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话道:“小姨先和左公子……” “你一边去!” “哦……” “左凌泉,你自己说,按什么规矩算?!” 左凌泉叹了口气,和颜悦道: “咱们最先定下终身,爹娘都知道你是我左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我连左家都没去过,她去过,婆婆还把镯子给她了……” “娘心善,见不得人受委屈,在家里一直袒护弱势的一方。公主身份尊贵,娘本就敬重,给灵烨镯子,估摸也是怕公主欺后来的姑娘……” “我是那种人吗?” “肯定不是,但娘没见过公主,这么想不奇怪。以后咱们回去一趟,娘瞧见公主这么贤淑,不仅不和灵烨争大小,还整天帮灵烨处理公事儿,自然会更偏袒你,你说是不是?” “……” 姜怡憋了半天,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最后气冲冲道: “你怎么出去一趟,变得油嘴滑舌?” 左凌泉能有什么办法?不油嘴滑舌后院就炸了,人都是出来了。 “什么油嘴滑舌,说的都是大实话,等从中洲回来,咱们一起回家一趟吧,说不得还能赶上过年吃团圆饭……” 天遁牌那头,姜怡沉默了下,语气缓和了些: “过年怕是赶不上了,我在神火天里面修行,有老祖指点,速度快得和飞一样,都快赶上小姨了,就这么走,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遇上这机会……老祖看起来不着急,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直接把境界提上去,免得跟着你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 左凌泉和姜怡是正儿八经的初恋,一直聚少离多,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但修行就是如此,没有前期游历的漂泊不定,哪有以后安安稳稳地厮守千年。 左凌泉沉默了下,还是含笑道: “闭关时间过得快,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我已经找到了本命水、本命木,本命土好像也拿到了,等找的其他两样,你什么都不用干,就能顺风顺水追上灵烨,到时候杆不就直了,办事儿的时候你在她上面都可以……” “啐——你想得美,我才不和她……呸呸呸……对了,你接下来要炼化本命火,汤静煣说能帮你,想过去找你,老祖不让她去,她非要去,老祖不送她,她就自己坐渡船过去了……” “啊?静煣一个人坐渡船?” “你担心个什么?她现在都快追上上官狐媚子了,惊台几个长老见了都客客气气,你还怕她被人拐去卖了不成?” 汤静煣和老祖心念相通,左凌泉自然不担心静煣出事,只是对静煣一个人跑这么远有些意外。他想了想道: “那这么一来,岂不是只有你和冷竹留在荒山?” “留着就留着呗,能有什么办法……就这样吧,账见面了再和你算。你以后不准帮她处理公事儿,更不能让小姨搭手,她让汤静煣当苦力倒是可以,只要她使唤得动……” “明白,公主说了算。” …… 直入云霄的荒山主峰,山顶盖着积雪,下方则是山秋。 千丈廊桥之上,一袭火红长裙的姑娘,靠在白山雕像的后面,轻声细语良久,才念念不舍地收起天遁牌,抬头深深看了北方一眼。 彼此约定此生携手,修行道上却要长久离别,对于刚刚情窦初开的姜怡来说,忍受这份独自修行的枯寂谈何容易。 但修行就是如此,想要不成为拖累,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做支撑,不然害人害己。 姜怡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心中再想跟着去云游四海,还是下了心中的思念,选在继续在这里埋头苦修。 其实老祖很善解人意,知道她思念情郎,说可以和汤静煣一起过去见个面,过两个月再回来即可。 但姜怡比较好强,修行不像汤境煣一样随缘,既然有机会就得抓住每一刻的时间,现在的短暂重逢,哪里比得上以后的长相厮守,只有尽快把境界追上去,以后才能相伴同行。 说起汤静煣的事儿,姜怡还觉得有点奇怪。 得知左凌泉正在炼化本命木后,她提了句汤静煣能不能给凤凰火,老祖说可以,汤静煣就要去找左凌泉。 老祖本来不想让汤静煣过去,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你就在本尊身边待着,别去打扰左凌泉’。 但左凌泉现在的目标就是找本命火,不然就卡在幽篁二重了,汤静煣去给左凌泉送本命火,怎么能叫打扰? 汤静煣不解其意,就不停追问缘由。 上官老祖却表现得很古怪,反正就是不太想让汤静煣回到左凌泉跟前。 最后拗不过汤静煣,还是让她过去了,但不直接把汤静煣送到左凌泉身边,而是让汤静煣自己坐渡船慢慢过去。 其中缘由,姜怡自然想不明白,只能当做老祖此举另有深意。 眼见汤静煣乘坐的仙家渡船已经从山外起航,姜怡再心平气和,眼底也难免出了些许酸味。 但现在酸也没用,过去了也是受气,等以后境界追上来,能把左凌泉甚至上官灵烨按着打股的时候,过去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姜怡如此想着,从衣领间取出了那块竹子雕刻的吊坠,摩挲着上面她被按着打股的画面。 虽然想新仇旧怨一起算有点难,但人总得有点志向吗…… 雕像另一侧,冷竹等待许久不见动静,小心探头打量,发现姜怡握着吊坠傻笑,小声道: “公主?” “咳——怎么啦?对了,谁让你刚才在旁边一直话的?什么叫汤静煣先认识、小姨先私定终身?” “呃……嘿嘿……” …… 第三十九章 你们在说什么? 曾经在左家后宅夜埋头苦练的时候,左凌泉经常幻想有朝一,能如同飞鸟般御风跨越千山万水,享受世间最自在的逍遥。 但真能御剑远游之后,左凌泉才发现,无论走还是飞,都只是赶路的一种方式罢了,若是无人相伴同行,路上风景再美,看多了也会让人倍枯燥。 从梅山出发前往中洲沙海,距离两万余里,路上能遇见的景点或者仙家势力很多,但左凌泉归家心切,没心思去关注,路上基本没停步。 以前都是乘坐画舫渡船,这还是左凌泉会御风后第一次独自远行,路上也不是没出意外。 左凌泉知道在外御风,最好别往城池、仙家集市上面飞,不然很可能被下面的仙家老祖一把拽下来,仙家宗门也是同理。 但大点的仙家势力,多半都带有护宗大阵,能把整个宗门隐匿在山野湖泊之间,从外面本看不出异样。 经常在外面游历的修士,去了陌生地方,肯定得打听附近有哪个仙家、位置在哪里。 而左凌泉直接从大燕王朝过来,横穿帝诏王朝没停步,对帝诏王朝的宗门都不了解,又岂会了解更北方的中小宗门,于是半路经过一个湖泊的时候,直接一头撞在了一个宗门的护宗大阵上。 护宗大阵带有被动防护的功效,冲击越大则阻力越大,反之亦是如此,所以飞鸟蚊虫可过,剑气术法却打不进来。 左凌泉御剑而行速度自然不慢,猝不及防差点给撞懵过去,惊怒之下,反手对着前面就是一剑,也在那同一时刻,他听到了里面的怒喝: “何方宵……枭雄莅临寒舍?小道有失远,还请见谅……” 能出现这反应,自然是因为左凌泉惊怒而发,阵仗有点大,把护宗大阵戳了个大窟窿。 左凌泉踩得的寻常飞剑,手上拿的却是从无冶子手中得来的仙剑‘玄冥’。 玄冥剑很高冷,到手之后就没什么反应,左凌泉也不知是否认主,没敢轻易动用,只是御剑的时候拿在手上琢磨。 忽然递出去一剑,左凌泉觉用起来得心应手,阵仗比麒麟天里面只大不小;消耗也是如此,以前用墨渊剑的时候,他是把真气往剑里面,仙剑则是直接从他身体里,哪怕已经幽篁二重,还是有点小马拉大车的觉。 发现仙剑可以掌控,左凌泉自然欣喜,走路撞墙的恼火也烟消云散;至于被撞的宗门,既然对方如此客气,他自然不会计较对方挡道的过错,随口攀谈几句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路程,左凌泉稍微注意了下地面的情况,没有再发生御剑撞墙的意外;翻过伏龙山进入大漠后,一路疾驰,终于在八月末,抵达了沙海。 麒麟天崩碎,和中洲沙海融为一体,使得原本的沙漠地貌变得难以名状。 但‘均衡’是天道,一旦有不自然的地方出现,天地就会不遗余力地把其恢复到自然状态,不可能一直让茂密森林长在沙漠上。 两个多月过去,沙海的面貌又变了一次,原本随处可见的苍天古木大半枯萎,但沙地也被天内的水灌溉,长出了些杂草,变成了丘陵地形;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能变成了一块方圆数千里的绿地。 以前沙海有‘死海’之称,里面凡人没法生存,除了修士避祸会躲进去,再无其他利用价值,属于无主之地。 现如今大变样,地盘都足够建国了,里面不光天材地宝遍地,还有很多适宜修行的仙山府,本就不咋富裕的中洲修士,自然是抢疯了。 左凌泉从沙海上空经过,到处都能看到占山为王的小团伙儿,也有在山野间打群架抢地盘的;而他曾落脚过的那座高山,则被剑皇城点了名,不许外人擅入。 左凌泉在沙海中已经收益颇丰,再次经过没兴趣停步,指直接来到了飞沙城。 飞沙城是齐家的城池,规模不算小,但往地处沙海外围,人量稀疏,算不得繁盛;如今背后的沙海变成了宝地,正处大门口的齐家自然今非昔比,直接变成了风口上的门房秦大爷。 这些子里,齐家和其他几个世家也不打架了,先本地人抱团在沙海里占了不少矿脉,又集资在沙海外围搞了个仙家集市,玉瑶洲的仙家商贾抢着在里面盘铺面,只要家业守住不被抢,以后财路必然不小,未此齐甲老陆都去仙家集市站岗了,当然,也缺不了荒山之左云亭。 左凌泉在飞沙城打听了点消息后据提前联系,灵烨她们并未惊动外人,只是在飞沙城内找了个地方落脚。 左凌泉不想劳烦姑娘们兴师动众出来接,进城后并未提前通知,自己找了片刻,在城东找到了落脚的宅子。 中洲气候干旱,水脉稀少,建筑风格较为犷,土黄的院墙配上大黑瓦,让习惯了水乡建筑的左凌泉,不免觉得姑娘们住得有点寒酸。 他悄悄咪咪翻过院墙,抬眼就看到上官灵烨的画舫,停在前宅的院子里,隐隐能听到旁边的厢房里的琵琶声和言语: “你吃这么急,不会撑着吗?让你主子瞧见,还以为我们把你饿着了呢……” “叽叽~……” 虽然听不懂团子的话,但左凌泉知道团子肯定在说: “等亲娘一来,鸟鸟又得开始减肥,能吃一顿饭是一顿……” 左凌泉知道团子能发现他,没飞出来撒娇讨好,还有点小失望;他走到厢房附近看了眼——房间之中,身着鹅黄褶裙的娇小姑娘,斜着躺在上,两只小腿晃晃提着裙摆,怀里抱着铁琵琶,也不知道是在弹什么曲子,反正调子跑得离谱。 好像又长大了些的团子,趴在妆台上,面前放着一大堆五颜六的干果,虎咽的同时不忘跟着哼两声;暗金的小乌,则依旧缩在壳里,没有半点动静。 除此之外,榻旁边还放着斗笠和小包裹,从谢秋桃的打扮上来看,并不像是居家,而是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 左凌泉刚刚回来,总不能先跑去探望谢姑娘,把苦等许久的媳妇扔在一边,因此只是远远看了眼,就来到了宅子后方。 两进的宅子不算大,但客厅、书房等不会缺,此时书房里亮着灯火,从窗口可以瞧见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处理好的卷宗,灵烨的白猫蜷成一团儿趴在桌子上睡觉。 棋榻上点着檀香,灵烨半靠在棋案上,右手撑着侧脸,左手拿着一本书卷,看起来是在挑灯夜读;半躺的姿势较为慵懒,能隐约瞧见裙摆下包裹着黑丝的足。 棋案的对面,身着云白长裙的美佳人,手里捧着一本功法,双腿弯曲叠放,的儿枕在上面,勾勒出一道极具张力却又不失婉约的线条;只能用波澜壮阔来形容的衣襟,从侧面看去更是显出沉甸甸的分量。 大…… 左凌泉哪怕看了很多次,再见也免不了产生这样的第一印象,不过最引他注意的,并非灵烨的黑丝和清婉的怀,而是两人的神情。 清婉格娴静温婉,给人一种柔弱之,以前在和灵烨相处时,总是保持着晚辈的姿态,但此时看去,却拿出的往在栖凰谷当长老的气势,翻阅书籍时不怒自威,明显是想在气势上把灵烨住。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