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看得是一肚子火,不清对方道行,也不敢发火,只能拉着自个男人快步离开。 眼见天都黑了,依旧一无所获,姜怡眼兴致缺缺,蹙眉道: “你说街上的高人是不是瞎?你这么厉害,我天赋也不差,怎么一个过来搭腔的都没有。他们好歹试一下呀,万一我们答应了呢?” 左凌泉看着墨黑河面,含笑道: “我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刻意收敛着气息;不显山漏水,光从气相上看不出太多东西,没人过来很正常。” 姜怡觉得一点都不正常,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漂亮的红裙子: “那也不对,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光有老女人瞅你,没有一个人瞅我?我瞧见那些单身的漂亮女修,后面都跟着一堆单身汉客套寒暄。” 左凌泉有些好笑,抬手勾住姜怡的肩膀: “你走在我跟前,他们看不穿我的底细,哪里敢看。再者,怎么没人瞅你?你没发现那些年轻女修,看你的眼神儿都羡慕的?” 羡慕? 姜怡眨了眨杏眸,站直身体和左凌泉分开了些,轻哼道: “羡慕也是羡慕本的容貌,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倒是。”左凌泉转身走向街道:“走吧,逛一天也累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继续。” 姜怡需要睡觉,忙了一天确实有点困,不过出门在外和左凌泉过夜,好像有点不对劲。 姜怡看了看铁河谷外的方向,犹豫道: “不回家吗?” “京城离这儿四百多里,我又不会飞,怎么回?” 姜怡本想呼叫皇太妃,可上官灵烨现在肯定忙着,坐公用渡船的话,去的是临渊港,来回恐怕得个把时辰,明天还得过来,想想确实麻烦。 姜怡迟疑了下,还是走在了左凌泉前面: “皇太妃娘娘没叫我回去,看来明天不用帮忙干活儿了……咱们待会开两间房。” “铁河谷高人众多,住两间房不安全。” “这是铁镞府大门口,而且我是大燕郡主,招招手就能叫一堆朝廷供奉过来,有什么不安全的?” 左凌泉反正可以半夜串门,见此也不多说了,点头道: “那公主安排即可,我只是担心公主一个人害怕罢了。” “你和我住一屋,我才害怕。” 姜怡嘀咕了一句,就加快了步伐。 灵谷境往上的修士,哪怕不睡觉,也不可能在街上转悠几个月;铁河谷内的落脚之处并不少,除开客栈,还有月租的独栋宅院和灵气充沛的修行府。 左凌泉虽然挣了不少神仙钱,但加起来也才百余枚‘金缕铢’,只是暂住一晚,还是选择的价格稍微亲民的客栈。 不过铁河谷招收弟子,来的炼气境小修士太多,街边上的客栈大多都人为患,连大堂里的桌子都按座位收神仙钱,想要找一间房都不容易,更不用说两间了。 姜怡带着左凌泉在街上寻找,走了两刻钟,没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反倒是瞧见前方的街上,围了一大圈儿修士。 姜怡到铁河谷来是看热闹的,瞧见此景自然来了神,跑到跟前想打量。 但来铁河谷的修士谁不是想看热闹?人群围了不止三层,最外围的几个修士甚至脚踩飞剑悬浮而起打量,恐怕围聚了有数百人。 铁河谷内不乏幽篁、玉阶境的真仙人,没人敢御空到其他人头顶上,上房顶也是同理。姜怡踮起脚尖都看不到人群内部的情况,也只能干着急。 左凌泉也不会飞,但作为男朋友,办法总比困难多,他拉着姜怡,来到街边楼阁的廊柱旁,双手托着姜怡的,直接把她托起来,坐在了自己右侧的肩膀上。 “诶?!” 周边是密集的人群,姜怡哪里好意思做这种事儿,脸猛地一红,想要跳下来。 不过转眼看去,前方的人群都在往前看,后面有廊柱挡着,倒是没人注意到她。 左凌泉脸颊贴着香软的儿,被人群挡着视线,也看不到人群间的情况。开口问道: “里面什么情况?” 姜怡脸发红稍显局促,察觉到没人注意后,才抬眼望向人群之间,但这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 “道友,这株血芙蓉,是我等先发现,已经和摊主谈妥……” “那又如何?我出两倍的价格,两倍不够四倍,你想买加钱即可……” 街道上灯火通明,数百修士在街边围聚,看着街边小摊上的两拨修士针锋相对。 集市上因为天材地宝发生口角的事情很常见,路人事不关己,多半也不会关注。 但此时的街道上,却围了不少半步幽篁往上的高境修士,甚至街边各家铺子的执事掌柜,也站在窗口打量。 究其原因,是因为吵架的双方,一边挂着云水剑潭的牌,一边挂着惊台的牌。 惊台和云水剑潭是九宗之内唯二的‘剑宗’,彼此又离得近,互相争夺地盘和天材地宝,时常有摩擦,邻里关系绝对算不上好。 摊子上的血芙蓉,方才惊台的三名弟子已经给了钱,云水剑潭的人却忽然冒出来,从摊子上拿起了灵草,说灵草他们要了,让惊台去别处买。 此举显然是借机找茬,对手宗门一头。 惊台也是九宗豪门,怎么可能拱手相让,换作正常情况,当场就拔剑理论了。 但惊台的三名弟子,修为很低,明显弱于对手,没有拔剑的实力;众目睽睽之下,拱手相让给宗门丢人,打又打不过,一时间进退两难。 站在前方的惊台弟子许志宁,面对云水剑潭的强词夺理和咄咄人,不卑不亢地认真讲道理。 但修行道就是‘强者为尊’的地方,拳头硬才配讲道理才会有人听,弱者的道理,没人在意。 后方的佘玉龙、姚和玉,眼中隐隐藏着怒意,却也无可奈何。 三人都是栖凰谷的师兄弟,在大丹获得名额后,得以前往惊台,随着上宗弟子一起,参与九宗会盟。 作为大丹朝的顶尖翘楚,三人天赋并不算差,但放在九宗之间,还是太弱了。 其中天赋最好、最有毅力的佘玉龙,靠着惊台福地的支撑,目前才堪堪爬到半步灵谷,其他两人则是炼气十一重。 而对方为首的陈狱,和三人同龄,已经到了灵谷三重,一只手能打他们三个。 许志宁好不容易得来了往上爬的机会,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带着师弟和对方血拼,被打伤耽搁了九宗挑选门生,这辈子可能就耽误了,肯定不能脑袋一热拔剑。 但三人跟着惊台上宗过来,挂着惊台的牌子,人家强买强卖,他要是默不作声离开,被惊台师长知晓,即便不被处罚,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好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为此,许志宁只能尽量用言语维护自身的利益: “陈道友,集市规矩,一手钱一手货,我已经给了钱,这颗灵草已经归我,你要买可以从我这里买,哪有找原卖主商议价钱的道理?” 云水剑潭陈狱,看面相约莫二十四五,态度不算飞扬跋扈,但言语却不讲半分道理: “这里不是仙家集市,再者货也没到你们手上。买东西本就该价高者得,我出双倍价钱,他愿意卖我愿意买,你不服你加价即可。” 摊主只是个小散修,夹在九宗弟子之间,哪里敢话,只是站在一边旁观。 许志宁知道自己加价,对方肯定就不要了,故意让惊台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亏。但他能说的话已经说完,只能咬定集市规矩,翻来覆去地辩驳。 姚和玉修为最低,瞧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也是暗暗着急。三人的师长是惊台内门执事林,遇见这种没法解决的情况,他只能拿起牌,想通知长辈过来处理。 陈狱后方的两名弟子,瞧见此景马上开口道: “怎么?讲道理讲不过,准备和师长哭鼻子,让师长来给你们做主?想买东西又不想出价,就靠着宗门势力强买强卖,你们惊台就这点本事?” 姚和玉动作一僵,咬了咬牙,却不好回嘴还骂。 佘玉龙心思比两位师兄沉稳一些,修为也最高,面对这种没法解决的局面,想了想干脆把话说明了: “我们是惊台下宗栖凰谷的弟子,修为确实不如几位云水剑潭的道友;但陈道友若是依仗宗门之威强词夺理,我等不会让步,要打架我也奉陪。” 这句话相当于把惊台摘出去,免得上宗丢人;顺带还提醒陈狱,以上宗对手下宗,打赢了也长不了脸面,反而坐实云水剑潭持强凌弱。 围观修士听见这话,算是明白这三个惊台弟子为何如此差劲儿了。 陈狱也是轻轻皱眉,偏头看向同行的师兄弟: “惊台有栖凰谷这么个下宗?” 围观的散修,有南方过来的,开口道: “好像是惊台今年新开的下宗,在南荒的山沟沟里面,听说宗主才灵谷二重,这三位,估计是惊台照顾给的名额。” “怪不得……” 陈狱出恍然之。 九宗会盟本就是宗门暗中争锋的场合,挑衅其他宗门弟子彼此打架,是师长默许的事情,打赢了还能得到师长夸奖。 但挑衅实力不匹配的弱宗门,显然没法给宗门长脸。 陈狱扫了三人一眼后,也没用再继续纠,而是如同长辈般教导: “我是云山的人,也是下宗子弟,不过确实比栖凰谷这种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宗门正统,今天就让你们一次。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没那个本事,就别挂着惊台的牌子在外面晃悠,遇上我这种讲道理的,还会礼让小宗门;遇上铁镞府那些个脾气横的,被打了都是白挨。” 许志宁暗暗咬牙,但宗门不如对方是事实,只要惊台没丢脸面,事情又能过去,他们仨只能忍着火气。 陈狱说完之后,也确实没了挑衅的兴趣,把手里的‘血芙蓉’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走。 许志宁本来伸手去接,瞧见此景,动作微僵,额头瞬时间青筋暴起。 佘玉龙和姚和玉,眼神也冷了下来。 陈狱已经转过了身,发觉背后有杀气,又回过了头,眼神意外: “脾气还大,已经让给你们了,你们还想如何?” 许志宁在栖凰谷是人人敬仰的大师兄,格儒雅和气,但不代表没脾气;他冷冷看着陈狱,没有说话。 围观的诸多修士瞧见此景,连忙退开了一大圈儿,给双方留出了位置。 几个散修瞧见势头不对,还开口道: “算了,修行皆不易,小门户走到这里不容易,没必要为了一口气招惹是非。” 姚和玉格本就比较燥,瞧见大师兄准备动手,摸向了剑柄。 佘玉龙此时反倒比较平静,轻轻了口气,按住了大师兄的手,俯身去捡地上的灵草。 以佘玉龙冷血而又能隐忍的格,这一次卑躬屈膝的退让,代价恐怕就是后灭云浮山门。 陈狱似乎也觉到了佘玉龙与其他两人的不同,抬脚直接踩住了血芙蓉,盯着佘玉龙的脸: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