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近水动作稍稍顿了下,回过头来,天生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带着温润如水的笑意: “多大姑娘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撒娇。” 崔莹莹听见这么平淡的回答,眸中显出恼火: “你以为我想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等把镇魔塔修起来,你怎么办?你不回头是岸,我们不可能让你离开,你难不成准备老死在这里?” 梅近水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比她矮半头的徒弟,声音轻柔: “使命未完,为师想死都是奢望。在这里,为师是借用不了孟章神君之力,但只要身处天地之间,绝境之时神o总会现身予以神助,你们就算走了,也不用担心为师。” “那玉堂打死趺窗欤磕阒道玉堂不想对你下手,但她有什么办法?不把你灭口,心慈手软留你回去通风报信?” “玉堂伤养好需要些时间,等为师把镇魔塔修好,就藏起来,不会让她为难。” “你……” 崔莹莹抓住梅近水的双肩,用力晃了晃,晃得梅近水衣襟都上下颤: “你明明就和玉堂没有仇怨,你明明心里有我们,为什么要这般执不悟?你非我把你腿打断绑回去是吧?” 梅近水幽然一叹:“在这里,你们尚有机会对付为师,到了九洲大地,九幽雷池都关不住我。” 崔莹莹也是恼了,当即就把梅近水摁倒在了地上,骑在后,掏出五彩绳绑甲缚: “那就在这里对付你。我们也不急着走了,待会就让左凌泉给你破瓜,我就不信你被睡个几百次,还养不出点情来……” 梅近水任由崔莹莹折腾,声音依旧轻柔: “为师会回去的,等把事情忙完,你们不让我回去,我也会回梅山,到时候你们把我关起来也好,直接下葬也罢,为师都不说什么。” “等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以你和玉堂的子,肯定得没一个,大家一起活着不好吗?异族没了你就转不动不成?” 梅近水微微颔首:“为师在异族,异族才能按照既定路线走,没为师,异族只会导向极端,最后可能我们一人都活不下去。” 崔莹莹困了片刻,动作停了下来,但情绪也不住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啥都不管,看着你们打生打死?” 梅近水被摁着有些不舒服,就把旁边歪头好奇打量团子搂过来,当抱枕垫在脸颊下面,引来一声“叽?”。 “我不会打死玉堂,她也打不死我。你好好过自己的小子,等为师把这些琐事忙完好不好?” “……” 崔莹莹在心底里,其实更相信师尊无所不能,再三劝说无果后,也只能哼了一身,起身负气而走。 “叽叽……” 走出几步,崔莹莹又转回来,把被当做小枕头的团子抱起来,走向了庭院。 梅近水解开束缚,站起身来幽幽一叹,继续修建起镇魔塔,不过想想,又提醒了一句: “玉堂遮蔽了声息,应该在忙,你去我屋歇息吧。” 这句话是真心提醒,绝非拱火,但效果却是一样,崔莹莹能听就奇怪了…… ----- 庭院中,厢房里。 原本清雅的厢房,不知何时装饰了一番,紫铜丹炉被收入了玲珑阁,取而代之的是屋家具,墙上贴着烫金的大红喜字,正中靠墙放着案台,上面摆放着两尊没有字迹的木牌。 大红的配,放在讲究清雅的修行道,略微缺了几分意境,人间烟火气很足,就像是俗世村寨中的房。 这些物件儿,都是上官玉堂临时手而成,但并非缺乏审美技艺不,而是刻意如此。 上官玉堂在挂着红帐的头坐下,身上穿着左凌泉刚送给她‘遮羞’的淡金花间鲤,腿上的丝袜也变幻成了同调。依旧充英气的眸子,望向两尊灵位,略显出神。 房里的摆设,是她三四岁时,被娘亲抱着,去山寨一户人家里吃席,朦朦胧胧记着的场景。 两尊没有名字的灵位,则是她父母的灵位,十来岁时的,一直待在身边;只可惜离家时岁数太小,本记不得爹娘的名字,甚至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今天的事情,意义无异是重大的,虽然她依旧是那个小寨子里的姑娘,有了男人也是进她家的门,但终究是重新组成一个小家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向九泉之下,或者早已远游天外的父母告知一声。 上官玉堂望着两尊灵位,慢慢梳理好长发后,转眼看向了婚。 左凌泉闭着双眸,安静躺在枕头上,眉宇间依旧带着三分惬意…… “……?” 可能是觉得场景反过来了,上官玉堂眼神有点怪,恢复了山巅老祖的庄严神,轻轻咳了一声。 “咳――” “嗯?” 左凌泉从梦中惊醒,一头翻起来,先看向铺里侧,又望向坐在旁边的上官玉堂,瞧见老祖衣不遮体,还愣了下。 出现这场面,倒不是左凌泉不行被修晕了。 上官玉堂仙君的道行,体魄绝非寻常仙子可比,哪怕受了伤,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左凌泉境界‘如此低微’,和强者双修,肯定属于受益一方,彼此结为一体形成大循环,基本上就成了‘小马跑上高速轨道,被火车推着走’。 本来左凌泉还想担任转化器,给玉堂补充气海调理伤势,结果进去直接成了件儿,光看到自己气血沸腾修为唰唰涨,本跟不上玉堂的功法运转速度。 最后左凌泉也不抢主动权了,变成了被动一方,注意力全放在了外在享受之上。 那觉…… 不敢放在台面上讲,反正又紧又粉。 一轮修炼过后,左凌泉就在醉生梦死中抱着玉堂睡了过去,也没注意到玉堂的动静。 而上官玉堂要起身,自然不会惊醒左凌泉,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房之后,被媳妇摇醒,对男人来说显然脸上挂不住的事情。 左凌泉缓过来后,发现玉堂好端端坐着,和没事人一样,表情一僵: “你醒啦?我没事儿,就是眯着眼休息会儿……” 上官玉堂脸上没有羞红,但也不好直视左凌泉的身体,又把目光转回去: “没事就起来,得修炼几个月,这才刚开始,就累趴下了……” ?! 左凌泉纵横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蔑视?他脸一沉,从背后探入布料隙,托住了玉堂高的花间鲤: “前辈,是谁刚才说‘别了,我们正经修炼’?没吃够苦头是吧?” 颠了颠,淡金布料好似包着圆滚滚的水团儿,连上面的鲤鱼都活了过来,在荷花间带起阵阵波澜。 上官玉堂肃穆脸颊闪过一抹红晕,微微抬指,示意左凌泉别动手动脚: “先陪我上柱香,之后本尊再让你明白,到底谁没吃够苦头。” 左凌泉抬眼望去,才发现房间被重新装修了一次,看到案台上的灵位,左他自然严肃了些,把手回来,迅速把衣袍穿戴整齐。 上官玉堂赤足站起身来,刚刚站直,金龙鳞长裙便如同瀑布般洒下,恢复了往女武神的装束,就是伤势尚在,脚步有点虚。 左凌泉连忙起身,扶着玉堂走到屋子中央,两人并肩站在案台前。 上官玉堂凝望牌位片刻后,在蒲团上跪下,取出三炷香点燃: “一会儿跟着我念‘爹娘在上,今我上官玉堂,和左凌泉结为道侣,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生……” ?? 左凌泉和玉堂肩并肩跪在蒲团上,本来表情肃穆,但听见这话,有点绷不住了: “玉堂,这是结拜的词儿吧?” 上官玉堂眼神平淡:“结婚拜堂,本就是结拜的一种,你还想说什么?” 左凌泉琢磨了下,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就微微点头,继续举行结拜仪式。 上官玉堂想继续说,但尚未张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踏踏踏…… ------ 崔莹莹从梅近水那儿负气而走后,抱着团子走进了庭院。 抬眼看去,大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西边的房间亮着微光。 崔莹莹本来心烦意,但瞧见房间里展开了遮蔽阵法,没半点动静,眉儿微微皱了下,脚步也慢了几分。 团子想开口叫一声,结果崔莹莹直接把鸟喙捏住了,变成了一声闷闷的:“咕?” 崔莹莹无声无息进入大厅,来到西边的房门前,还未偷听,就听见屋里传来玉堂声音: “莹莹,我和左凌泉在商量事情,你先去休息吧。” 商量事情? 崔莹莹眉儿一皱,觉得不大对劲儿――她和玉堂可是几千年的老相识,对玉堂格太过了解,玉堂什么时候这么客气的和她说过话? 真商量事,不该是‘听什么听,一边去!’就打发了吗? 崔莹莹眼神狐疑,略微琢磨,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啪―― 房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案上的烛火和大红调,身高相仿的白衣男子和金裙女子,并肩面向灵位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香火。 ?! 崔莹莹一愣,饶是她想象过无数场景,甚至想过左凌泉把上官玉堂摁在桌子上冲撞,也没料到入眼会看到这种庄严肃穆又喜庆的奇葩场景。 “你们……” 左凌泉就知道莹莹姐会闯进来,他回过头来: “莹莹姐,嗯……我们……” 上官玉堂没有回头,背笔直镇定自若: “在结拜,你把门关上。” “结拜?”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