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摊开双臂,眼中尽是傲: “剑一敢号称‘同境一剑破万法’,是因为没遇上过我神昊宗的‘神门’。‘神门’寓意,便是神界之门、万法不破,老夫这门神只要站在门前,任你凡夫俗子施展千般术法、万种神通,又能奈我何?” 左凌泉微微眯眼,先收剑入鞘,右手放在剑柄上。 也是在这一刻,殿前广场陷入了刹那的死寂。 韩宁站在台阶之下,浑身肌高耸、须发飘散,犹如站在天之外守卫神灵的神将,眼中出无与伦比的自傲,这股傲气来源于神昊宗曾经持续千年的辉煌。 上官灵烨察觉到此人体魄的强横,怕韩宁故意摆出托大的架势,暗中耍招,想提醒左凌泉小心行事,但她还没开口,剑光已经从山巅之上亮起。 飒—— 不见玄冥剑如何出鞘,刚刚还在跟前的左凌泉,已经到了韩宁的身前。 传承无数岁月依旧锋芒如新的玄冥剑,古朴剑身没有外丝毫气息,就如同一把俗世的寻常铁剑,点在了韩宁的眉心。 左凌泉练剑只求快到极致,这一下毫无保留,速度快到上官灵烨都只能看到一线残影。 等上官灵烨目光移动到韩宁身上时,广场上响起了‘咔——’的一声脆响,似乎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纹。 轰隆—— 巨响接憧而至。 接触韩宁眉心的玄冥剑,依旧没有外丝毫气息。 但韩宁背后的台阶,以及那座在雪山之巅沉睡千年的三层阁,却从正中出现了一条凹槽。 两道几乎没法分辨前后的墨黑剑气,如同狂龙出海,摧枯拉朽地撕裂了台阶,直至接触到三层正殿才爆开,把巍峨阁,连同里面的老旧祖师像一起炸成粉碎,出了后方即将沉入地平线的红。 韩宁双臂摊开,眼中依旧带着傲,目光停留在眼前的黑袍剑客身上。 稍许后,才保持着这个姿势,缓缓往后倒去,摔在碎裂的台阶上。 扑通—— 殿前广场一片死寂。 “……” 左凌泉手持佩剑,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头看向谢秋桃: “嗯……看到没有,一剑破万法就是一剑破万法,以后可不能学他用脑袋接剑。” 谢秋桃长大嘴巴,眼难以置信,没说出话来。 上官灵烨摇了摇头,叹了一句: “魔外道的思路,果然不能用常理琢磨……个个都是人才。” 广场一角,还被囚龙阵着的陆桐,瞧见此景震惊得无以复加,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道: “你脑壳有屎吧?还真敢用脑袋接‘剑一’?你死了老子怎么办……” 其实也不能说韩宁脑壳有屎。 韩宁的神通和谢秋桃一样,就是皮糙厚抗揍;他境界高于左凌泉,按照‘同境一剑破万法’的理论来算,也能正面接左凌泉一剑。 韩宁想展现自家祖师爷当年万法不破的雄风,没有躲,但不晓得左凌泉手里拿的是仙剑,用的也不是剑一。 虽然有所托大,但韩宁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转移视线拖延时间的目的达成,也不算生的苟且、死的奇葩。 左凌泉无言片刻后,转眼看向了正在痛骂猪队友的陆桐: “其他人在哪儿?” 陆桐不过是个弃子,惊恐摇头: “我就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 嚓—— 剑光一闪而逝,斩断了话语。 左凌泉收起佩剑,在两人身上摸出玲珑阁: “幽萤异族想窃取神祇之力,这两个只是在拖延时间,我们一面,幕后之人肯定已经开始收网,怎么阻止?” 上官灵烨不知道幕后之人在哪里作妖,没法及时过去制止,思索对策之际,目光忽然望向天空。 太已经彻底落下,天空转为长夜,星海触手可及。 在星空之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幽暗光彩,从四面八方的天外,往雪峰山脉汇聚,好似绚烂的极光。 而躺在地上的韩宁,尸体上也开始飘出若有若无的雾气,朝着天空汇聚。 左凌泉和上官灵烨察觉不对,举目观察的时候,身边的谢秋桃,突然闷哼一声,用手捂着额头。 左凌泉连忙扶住了谢秋桃,握住手腕查看: “怎么了?” 谢秋桃只是有点不适,了眉心道:“我觉有东西在作妖,距离很远,摸不清方位,应该就在山里面。” 雪峰山脉绵延千里,范围太大,上官灵烨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异样,就把谢秋桃抱了起来先送去画舫。 画舫之上,汤静煣一直在甲板上观望,此时也举目眺望夜空,和肩膀上的团子: “这是什么东西?” “叽叽。” “说人话。” “叽?” …… 左凌泉来到甲板上,团子连忙飞了过来,落在谢秋桃脯上,查看桃桃的情况。 谢秋桃只是有点头晕,并无大碍,自己下地,让两人别管她,先去解决魔外道的谋划,谈之时,左凌泉间的玄冥剑,忽然发出了一声剑鸣: “嗡——” 左凌泉自从拿到仙剑,就没见过这把剑产生反应,这还是头一次听见剑鸣,几人都疑惑看向玄冥剑。 左凌泉不明所以,抬手握住剑柄,才发现群山之间,飘着一股气息。 气息很古怪,不像是人或者妖物,距离也摸不清远近,但十分强大,强大到左凌泉没法形容,觉就和抬头看着天上星河一样,本不是一个位面的东西。 左凌泉还没清楚这股气息是什么,团子便有所察觉,抬头“叽?!”了一声,看向了东方的群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冲着左凌泉挥动翅膀: “叽叽叽……” 左凌泉不明白团子的意思,询问道: “怎么回事?那边有东西?” 团子张牙舞爪叽了两下,发现左凌泉听不懂,有点着急,干脆用爪爪,抓住了左凌泉的手指,然后…… 轰—— 一声破风的爆响…… ------ 稍早之前。 残余晖洒在雪山之间的一条小河上,河面已经结冰,但水质太过清澈,依旧能隐隐看到冰面之下夜奔不息的河水。 桃花尊主手指上勾着一个红的酒葫芦,在冰面上缓步行走,黄昏的霞光映在白皙脸蛋儿上,呈现出淡淡的金红,沿途一直观察着周边的山水走向。 桃花尊主来这里,于公是自己请命,接了调查北疆异动的任务;于私则是公报私仇,去收拾那不会说话的明愁。 明愁在十剑皇中位列第九,本身又是杀力过人的剑修,桃花尊主不以战力见长,自然不能像上官老祖那样横冲直撞,过来后都在暗处行动。 本来桃花尊主想着,暗中跟在左凌泉后面,等他遇到强敌之时,忽然面退敌,让左凌泉她。 结果从上官老祖那里打听到左凌泉的位置,悄悄咪咪跑过去,却发现左凌泉这小子,和上官灵烨那丫头,在画舫上变着花样切磋剑法。 桃花尊主好歹是个长辈,哪好意思在外面听小辈墙,最后还是单独行动,到雪峰山脉直接把源头解决了再说。 观察风水,对于位列山巅的修士来说,和寻常人看一条河往哪边区别不大,本不用花心思。 但雪峰山脉的风水走向,被人动了手脚,紊不定,还布下了重重障眼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想找到北疆之水的源头并不容易。 桃花尊主在山脉中搜索良久,几乎找遍了所有山泉溪涧,尚未找到,就发现河水之中,出现了些许极难察觉的气息,沿着河往上游某处汇聚。 桃花尊主微微歪头,抬起手指,从河水中牵引出那一缕眼不可见的气息,悬浮于掌心观察。 “奎亀……原来是在找这个……” 桃花尊主略微知,身形便随风化为一团花瓣,飘向玄之力汇聚的无名雪岭。 但幽萤异族知道被人察觉,过来提前收网,又岂会只防着左凌泉一个人。 桃花尊主跨越千重雪山,距离无名雪岭还有不少距离,就发现山岭之间出现了一道气息,转眼看去,却是一个坐在雪崖边缘的人影。 人影穿着老旧袍子,手里端着烟杆,身边着一把铁剑。 剑长三尺三,造型不起眼,剑名和明愁的真名一样无人知晓,明愁管它叫‘醉垂鞭’。 桃花尊主瞧见正主,没有再隐匿身形,落在了雪崖对面的山顶,摆出尊主的威严气势,不温不火开口: “明愁。” 明愁坐姿很随意,瞧见桃花尊主,甚至没有起身的意思,嘬了两口烟道: “老夫还以为过来的是上官玉堂,怎么是你。老夫不杀女人,去叫江成剑、云红叶过来,再晚一些,老夫就走了。” 明愁出了名的嘴臭,说话不招人听。 桃花尊主以前碍于九宗和剑皇城的情,不好骂人,此时再无顾忌,冷声道; “你一个三百来岁的小孩,有资格在本尊之前自称老夫?” “修行道达者为先,不以年龄论资排辈。我称老夫,是看在当年喝过一碗奇珍汤的份上,如若不然,我称的就是‘老子’了。” 桃花尊主脸冷了下来,直接问道: “你身为中洲剑皇,为何要当幽萤异族的走狗?” 明愁向来坦诚,在岩壁上磕了两下烟杆,进间,取出酒壶喝了口: “这世上的酒都一般,想去天上看看,有没有能赛过老夫的酒。”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