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幔帐早已放下,窃窃私语在房间里回,不知持续了多久…… ----- 天的另一头。 永夜之地是难忘宵,剑江两岸则是长空万里、青天白。 数以十万计的剑修,聚集在剑江两岸,同时望向了悬停在苍穹之上的一座浮空岛屿。 岛屿上仙鹤环绕、白鹿啼鸣,云雾之间可见映仙的徽记。 高耸入云的绝剑崖上下,所以名声在外的巅峰剑仙,都从府之中漏了头,面带敬畏,看着君亭内的两个人影。 人影一个身着灰袍,背负双手,岁月已经染白了鬓角的头发。 另一个身着白华服,头竖玉冠,面相颇为威严,看不出年纪,左手虚托着一轮烈,气势竟是不输老者半分。 两道人影看起来年龄悬殊,实则差距并不大,当年算是同辈,如今也都名震九洲,分别被尊称为‘剑神’和‘神’。 神东方烛照在和剑神黄老祖谈什么,旁人肯定听不到,都在私下琢磨。 绝剑崖内的一座宾宅院里,一众女眷在其中就座。 掌门夫人赵玲珑赵阿姨,和黄静荷抱在一起抹眼泪,其他几个嫂嫂也在跟前,安危这个落在外多年的当家小姐。 其他晚辈不好凑进去,都待在客厅里,喝茶等待。 上官灵烨身着华美长裙,抱着脯站在窗口,鸟瞰绝剑崖外的剑江美景,眼神凝重犹如冷沉静的女王。 虽然灵烨没觉到什么,但总觉得冥冥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仇瓜瓜一袭清白衣,悬碧青长剑,背靠窗户,站在上官灵烨身侧,望着云雾之间谈的两个长辈。 秋桃的琵琶在海上发生异动后,她就联系了外公,结果外公反应比较大,甚至请神亲自出海接人,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绝剑仙宗,然后两个仙君就聊起了事情。 仇大小姐听不见说什么,就询问道: “神在和外公聊什么呢??” 上官灵烨有些心不在焉:“不清楚,绕殿雷是上古镇魔的东西,可能和预防天魔卷土重来有关吧。” “上官前辈那边怎么说?” “师尊有要事,让静煣封闭六识别打扰,我也不敢吵醒,近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联系上……” “要事……” 仇大小姐正在暗暗思索之际,忽然听见绝剑崖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嗡……” “那是……” 君亭里的两名仙君,也转眼看向了海外。 她转过身来,看向剑江下游的入海口,却见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条白线,一股让人胆寒的森然剑意,也从海上了过来。 虽然风和丽,海上风平浪静,但带给绝剑崖内外数十万修士的觉,却好似来了一场海啸,即将把整个绝剑崖没其中。 这么强的剑意,在场出了两名仙君,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 尚未看清人影,众人就在心底的颤栗下往后退去,整片天地都安静下来。 仇大小姐下意识握住了佩剑: “来的什么人?” 上官灵烨同样面凝重: “能有此等剑意,除开你外公,世上只剩下一个。” 人尚未面,仅仅是滔天骇浪般的剑意,已经让所有人明白了来的是谁。 绝剑崖产生了躁动,有人欣喜有人怒目。 欣喜是因为来的那人,是绝剑崖最杰出的后起之秀,一直盼着其回头是岸。 怒目是因为来的那人,是让绝剑崖抱恨至今的叛徒,一直盼着能清理门户! “藤笙。” 山崖之上,君亭内,黄老祖背负双手,面不喜不怒,望着天际线上的白线: “你还回来做什么?” 飒—— 带动风云的破风声中,一道人影从天而坠,砸在了绝剑崖外、剑门之前。 来人身着黑衣,背着一把剑,面相甚至有些儒雅,却剑气凌人! 剑江两岸鸦雀无声。 北狩洲的妖族首脑,有‘妖王’之称的藤笙,站在八角牌坊外,抬起双手,行了个晚辈礼: “拜见师父,东方前辈!” 神东方烛照,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微微颔首后,身形就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黄老祖看着此生最器重的弟子,眼中只有历经岁月后的无喜无悲: “正不两立,本尊早已没了你这个弟子。” 藤笙行完一礼后,站直了身体,与山崖之上的老者坦然对视: “一为师,终身为父,弟子身不在绝剑崖,但从未忘记师长教诲。不过今前来,弟子并非像师父认错,而是来拿一样东西。” 黄老祖平淡道:“你想拿什么?” “神剑太。” 话音落,绝剑崖上下都沉默了下来。 九洲修士,只有顶层才会知晓神剑太的存在,至于去向无人得知,也没人敢用,因为这是用来开天、斩断长生道的神兵。 太、太两把神剑,本来都归道家祖庭所有,万年前损毁一把,另一把一直在道家祖庭。 后来道家祖庭没了仙君坐镇,为防此物落与异族之手,改为华钧洲三巨头,也就是‘剑神、神、武神’共同看管,黄老祖算是‘执剑人’,在绝境之时打开长生道,或者再次舍身封印天地。 听见这个要求,黄老祖往前踏出了一步,瞬间散了天地间的剑意: “你也配握此剑?” 藤笙面坦然,并未和黄老祖拼剑意: “师父,你老了,新冒头的左凌泉,又太年轻。如今九洲大地,能握住此剑的,唯我一人。 “换做平时,我会先向师父问剑,再取走神剑太。但前些天的变数,师父和神想来已经知晓,你我稍有损伤,被殃及的就不是正两道,而是整个九洲。 “所以,弟子想请师父不要意气用事,该给年轻人的东西,迟迟不撒手,只会损一世英名,成千古罪人。” “嚯——” 此言一出,整个绝剑崖直接炸锅。 一个异族仙君,大摇大摆跑到绝剑崖来,劝世间杀力之最的老剑神不要‘意气用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绝剑崖众剑仙当即暴怒,无数人现身,想要为绝剑崖正名。 但黄老祖,却略微抬手,下了喧嚣。 ‘老剑神’带个‘老’字,说的是黄老祖的辈分,可不是剑老了。 黄老祖神情平淡,眼中的锋芒却胜过世间万千兵刃: “剑不是让来的,你有从老夫手中夺剑的本事,此剑便该是你的。你以为九洲缺了你我,便无人扛得起这方天地?不敢出剑便是不敢,何必找大义的借口?” 藤笙沉默了一下,把手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 天地也在此时肃然一静。 黄老祖稳弱山岳,只有衣袍随风而动,古井无波的双眼,暗含无边锋芒,好似看的不是另一位剑道仙君,而是持着木剑张牙舞爪的三岁稚童。 彼此针锋相对稍许后,声音再次响起: “弟子知道师父生平无敌手,渴望在寿终之前,以剑客的方式全力一战。但弟子不想犯下‘弑师之罪’,这一剑,从来不是留给师父您的。” 藤笙松开了剑柄,拱手一礼后,身形化为长虹,破空而去。 黄老祖并未阻拦,只是平淡说了句: “今是你唯一挑战‘剑神’名头的机会,不拔剑,你以后的对手就不是老夫,而是左凌泉了。” “左凌泉若真有成为对手的资格,弟子与其一战后,师父应该就能明白,您今有多‘妄自尊大’。再会。” 话落,白虹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藤笙剑术怎么样不知道,嘴是真毒,完全不把老剑神当人看。 藤笙在的时候,绝剑崖下没人敢说话。 藤笙一走,剑江两岸直接炸锅,都在骂藤笙‘欺师灭祖、目无师长、狂傲不逊、有失剑客之道’。 而黄老祖,反应倒是颇为平淡,眼底深处,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欣。 武道便是武道,只信奉一个‘武无第二’,剑道更是如此。 不能‘青出于蓝’的弟子,算什么弟子? 不能让老祖滚去后山养老的接班人,算什么接班人? 绝剑崖徒子徒孙,乃至外面百万剑修,都在眼巴巴等着黄老祖服老退位,让出‘剑神’名号。 唯有藤笙敢提剑登门,骂黄老祖‘老而不自知’,要给黄老祖开开眼界。 作为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嫡传,若真有这本事,黄老祖哪会生气,高兴还来不及。 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江湖上甚至还有个专门的说法,叫‘谢师礼’——把师父干趴下,再磕三头,才叫正儿八经出师。 连师父都打不过,你出哪门子师?那叫朽木不可雕逐出师门! 但可惜的是,藤笙已经不是绝剑崖弟子了;锋芒依然让人惊叹,却站在了对立的一方。 黄老祖无声一叹,眼中显出了几分萧索。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