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不仁在先,这可是你自找的…… 姜怡如此想着,待人差不多来齐后,起身走出雅间,来到了台上的珠帘后就坐。 冷竹不认识左凌泉,但是通过姓名,知道是侍郎左寒稠的侄子,她在周边看台扫了一圈儿,果然在一廊柱旁,发现了左寒稠旁边白衣如雪的俊俏公子。 左凌泉自幼习武,身材修长匀称,着儒雅文袍却丝毫不显纤弱,即便不做任何动作,骨子里的气神还是展现无遗,和旁边的书生官吏一对比,宛若鹤立群。 冷竹眼睛亮了下,见公主也望着那边,神好似被情郎欺骗的深闺怨妇,小心翼翼询问: “公主,那个穿白袍的俊公子,就是左凌泉。” 姜怡手儿捏着裙摆,眼神恨恨,听见这话,脸一沉: “俊什么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半点君子之风,白瞎了这长相。” “……” 冷竹眨了眨眼睛,觉这话半骂半夸,公主还是承认了长得好看嘛…… ———— “时值二月,万木逢。今天子设席,广邀诸位公子莅临起云台……” 随着人陆续到齐,正中高楼台上,年迈的老太监声音洪亮,念着开场词。 所谓点驸马,和考状元不同,说白了就是公主在台上坐着,在台下众多年轻公子中物,看谁顺眼选谁,各种比拼,无非是给在场公子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左凌泉坐在三叔身侧,心思一直放在栖凰谷拜师的事情上,偶尔也会看一眼远处高楼的台,但长公主的座位有珠帘遮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轮廓,扫过一眼后便不去看了。 等台上的老太监念叨完,各项比试也正式开始,第一项是马术。 世家大族的公子,君子六艺是必修课,‘骑’中的骑,本来是考驾战车,但随着骑兵兴起战车被淘汰,如今都改骑马了。 赛马对马匹优劣的考验,大过骑手的技术,因此不可能比赛马,起云台本就是马球场,今天比的是大丹朝王公贵子都喜的娱乐项目‘打马球’,恰巧长公主也喜玩这个。 马球又称‘击鞠’,本是两队近百人,男女同台互相竞技。但选驸马注定只有一个优胜者,因此规则改了下,四十人同时上场,争夺一个马球,有人抢到击入花篮,便又再抛下一颗,击入花篮多者胜。 这种比法,相当于每个人都得面对三十九个对手,还得注意气度仪表,免得让公主殿下嫌弃,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左凌泉不想当驸马,自然不担心成绩,他要做的,只是稍微出点风头,不让三叔失望即可。 参选的有两百余人,分成了五队,比赛也就一炷香的功夫,等第一队人下场,台上的老太监拿着名册,又开始念起了名字: “北崖郡赵槐安、澎峪郡……青合郡左凌泉、梨花郡……” 最靠近高楼的看台上,一众高官在其中就坐,宰相李景嗣作为朝堂元老,坐在最前方的位置。 听见左凌泉的名字,李景嗣挑开茶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走下看台的左凌泉: “那个穿白衣裳的娃儿,就是左寒稠的侄子?” 户部尚书王峥,是李景嗣的心腹,闻言点头道: “从左寒稠身边起身,想来是的,看相貌着实俊俏。” 李沧是李景嗣的远房侄孙,距离李景嗣很近,听见长辈们夸其他人相貌,也跟着打量一眼,开口道: “入京的人中,我都私下里打听过。这个左凌泉听说武艺极好,在青合郡那边很出名。” 李景嗣手指摩挲着茶杯,转头询问: “修行中人?” 李沧恭敬摇头:“凡夫俗子,没有修行底子,只是市井功夫不错罢了。” 李景嗣听见这话,轻声嗤笑: “不是修行中人,岂配与你同台相争?你还比不过一个市井武人?” 李沧对没有修行背景的左凌泉,自是不放在眼里: “叔公教训的是,晚辈自当尽力。” 几人闲谈,后方就坐的官吏,都是李景嗣一脉的亲信。 其中一个面向富态的官吏,本来只是垂首默默聆听,可听见左凌泉的名字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 “相爷,下官有事禀报。” “嗯?” 李景嗣回过头来,瞧见是御史台的小御史陈茂德,稍显疑惑: “有何事,直说即可。” 监察御史陈茂德,连忙躬身一礼: “禀相爷,昨天晚上,我那不争气的犬子回到家中,说是在临河坊,遇见……” 第十四章 凡夫俗子左凌泉 暖高照。 左凌泉在小吏的带领下,来到了球场边缘的马厩旁。 马厩里停放了近两百匹马,小吏唱名上前领马,接着去球场边缘等待开始即可。 长公主在上面看着,所有人安静等待,本来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可随着名册念到‘左凌泉’的名字,那分发马匹的小吏,却没有就近牵一匹过来给左凌泉,而是专门跑到了马厩的后方,牵了一匹马过来。 众多等待的世家公子腚眼一看,好家伙! 只见此马匀称高大、背滚圆,浑身漆黑如墨,无半杂,四蹄翻腾间,有腾空入海之状。 在场的公子皆出身不凡,岂能没点眼力,一看这马就知道是千里良驹,两相对比下来,觉他们手里的马和骡子没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呀?” …… 马厩外霎时间窃窃私语不断,不服全写在眼睛里。 管马的小吏得了上面的命令,知道不公平,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办,摆了摆手,示意左凌泉赶快把马迁走。 只是左凌泉也颇为尴尬,他还以为是三叔背后做手脚,发动‘钞能力’买通了管马的小吏。 他有真本事在身,也不想当驸马,自然不屑占这种小便宜。 就在左凌泉想换一匹正常的马时,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忽然开口道: “兄台,在下赵槐安,我这体格大,骑寻常马小了些,要不咱俩换一下,待会我让你一球?” 左凌泉回头瞧去,自称赵槐安的年轻人,此时笑容朗牵着寻常马匹,眼神一直在高头大马上徘徊,明显是眼馋。 左凌泉见此,顺水推舟把缰绳丢给了赵槐安,又接过了对方的马。 管马的小吏懵了,抬起手来想要制止,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制止,总不能强行让左凌泉骑好马,在场可都是王公贵子,那么搞非得引起民愤不可,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台上方。 台上的姜怡和冷竹也懵了。 冷竹站起身来:“诶诶诶,不对啊,他怎么把马给别人了?他是不是傻呀,这么好的马不骑?” 姜怡同样心急,想开口让俩人把马换过来。 但她要是现在开口,指定左凌泉骑好马,那这驸马也不用选了,估计所有人都明白意思,直接钦定左凌泉为驸马即可。 于是乎,主仆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心准备的马匹,被偷着乐的赵槐安,雄赳赳气昂昂迁到了球场上。 ------ 铛—— 一切有序进行,高楼台上响起锣声,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台上方的老太监手上。 高楼下方的球场上,四十人骑乘骏马,手持球,目光灼热的等待,也在提防着周边的人,其中赵槐安站在最前,高头大马配上伟岸身躯,打眼看去比所有人都高处一头。 左凌泉没有争抢位置,骑马站在靠后地方,单手持着球扛在肩膀上,姿势稍显散漫,觉有点不上心。 三叔左寒稠坐在案间,瞧见此景急的一拍腿,正想出言提醒左凌泉上点心,台上的老太监,已经抛出了手中马球。 竹藤编制绑有彩带的藤球,在暖高照的晴空上画过一道弧线,落入球场的中心位置。 球场上所有人都开始躁动,迅速往马球的落点疾驰,争先恐后,不时还仗着过人骑术,以马匹阻挡左右之人前进的步伐。 可就在所有人纵马飞奔,抢夺马球落点的时候,前方几人忽然瞧见绿茵地上,出现了一道迅速移动的影子,周边也传来惊呼声。 “哇……” “这公子真是……” 前方几人回首望去,愕然发现,马群后方有一道白人影冲天而起,衣袍招展如鹰击长空,在马背之上一跃近丈,硬生生在半空之中截住了马球。 嘭—— 马蹄翻腾的球场上传出一声闷响。 只见那白衣公子跃至半空,双手持齐肩球,凌空暴力。 白蜡杆支撑的球,被巨力拉扯成一道弯月。 末端触及藤球,藤球瞬间化为弦之利箭,朝球场对面而去,正中挂在半空的花环! “嚯——” 场哗然。 还在纵马疾驰的世家子们,长大嘴巴,看着那个潇洒落回马背的白身影,眼中全是震惊。 还能这么玩? 这不耍赖吗这? “漂亮!不愧是我侄子……” 侍郎左寒稠见侄子果然一鸣惊人,喜形于,若不是腿脚不好,非得跳到桌案上,来一段又又浪的廷舞。 姜怡见识过左凌泉无与伦比的爆发力,瞧见这个有震惊,但并不意外。 冷竹则是红微张,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难以置信道: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