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片刻之中,飞剑掠过山野,撞破秋雨的同时掀起了地面的红枫叶,一道人影由远及近,落在了枫叶林外。 “左兄,你今天……唉……” 赵无内心的波澜已经隐去,带着朗笑意,提剑走到红枫林内,目光先看向了石头上的团团剑仙: “哎呦,这肥鸟长这么大了,远看还以为是只。” “叽?!” 还在酝酿剑势的团子,跳着转了个身,一副‘你敢不敢和鸟鸟比划比划!’的恼火模样。 在青云城外,赵无见过左凌泉、静煣乃至程九江,可以说是老人。 汤静煣把不礼貌的团子抱起来,欠身一礼: “赵公子,久违了。” “汤仙子,你这礼我可受不起……” 赵无来到跟前,望向旁边的圆脸小姑娘,稍微疑惑了下: “这位姑娘是?” 谢秋桃瞧见了赵无被瞬秒的场面,虽然比她的左公子差远了,但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很客气拱手行了个江湖礼: “我叫谢秋桃,是左公子的朋友,彼此结伴游历,见过赵剑仙。” 赵无眨了眨眼睛,言又止,显然还没懂这个姑娘是出生入死的朋友,还是‘出堂入房’的朋友。 左凌泉来到跟前,含笑道:“别误会,正经朋友,赵兄怎么来了这里?” “唉,说来话长,荒山那边出事儿的时候,师父把我带来了这边,直接一扔就不管了;我四处兜兜转转,前两月到了雷霆崖,听说落剑山口气那么狂,就过来看看……” 赵无随口聊上两句,望向左凌泉,又摇头笑了下: “都说‘一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三五年没见,觉真和隔了千儿八百年一样,左兄的变化实在让人没料到。” 笑的有点唏嘘。 左凌泉在台上搏杀之时,发现了赵无的异样,如果看的没错,是剑心受创了,眉宇间都没了起初的锐气。 左凌泉斟酌了下,笑道:“都是拼出来的,赵兄光看我风光无限,没瞧见我这几年吃了多少苦,那是被骑在脸上欺负。” ?? 汤静煣双眸微微瞪大了下,暗道:你不软硬兼施着,谁敢往你脸上骑?谁欺负谁你自己没数吗? 不过汤静煣不好话,只是柔声附和: “是啊,小左这两年吃了不少苦。” 左凌泉打量赵无一眼:“要说变化,赵兄的变化可不比我小。记得当年开始练剑,从练剑到学会我那一剑,用了十四年,赵兄的悟真不比我低。我比当年相见之时,也只是往前走出了一步而已。” 赵无半信半疑:“那左兄这一步,迈的有点大,没扯到……咳。此言当真?” “赵兄信就是真,不信就是假的。” “……” 赵无琢磨了下,觉得也有道理,心里面那股望尘莫及的绝望之,消减了不少。 左凌泉刚在修行道入门,甚至没踏上通往山巅的玉质台阶,不好贸然给人梳理心境,说到此处也就点到为止了,转而道: “赵兄还是一个人?” “是啊,我那师父神出鬼没,想起来了能看看我这么个徒弟,想不了一年见不着都正常。对了,程老哥怎么不见了,不会没了吧?” 赵无左右寻找。 左凌泉琢磨了下——以老程的道行,去西边战场杀妖王魔头,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大抵上已经开始岁抓阄了。 “唉,老程和几个朋友去了婆娑洲,也不知近况如何。赵兄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赵无看了眼北方,稍作迟疑,摇头叹了声: “本来准备去千秋乐府凑热闹,今天算是被打击惨了,我也去婆娑洲转转再练个几年吧,争取不拉低南荒剑仙的平均水准……” 谢秋桃听到这个,眼神一动,想要开口,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赵无稍微聊了几句,多年不见的生疏消减了些,转而玩笑道: “左兄不去千秋乐府转转?听说各宗有名的仙子、夫人、寡妇仙子都会到场,华钧洲百花榜上半数会过去……” 左凌泉听说过百花榜,无非散修闲汉私下编排的美人榜,当不得真,他摇了摇头: “罢了,此行不走哪里,我也不好这口。” ? 汤静煣和谢秋桃都是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意思是——小左,你这么瞎扯,会生心结的。 赵无倒是没怀疑这话,毕竟左凌泉上次身边跟着汤静煣,如今身边还是跟着汤静煣,用情确实专一。他拍了下脑门,抱歉道: “是我庸俗了,左兄心里有了汤仙子,又岂会对别的庸脂俗粉兴趣。不过左兄的风采,连男人看了都把持不住,若是去了千秋乐府,我都不敢想那些如似虎的寡居仙子,会干出什么事儿……” 左凌泉负手而立,尽量做出不食人间烟火之。 几人开了片刻玩笑,因为各自都有修行路要走,并未过多客套寒暄。 赵无叙完旧后,提起佩剑拱了拱手: “就目前这状况,和左兄结伴游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此别过。下次再会,希望能见识一下左兄未出鞘的那一剑。” 左凌泉同样拱手:“再会之,赵兄的剑恐怕已经练成,孰高孰低,我也想看看。” 赵无点了点头,又略微叹了口气,转为走向枫林外,临行前最后说道: “雷霆崖坤元街里有家老茶肆,里面的茶不错,对剑客心境有益。左兄不忙,可以去逛逛,我估计你能十息之内回神,把那目高于顶的掌柜子惊掉下巴。” 说完后,御剑而去,眨眼已至天际。 左凌泉站在枫叶林中目送,待赵无声音消失在秋雨中后,略微回想——没听老祖、灵烨说起过茶铺的事儿,路线图上也没有,难不成是没听说过的隐世高人…… 左凌泉稍微琢磨,正想和两个姑娘商量,要不要回雷霆崖看看,但转眼之时,却发现谢秋桃目光望着北方,有点出神。 “秋桃?” “嗯?哦……” 谢秋桃连忙收回眼神,出甜甜的笑容: “走吧走吧。” 左凌泉这几天提防着落剑山报复,无心考虑其他,此时才发现谢秋桃好像有点心事儿,他歪头望了下谢秋桃的表情: “有心事吗?” “没……没什么啦……” 汤静煣摇了摇头:“唉,都看出来了,你不说我和小左肯定一直想,都一起走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不能说……” 谢秋桃有点犹豫,因为本来就不是很大的事情,见左凌泉和汤静煣围在面前,眼神担忧,想了想叹了口气,走在左凌泉的雨伞下,说道: “前些天在渡船上,我听散修闲聊,说千秋月府的中秋会,有琴道大家献曲,用的琴是‘青霄鹤泣’。” 左凌泉不明所以,撑伞护着两个姑娘,轻声询问: “这琴有说法?” “说法大了,就和剑一样,琴也有仙品,从古至今有名有姓的屈指可数。青霄鹤泣的来历,相传是上古时期,有一只仙鹤得道飞升,但飞升失败,残魂散于天地,一部分落在琴上,让琴有了灵智……” 谢秋桃说了传说中的来历后,继续道: “我们玄武台谢氏,善音律,和千秋乐府差不多。听我娘说,当年鼎盛之时,藏有诸多仙品乐器,仙品古琴就有三张,但后来家道中落,被不肖子孙卖了,让我这辈子有机会的话,把这些东西赎回来……” 左凌泉听闻此言,眼底自然出现难——如果说被人抢了,抢回来理所当然,被祖上不肖子孙卖了,再去抢显然不占理。 谢秋桃眼底很不是滋味,叹了口气: “我在华钧洲行走,也曾打听过下落。唯一知道确切下落的,只有三张琴中的‘枯木龙’,在神东方烛手里……” “此人是谁?” “能被尊称为‘某某神’的人,世上只有十仙君,华钧洲就三个,剑神黄老祖、神东方烛照、武神紫霄城主。神是映仙老祖宗,琴在他老人家手上,基本上别想拿回来了。”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人段位确实有点太高了,转而问道: “其他两张呢?” “‘海月清晖’据说在几千年前,被玉瑶洲一个仙子买走了,后来不知所踪,我在九宗打听良久,也没听说过,估计遗失了吧。剩下的‘青霄鹤泣’,前几天才听说在栗河屈家手里,借给了琴道大家三竹先生,会在中秋会上面,唉……” 左凌泉此行的路线,不经过千秋乐府,但瞧见谢秋桃有点失落,稍微斟酌还是道: “过去看看情况吧,反正也就是绕点儿路,全当游历了。” 谢秋桃听见这话,脸蛋儿顿时转忧为喜,还“嘻~”的笑了下: “走走走……” 拉着左凌泉的袖子就跑。 ? 左凌泉觉被桃桃套路了,看起来更像是她想去凑热闹。 但话都说出去了,他总不能当场改注意,摇头一笑,带着静煣跟了上去…… ----- 几后。 徐徐海风吹拂着雷霆崖,港口上船起船落,一艘悬挂望海楼徽记的巨型渡船,缓缓停靠在了海崖下。 远道而来的剑侠、仙子鱼贯而出,散入集市人海,四个穿着各异的貌美佳人,也走到了百丈崖壁上,朝着繁华集市遥遥眺望了一眼。 为首的冷佳人,轻声叹了一句: “这就是雷霆崖呀……不过如此嘛……” “这还不过如此?” “单纯规模大、人多罢了,论起富饶,天下没有地方富得过九宗,九宗没人富的过师尊,本宝宝是师尊的接班人……”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