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怎样,他赫连铭既然明里暗里的吩咐他的属下照看好她,她就不用担心回艾府被艾甄找人欺负。正好她本来就打算回艾府查探究竟,倒省了她一份力气。 “恩人慢走,恕不远送了。”赫连铭温和的笑,那目光深邃犹如万丈深潭,令人无法琢磨。 艾九儿皮笑不笑的道:“不必客气,祝摄政王您福如东海!……淹死活该……” 赫连铭皱了皱眉,没听清后面那几个声音很小又说的模糊的字,但他本能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于是他道:“彼此彼此,同样的祝福也送给恩人。” 艾九儿无语,转身便走。心道,你个混蛋还机警的,没听清我说什么都能知道不是好话,看来后对付你得多用几分心思。 回艾府的路上,艾九儿一直在想沐泽深到底去哪儿了,他安排在皇城的弟子又都去哪儿了,如果他们都在,母亲就不可能惨死。难道,是遭遇不测了吗? 突然想到云依和风七还在客栈等她,艾九儿掀开了车帘,大声对那驾马车的人道:“麻烦你们派人去通知我的……我的师兄师姐,他们还在等我,就说摄政王派人护送我回家了,不用担心我。” “好的,马上叫人过去。” 放下帘子,艾九儿一点都不去想他们会不会找不到人,在她看来,赫连铭那样的人用的手下也不会是草包,办事效率绝对不低。而且,她看着这些侍卫有些眼,肯定有几个是去过客栈请她的。 艾府很快便到了,艾九儿刚下车便听到艾甄在好言好语的打发这七八个侍卫回去,还往那带队的人手里袖子里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不是银子就是金子之类的。 那队长却是不动声的笑着退后一步,双手背到身后道:“艾大人,主上让我等保护好姑娘,我等怕是要在府上叨扰几,直到主上下令让我等回王府。这些子,还请多多关照。”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双手递给艾甄,“这是五百两,只当是我们哥几个近的食宿费用,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进府为艾小姐医治吧。” 说完,朝面尴尬的艾甄微微俯身,便让随行的两位丫鬟搀扶着艾九儿进去,小心别磕着绊着。 对此,艾九儿很是赞赏,朝那队长笑了笑道:“那有劳各位了,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我等也是为主上办事而已,姑娘无须客气,请。”队长做了请的姿势,那姿态宛如这艾府就是他的一般,令艾甄很是不。 可他又能如何呢?这人是摄政王的贴身侍卫之一,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哪敢多说,只能笑着请他们进府,并安排仆人好生招待。 抬步往艾府走了两步,艾九儿停顿下来,仰头看着那木刻的“艾府”二字,微微眯眼冷笑,心道:“艾府,从今起,你将犬不宁,永无翻身之。” 再次抬步,那队长紧随她身后,艾甄也跟在了他身侧,这种队形让艾九儿下心有了想法。于是,走到门口时,她故意让门槛绊了她一脚。 她低叫着列跌,还没来得及趁去扇艾甄一巴掌,便被两名丫鬟非常及时的给扶了住,只好遗憾的道了声谢,暂且作罢。 艾甄却是被她吓得一惊,虚惊之后惨白着脸擦擦汗,心都快要蹦了出来。 现在的艾九儿已经不只是他艾甄的女儿,还是摄政王相当照顾的恩人,若在他府上有了三长两短,他也别想有好过。 刚松了口气,却见艾九儿突然停住,转身看向他,登时直了脊背,吓得一个哆嗦,口问道:“你想干什么?” 艾九儿哈哈大笑,状似疯子:“我没想干什么啊,就觉得这门槛太高了,以后肯定还会绊着人,想着要不要拆了。” “你!”艾甄气急,当着那队长的面倒是没法发作,只能忍着怒火道:“你不是好端端的吗?小心着就是了。这门槛十多年了,未曾绊倒过人。” 艾九儿不依不饶道:“可刚才我就差点被绊倒了,若不是两位姐姐及时扶住了我,只怕我就脸着地破了相了。两位姐姐早晚是要回王府的,到时候我再出门,一不小心绊倒摔出去摔出个好歹来,父亲您不心疼吗?还是在您的眼里我本算不上是个人?” “心疼,心疼,怎么会不心疼呢?”艾甄面上干笑着,心里别疼了,可那是气得疼!终于明白这个小人是跟他势不两立要报复他了!她明里暗里的都针对他,一身的杀气,他绝不能再任由她这般狂妄! “那就拆了吧。”艾九儿轻飘飘的道,不好意思的看了那队长一眼,又看向艾甄道:“父亲觉得是让他们拆好呢,还是您派府里的人来拆比较好呢?” “哪能劳烦各位大人,为父这就让人把这门槛给拆了去。”说完,立马招呼艾斌道:“快,找人把这门槛给拆了,再让管家把厢房好好整理一下供各位大人歇息。”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艾斌领了命,三步并作两步的急急忙忙往他母亲的院子里赶去,得尽早让母亲知道出大事了,真的要出大事了! 艾斌走后,艾九儿突然抱住了头,痛呼道:“啊,我的头,突然好痛……” “肯定是发作了,快让太医给她开点药吃!”艾甄忙不迭的叫着,预料到艾九儿是打算装疯卖傻的整他一番,忙借口内急,一溜儿烟的跑了。 看着艾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中,艾九儿冷笑一声,回身对那队长道:“实不相瞒,我在这里不安全,人人视我为眼中钉,还麻烦你们跟我住到一个院子里。” “这个自然,我等定会时刻守在姑娘左右。”那队长好不犹如的答应。 想到自己曾住过的那个院子的破落模样,艾九儿不好意思的道:“那多谢了,只是要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为姑娘效劳,也是我等的荣幸。” 耸肩摊手,艾九儿干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委屈不委屈了。”说完叫了一个仆人,让那仆人领路去三夫人的院子。 那仆人张口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了住,恭顺的在前面弓着背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领路,看起来竟是很害怕的样子,这让艾九儿有些惑。 很快,目的地到了,却是不见那木屋的影踪。 拿走丫鬟手中的灯笼,艾九儿走上前去看个究竟,看到的却是一片灰烬,目苍夷,他们竟是把这儿给烧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什么都没给她留。 蹲下身来,她摸着那被烧得发黑的看起来是门框的木头,心中怒火直,手上便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气。 低微的声响,那木头被她握成了灰烬,眨眼间便被夜风吹散,只留下一层黑灰的痕迹在手上。 “好,好,很好。”冷笑着,她起了身,转而几步近了那仆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凶神恶煞的问:“说!谁干的!谁叫人把这儿给烧了的!” “奴……奴……奴才不知,小姐饶命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奴才被吓得哆嗦,害怕的求饶,看起来真不像是知情人。 一把松开了那仆人,艾九儿看向那队长,凄然道:“本来以为还有个木屋让你们住,现在却是连个可以坐的凳子都没了。你们去客房住吧,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去安排。”队长扭头对身边人道,然后走到艾九儿面前道:“姑娘请节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冷静,不可伤了自己身心。” “我也不想难过。”咬了咬,她苦涩的笑着,忍不住了眼眶。 她也不想难过的,她以为她不会这么难过,可是,看着这一片灰烬,想着凤秋临终时的眼神,她就忍不住的悲伤。 上一世,她年幼丧母,童年的记忆里只有寥寥无几的模糊印象,本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母又是怎样的一种受。可现在,她不但占有了这个时代的艾九儿的身体,还拥有了她的记忆,便无法抑制这种丧母后的悲痛情绪,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那些记忆告诉她,凤秋和女儿相依为命,无私的疼着女儿,从不曾觉得子清苦。 一个馒头掰两半,大的那一半是小的那一半的三倍,大的永远是着艾九儿吃。 一碗粥,凤秋只喝两口,说最讨厌喝粥,还是凉水喝的快。 一碗别人吃下的剩菜,她凤秋从来不吃过一块,说她从小就是吃素的。 她的棉衣,她改了又改,只为让女儿在冬里不觉得那么冷。 但凡有人来找事,她永远挡在艾九儿身前。武功全废的她那般虚弱,却从不曾畏惧,紧紧的将女儿抱在怀里,为她挡着拳脚。 眼泪肆意淌,艾九儿恨自己没有在醒来之后就来找凤秋。如果她执意回来,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无法挽回的惨剧。如果她回来……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