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被这目光吓了一跳,可能是怕老祖来個‘吾好梦中杀人’,话语戛然而止。 好在这凌厉无双的眼神,只持续了一瞬。 上官玉堂迅速复苏,瞄了眼近在咫尺的左凌泉后,并没有在意女上男下的姿势,翻身站起,等站稳时,龙鳞长裙已经恢复如初。 左凌泉撑起身体,望向石墙外的苍天密林,左右寻找: “莹莹呢?” 上官玉堂抬眼看向天空: “刚才掉出空间裂隙,本尊神识难以支撑昏厥,最后只看到莹莹抱着梅近水,估计就掉在附近。” 左凌泉脸一变,尚未说话,上官玉堂又道: “不用担心她的安危,梅近水把她当闺女看,她也影响不到大势,想回来梅近水本不会拦。咱们现在应该担心自己。” 左凌泉了解莹莹和梅近水的关系,想想也只能暂且下担忧,询问道: “咱们在什么地方?距离九宗多远?” 上官玉堂没有说话,蹙眉望着星海,似是在研究什么。 左凌泉估摸是又跑到失落天里面了,想仔细知周边风水气象,却发现此地风水很诡异。 首先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灵气,好像只剩下五行之水,而且异常稀薄,练气境的修士恐怕都难以支撑。 其次方位变得很不平衡,南方的天地比较正常,北方却好似无尽黑域,处于虚实之间。 说是空间不稳的小天吧,这片天地极其辽阔,他玉阶巅峰往外知,都不见边际;说是方圆数万里的大天吧,天地如此畸形,就不可能从九洲大天地的挤下维持稳定。 要说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片天地是独立天地,就比如左凌泉上辈子待得地方,天地法则和九洲天地略有不同,所以呈现出了这种异样。 我又穿越了? 左凌泉暗道不妙,询问道:“前辈,我们不会跑到天外异界了吧?” “没有,刚才我和梅近水都在稳定天地,可以确信还在九洲天地之内,此地不像是福地天,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被扔到了外海死域,估计是天地极北。” “终北极境?” “不是。”上官玉堂观察周边天地:“终北极境是九洲之一,只是有些荒凉罢了,天地没这么混,估计还要往北,已经穿过了无尽海。” 左凌泉略显不解:“终北极境不是最后一块大陆吗?这是一座岛?” 上官玉堂回头看向明显是人工打造的石墙: “长生道斩断后,无人能深入无尽海域百万里,上古传的卷籍上,也只记载了九洲,没说过无尽海深处还有大型岛屿……” 上官玉堂抬手轻挥,扫开了石墙上覆盖的藤蔓的尘土,结果一个古老的浮雕,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八卦宗徽! 道家祖庭的标志。 瞧见这枚徽记,上官玉堂沉默下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上古九洲仙门,结众生之力封印太神君,斩断了飞升之道。 为防有人破坏封印,除了当时参与的仙君,没人知道用什么方法封印、封印在何处、怎么破除,唯一留下的传说,就是道家的一位巨擘,持神剑舍身封印太,而后陨落,剑沉与海。 等到当时的仙君寿终正寝后,那段悲壮往事,就成了绝密,永远埋入了尘埃。 幽萤异族是近几千年才逐步壮大,以窃丹之战后发展最为迅速,其首要目的之一,就是找到封印太神君的‘阵眼’。 为了防止封印被破坏,正道后辈在幽萤异族冒头后,也尝试过寻找封印派人守护。 但据古籍记载和各种推演,封印唯一可能存在的地方只有终北极境。 当年玄武台独霸北狩洲的时候,就派人去把整个终北极境翻了一遍,一无所获;正两道也多次为终北极境控制权攻防,几度易手,谁都没线索,封印不在终北极境的说法,已经成了正两道共识。 梅近水出走玉瑶洲,跑到北狩洲的苦寒之地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寻找封印的下落。 上官玉堂瞧见这枚徽记,瞬间就明白了,为何正两道花费数千年,都没找到封印的踪迹。 想要让后辈子孙不违逆祖训破坏封印,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封印放在子孙本没法抵达的地方;而后再把海外飞地的信息,从历史上抹除,后世子孙有天大本事,在无尽汪洋之前也只能抓瞎。 如果不出意外,这片地域,距离九洲最北的终北极境很远,应该在仙君孤身无法抵达、多名仙君合力又有可能摸到的距离,因为再远的话,就彻底把九洲生灵锁死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飞到这里,也解释的通了。 左凌泉侥幸成为了太神使,和太神君互相低语,天地知到了凡人对太的渴求,刚好又出现了空间波动,自然会把左凌泉往这地方挪。 按照正常路数发展的话,左凌泉绝对能跟随冥冥中的指引,找到封印所在,然后大机缘降临,一剑劈开封印,就此位列仙帝,或者被天地当成失去作用的药渣,重新遁入轮回。 这个变数,出乎所有人意料,完全就是太神君给太神使开门,到家了。 好在她跟着,左凌泉也不是异族的人,不然就真被天地带着走,子出大了。 上官玉堂想清楚原委后,转身走向蛮荒密林: “走,去宰了梅近水。” 左凌泉跟着身后:“还打吗?你不先休息下?” 上古玉堂摇了摇头,把刚才的推理说了一遍,然后道: “这地方不能被异族知晓,必须把梅近水灭口,不然用不了多久,九洲仙家就要在北海决战了。” 左凌泉听见解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 “梅近水肯定也能看出蛛丝马迹,说不定已经跑了,或者联系了外面……” “她跑不了。” 上官玉堂叹了口气:“这地方距离太过遥远,连我都知不到留在九宗的印记,孤身前来可以说是有去无回,梅近水再是神使,身处外海极之地,也借用不出多少神力,我们四人联手都不一定能离开……” 左凌泉眉头一皱:“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了?还没法联系人营救?” 上官玉堂转过头来:“和本尊在这里守护一辈子,很为难你吗?” “……” 左凌泉表情微微一僵,看着上官玉堂赤诚而坚定的双眼,一时间没能说出回答。 以上官玉堂的格,落海外蛮荒,发现关乎正道存续的封印,没法离开的情况,毫不意外会在这里坚守一辈子,哪怕终其一生无人再能知晓她的存在和功绩。 若真是如此,左凌泉不可能离开,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陪伴上官玉堂一辈子,让她不至于为人族燃尽一切,还得承受永恒孤寂。 但他不出去了,媳妇们怎么办?莹莹在跟前也罢,灵烨她们岂不守活寡了? 上官玉堂瞧见左凌泉纠结至极,淡淡哼了一声: “看来确实很为难。放心,本尊知不到九宗,可知的到静煣,到时候让团子飞过来就行了,它是神,又累不死……陵光神君确实有点霸道了,从极南之地辐到极北……咳咳——” 上官玉堂闲庭信步间,猛地咳嗽了一声,脸颊顺势涨红又恢复自然,但难掩气息的不稳。 左凌泉得知联系的上静煣,如释重负,瞧见老祖的模样,又脸骤变,抬手扶着胳膊: “前辈?” 上官玉堂看似外表无碍,但空间震能震碎她身上的龙鳞裙甲,腹脏经脉又岂会没点损伤。 上官玉堂想要强撑着去把梅近水灭口,但体魄确实不足以支撑她完成此壮举,在判断梅近水不会比她好多少后,也就放弃了逞强,转身往后走: “还是先休息下……早知道本尊抱着老妖婆了,你是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送给梅近水念诗;现在只希望老妖婆别失心疯,给梅近水治伤……” 说这些啰嗦话,只为保持神识的清醒。 但上官玉堂走出几步后,声音还是逐渐减小,眼神涣散,往旁边倒去。 “诶?” 左凌泉连忙扶住高挑身躯,咬牙把老祖横抱起来,跑向了古老石墙: “我也会点医术,我帮你治伤。” 上官玉堂这辈子头一次被公主抱,手抬了下,却又半途放下了,淡淡道: “连本尊金身都进不来,还治伤……你还是念两首诗给本尊解闷吧,威风点的……” “一个团子千丈长……” “闭嘴……” ———— 数千里之外,一座内陆湖沿岸。 湖光寂寂,遥遥可闻鸟兽虫鸣,一座装饰美的木屋,飘在湖面上,里面亮着灯火,和周边荒无人烟的森林显得格格不入。 屋外的房檐上,挂着刻有‘桃花夭夭’的木牌,和一串风铃。 木屋内部空间比较小,但五脏俱全,秀放在里侧,有琴台、书桌等设施,书桌上还立着个镇纸,上面的雕塑,是一个羊角辫小丫头,骑在一个姑娘上,握拳做出‘武松打虎’的架势。 镇纸的名字,自然叫做‘镇玉堂’,虽然当年实际情况是两个人的姿势反过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姑娘在读书写字的时候把玩解气。 曾经的小丫头,早已长成了风娇水媚的女人,此时坐在幼年的小凳上,望着铺上容易未改的女子,愣愣出神。 “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师尊,我写的梅花诗好不好呀?” “好,别出心裁、自成一派,不过以后别当着外人念。” “为什么呀?” “修行中人要内敛低调,树大招风吗,莹莹以后就明白了……” “嘻~我就和上官玉堂说,她成天看那些杂书,‘雄霸武神’什么的,不通半点文墨,我把这首诗亮出来,肯定惊掉她下巴……” “呵呵……” 坐在木屋之中,故人在眼前,声笑语犹在耳畔,难免让人恍惚。 秀之上,垫着鹅黄的单。 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子,身无寸缕躺在枕头上,闭着双眸宁静柔和,完美无瑕的倒扣玉碗,在灯光下呈现出朦朦光泽,整个身体就好似一块外面无暇的胭脂玉。 女子的肚脐下,有一朵粉白梅花。 看到这朵梅花,崔莹莹眼神微动,脸颊不易察觉的红了下。 师尊位列山巅,显然没纹身的市井癖好,记得这朵梅花,还是当年她很小的时候,某天一起泡澡,忽然发现,她和师尊有点不一样! 崔莹莹自幼的梦想就是长成师尊那样的大美人,对此完全无法接受,觉得自己成了怪人;师尊为了哄她,就很拼的变了个戏法,去掉了,变了一朵梅花出来。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