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航道由望海楼打理,疏通航道的成本,远超做陆上生意的掩月林,运费自然也奇高,仅仅靠几条航线,就把整个望海楼养活了。 跨海行程太长,因此海船都很大,远看去好似一座座山峰,不光有船只的造型,还有古树长成的浮岛、巨型海兽托天王八等等。 港口的人量也大得惊人,九宗修士哪怕不出海,也需要海外独有的各种修行资源,光是各地的仙家商船都停了,看不到尽头的集市之上人头攒动,找不到一片空余的地方。 虽然下着暴雨,但港口有阵法庇护,雨水落不进来。 左凌泉走出港口,来到集市中,本来还想着引蛇出,但瞧见此地的实景后,才发现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港口范围极大,光是集市都绵延成片,形成了一座没有城墙的仙家城池;城池内密密麻麻全是建筑,别说冲他而来的杀手了,连个搭理他的都没有,从哪里入手本没头绪。 不过以上官灵烨的判断,如果海外修士盯上他了,那他光明正大坐着渡船过来,有心人要查,肯定会知晓他的所在之处。 现在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做出过来寻找‘四海水’的模样,在铺子里四处寻访,等着人来暗杀他就行了。 这个活儿说实话不太好干,左凌泉时刻把剑提在手中,打起十二分神,观察周边的每一个人,确保不会被人先手瞬杀。 本来想用右眼的阵法,辅助搜寻目标,结果一打开,街上七八糟的光线,差点把他闪瞎,只能不去用,靠觉分辨周围异常的灵气波动。 除开龙蛇混杂的环境,还有一样特别的情况,让左凌泉有些头疼…… ----- “道友去哪儿啊?” “海里刚淘来的血珊瑚,道友来瞧瞧……” 天上雷云滚动,画舫在海岸线的暴雨之间安静悬停。 左凌泉背后的幕僚团,坐在画舫舱室的各个位置,手里拿着记事本;书桌上是一方展开的水幕,上面呈现出滨海港口的街景,密密麻麻的修士和建筑尽收眼底。 左凌泉独自搜寻,没法一眼扫过所有目标,容易产生遗漏,而背后多几双眼睛就不一样了。 五个人仔细盯着,足以发现所有不易察觉之处的细节,还能把可疑之人记录下来,甚至沿途听到的杂谈都整理成册。 事关左凌泉的安危,五个姑娘都很认真,恨不得连地上有几块砖都记录下来。 但左凌泉本人,显然有点不配合,眼睛总是看向一些她们不想瞧见的地方。 姜怡观察水幕良久后,忍不住开口道: “左凌泉,你是不是看路边那女修脯了?” 水幕视角迅速转向,放在了街边的地摊上,做出认真审视的模样。 汤静煣眼神儿怪怪的,小声给男人化解尴尬: “路上站着个人,看一下很正常吗,又没直勾勾盯着看,小左应该不是故意的。” 团子蹲在汤静煣怀里,张开翅膀“叽叽”了一声,意思大概是: “他明显是故意的,而且大的他才看,小的从来不看,鸟鸟都发现了。” 冷竹好像发现了驸马爷的喜好,有点自闭,没有言语。 上官灵烨靠在美人榻上,暗暗摇头,开口道: “左凌泉,你把神识集中到眼睛上,尝试用心声说话。” “呲呲……喂?喂?我去……我哪儿看人家脯了?我就是觉得那个女修很可疑,需要注意一下。” 姜怡半点不信:“脯比常人大,很可疑是吧?” “没有……唉……再这么搞我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吴清婉坐在姜怡身侧,觉得这样确实让凌泉难受,柔声道: “凌泉又不是没见过更大的,只是随意扫了眼,又没起心。别说这些了,紧要时刻都将就下吧。凌泉,你也克制些。” “唉……” ----- 左凌泉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脑海里响起媳妇们的谈,说实话有些委屈。 男人嘛,路上看见出彩的女子,正儿八经看一眼,是雄本能,他又没起念。 但这话和姑娘们解释,显然越抹越黑,左凌泉只能做出目不斜视的模样,老实本分当饵。 消息来源于吴尊义,也不详细,虽然消息不像是假的,但对手会是人是鬼、该明着袭杀还是暗中下毒,本无从得知。 左凌泉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做出淘宝贝的模样,偶尔也会进大铺子逛两圈儿,和掌柜打听水的消息;每天都有海外过来的船靠岸,左凌泉也会到港口看看下船的人,有没有比较特别的。 就这么没没夜地硬逛了两天,才发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 三月二十,是华钧洲雷霆崖的渡船,在登港靠岸的子。 华钧洲地处天下最中心,面积有玉遥洲两个大,传承不像玉遥洲这样断过代,隐世的仙家巨擘难以计数。 不过华钧洲的仙家,主力都在西北方海外的正面战场,对抗异族修士;玉瑶洲地势好,算是大后方,靠着九宗的稳定繁荣,给华钧洲提供物资、技术上的援助,两洲高层的关系还算不错。 因为有幽荧异族这群修行疯子存在,哪怕是修行道,也不能对修士来往不闻不问;登港也会有九宗巡查的供奉,查验宗门推荐信和俗世王朝出具的文牒等物,确保不会有来历不明的人入境。 不过这种查验作用不是很大,能被查出来的,多半造不成大危害;能动摇九宗基的,比如奇袭荒山这种,人家直接自行跨海过来,本防不住,因此也只能起个震慑作用,避免海外的野修进来祸害人。 左凌泉站在港口外侧,看着山峰般的巨船靠岸,蚁群般的修士从船上下来,大多都穿着宗门服饰。 下来的人太多,左凌泉也没法注意到全部,正想和太妃沟通,询问她们有没有注意到异常的时候,忽然发现一艘通体呈玉白的渡船,直接飞到了巨船的顶层。 渡船侧面带着惊台‘仙鹤衔书’的标志,看起来是宗门的私有渡船,体型不大,但极为华丽,上面站着些许人,躬身等候。 巨船顶层出现了一道白玉长梯,通向悬浮于空的渡船甲板,船上修士在两侧恭送。 一名身着白长裙的女子,快步走过长梯,后面还跟着一个捧剑的女修。 距离太远,看不清白衣女子容貌,但能觉到气场很强。 毕竟渡口上几万修士抬头看着,一艘私人渡船大摇大摆地停在空中,惊台和望海楼的人,同时恭恭敬敬的接送,这阵仗一般人真受不起。 左凌泉抬头看着天空的白玉长桥,询问道: “这是谁?某位尊主不成?” 脑海里很快响起上官灵烨的回应: “我手下败将,九宗背景最大的二世祖之一,荒山尊主的直系子孙,爹是仇封情,娘是华钧洲绝剑崖的女剑仙,外公家的祖宗更吓人;李处晷之,在她面前都得绕道走。” 左凌泉听见这么大一串形容,就记住一个‘我手下败将’,他意外道: “娘娘揍过她?” “我当青魁的时候,比你还横,九宗没有打不过的。她剑法稀烂、术法不、悟没我高、天赋还没我好,万年老二,到我进都没超过我。不过我原地踏步八十年,如今应该打不过她了,哼~……” 左凌泉听见太妃的语气,就知道上面那位,绝不是形容的那般不堪。他好奇道: “她不是惊台的人吗?怎么跑外面去了?” “惊台私事儿罢了,外人不知晓,反正她不认仇封情,我进没多久,就远渡海外去了外公家,听说拜入映仙进修了。这次回来,估计是听到惊台出事儿,荒山尊主被打伤,回来探望吧。” 左凌泉待白衣女子隐入渡船后,又好奇道: “映仙是什么地方?” “华钧洲挑大梁的宗门之一,只招有特别天赋的弟子,比如我这种先天就天人合一,或者你这种后天悟出剑一的。不过你我进去同样是青魁,外面月亮不必九宗圆,只是地域不同罢了。” 左凌泉微微点头,因为事不关己,也没有再多问,继续在港口闲逛,当起了鱼饵。 但这次刚转不久,脑海里就传来上官灵烨的提醒: “等等。” 左凌泉脸微沉,按住间剑柄,蓄势待发。 “左后方,挂着‘客为仙’招牌的客栈,进去看看。” 左凌泉未曾察觉异样,闻言不动声地转身,做出找地方落脚的模样,走向街边的三层高楼。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很甜美的娃娃音: “……刚才那个白衣仙女看到没有?那是我师姐,看在她的面子上,你给我打一折,两折也行……” “小道友,你再瞎扯,打的就是骨折了。” “我坐船大老远过来,真没钱了,我认识你们九宗的青魁,就是前些天很出名那个南荒剑龙,你看,我这还有他画像……” “南荒剑子的画像,前面书画铺子一枚白玉铢一张,我刚看见你砍了半天价,用一颗聚气丹换的。” “我还认识……” “我只认识神仙钱,姑娘你别闹好吗?” “要不我给你们当小二?我会弹曲儿,不要工钱。” “……” “嘻~谢掌柜!房间在哪儿?” …… 第二十四章 谢秋桃 左凌泉进入客栈大门,宽大厅堂内座无虚席,三三两两的修士在老酒桌上小酌,偏头看着客栈的柜台。 柜台半人高,戴着员外帽的胖掌柜,一手执笔,一手打着算盘,算着今份的水。 柜台前方,目测二八芳龄的姑娘,背上挂着包裹和一张琵琶,琵琶不知是乐器还是兵器,墨黑底,看起来像是个铁疙瘩,还沉,肩带把肩膀上的布料都出了痕迹。 姑娘穿着白上衣,下面是桃红褶裙,踩着绣有花边的白绣鞋。个头不高,娇小如同玉坠儿,脸儿圆圆,带着三分婴儿肥;身段儿发育得出彩,侧面看去半圆山丘鼓鼓,说不得细如柳,但肯定不,整体看起来的。 仅看侧影,也是个很可的娇小美人,不过姑娘皮肤不太好,虽然五官端正,但有些小雀斑。 此时姑娘手里拿着画轴,往楼梯走去,一步三回头,看向胖掌柜。 胖掌柜可能失去了耐心,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算账。 姑娘走到楼梯口,不见答复,又小跑了回来,脆声道: “要不掌柜的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开门,不用伙计带路。” 如此软磨硬泡的架势,掌柜的也是没了办法,从柜台下摸出一块儿牌子,放在台上: “看在你年纪小,从海外过来没着落的份儿,给你五折。这房钱算我自掏包给东家平账,你再瞎扯,就去找别家吧。”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