛风筝的。 他失笑,却一言不发地张开双臂,等这个兴高采烈的小狗扑到自己怀中。 很远的海岸边上,有一对白发碧眼的老夫慢悠悠地路过,他们没看见沙滩边已经拥抱在一起的人,但看见了飞翔在天际,仍不落的夜风筝。 次傍晚,peaco的特映会终于在曼哈顿海滩边举行,并开启全球同步直播。虽然隔着白天与黑夜的时差,此时国内还是大清晨,居然蹲守直播的人数也破千万。 热搜榜,自媒体,官号,论坛……早起的吃瓜群众们都在关注《往事若无其事》的初亮相,它本身具有的里程碑质使这一刻变得尤为珍贵,引大家都来凑个热闹。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