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再被扣上‘看股’的黑锅,左凌泉转瞬就下了心中杂念,把目光转向了团子。 “叽叽叽……” 团子从来都是能蹲着绝对不飞,此时也是蹲在的肩膀上,望着梅近水的背影一直嘀咕,虽然听不懂说什么,但从神态来看,应该是在语重心长劝说——阿,你可不能变渣娘呀…… 左凌泉知道团子心善,看到漂亮女人就觉得像娘,殊不知外面的女人是老虎,这一位他实在消受不起,就把团子捧在了手心: “估计要飞一天,困了就睡一觉吧。” “叽。” 团子张开鸟喙,示意老娘没喂鸟鸟,没吃夜宵怕是睡不着。 左凌泉见此,就从玲珑阁里取了一盒小鱼干,边飞边逗团子。 说起来,一个大老爷们,三更半夜放着面前的绝美人不搭理,自个大鸟玩儿,场面还古怪的。 梅近水无声飞了良久,见左凌泉不搭理她,就抬手轻挥,御出了一枚丈余长的叶子,看做工是一件儿别致的飞行法宝。 梅近水落在叶子上,席地而坐,取出了一张小案,两个白玉杯,把茶青酒葫芦放在了上面: “路程很远,到了地方可能就得打架,节省点体力,过来歇着吧。” “叽~” 团子很自觉跳到了叶子上。 左凌泉看梅近水这姿容,就知道她想干啥,稍作迟疑,落在了叶子另一头,盘坐下来,把惊堂剑放在双膝之上,神情严肃: “梅仙君,我一介武夫,不通什么诗词歌赋,往年看杂书记下来的诗词,上次也都说完了,您不用开口问了。” 梅近水倒酒的同时,美眸微抬,瞄了左凌泉一眼: “凌泉,你不会真以为,本尊对你有意思吧?” 左凌泉就是觉得梅近水对他没意思,才会如此保持距离,见梅近水直接问,他也直接回应: “我还没那么飘。我为人处世向来坦诚,有觉的女子会顺应心意,绝不扭捏遮掩;没觉的女子则会注意距离,尊重彼此,绝不搞暧昧,让人误会尴尬。梅仙君对我无意,却三番五次刻意扰我心神,这在我看来,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叽。”团子点头如啄米,示意——泉泉说的没错,和渣不一样,了要嫁叫娘,了不负责叫渣娘…… 梅近水勾起一抹微笑,把斟清凉酒的白玉杯,放在左凌泉面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女子对你没意思,你多表现献殷勤,软磨硬泡,时间一长指不定就有了。非要等女子表出心意,你才回应,哪儿能斩获女子的芳心。” “叽。”团子再次点头,望向左凌泉,示意——水儿说的也有道理,她你你也她吗,谁先动心谁输,多有意思…… 左凌泉觉得团团越来越调皮了,他把团子从桌上抱下来,放在了桌子底下: “梅仙君,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你我彼此都无意,就不该刻意把话题往男女上带,您再说这些,咱们就不用继续往下聊了。” 梅近水抿了口酒,轻轻叹了口气:“和你坐一起,不聊诗词,也不聊情,那能聊什么?你除了一身剑术,还有其他可说的话题?” ? 左凌泉听见这话,心里不乐意了,但略微回想——他好像确实很专一,除了谈情说和练剑,其他啥都不沾…… “额……聊正事儿吧。那个梵天鹰,是什么样的妖?”左凌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跳过了私人方面的话题。 “梵天鹰本体是雪鹰妖。”梅近水神恬淡,望向从小案下探头打量她的团子:“和团子差不多,不过长得比团子威武,翼展两百余丈,体型修长,有脖子……” “叽?” 团子一愣,试图伸长脖子,证明自己也有,只可惜,真没看出区别。 于是团子又张开翅膀,摆出凤凰展翼的造型,还把白变成五彩缤纷的颜,示意自己是纯血凤凰,也很威武,但…… 红绿相间的配,怎么看都是个五彩球! 左凌泉一阵无语,伸手从小案底下捏着团子的爪爪,把化身‘五彩仔’的团子托回来放在怀里,继续询问: “梵天鹰品行如何?人分好坏,鸟兽也是如此,我和梵天鹰素不相识,总不能为了挑拨离间,不闻不问直接跑去把人砍了。” 梅近水斜依小案,目光一直放在团子身上,挑眉逗,嘴上例行公事般的回答: “本尊来北狩洲前,梵天鹰恶行累累;本尊斩杀它兄弟猎鹏大王,助藤笙统一妖族后,它就收敛了,近三千年没出过冰原。” 团子听到这个,回头看向左凌泉,“叽叽……”说着小母龙给它讲的故事。 左凌泉在永夜之地旁听过,但没听完,知道猎鹏大王和玉堂有仇,就询问道: “以前上官前辈来北狩洲,是不是和此妖起过冲突?” 梅近水看起来对聊公事很不兴趣,更想聊风花雪月,不过左凌泉询问,她还是如实回答: “当年在九洲有些名望的势力,几乎都被玉堂打过,梵天鹰作为当时的北狩洲妖王,自然逃不过去,不过那时候我还没到北狩洲。 “据玉堂说,当时她去北狩洲找五行之水,在冰原撞上了一只雪熊,拼着重伤打死后逃出冰原,本想去仙家集市疗伤,哪想到进城后发现遍地大妖,是妖族的鹰城——也就是如今的望月城,算是妖族帝都。” 左凌泉微微颔首:“然后呢?” “然后玉堂就和她的灵宠,一起扮做蛇,在城池里转悠,结果发现梵天鹰的兄弟猎鹏,为报幼年被猎户伤之仇,在冰原抓凡人猎户,放到‘斗兽场’里死斗,让妖兽旁观取乐,‘猎鹏’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梅近水说道此处后,稍作停顿,望向左凌泉,补充了一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猎鹏此举,和我们看斗牛、斗没区别,从弱强食的角度来讲并没有什么错。所以鸟兽可以怜悯、善待,但绝不能当人对待。” “叽?”团子摊开翅膀,不高兴了。 梅近水眼神无奈:“你是神,在天地间的位置,本就比生灵高一等。你可以善待、怜悯人族,但绝不能把主宰天地的力量于人族之手,这和人族不能把生灵主宰的地位于鸟兽一样,明白吗?” “叽……” 团子一想也是。 左凌泉了团子,继续问道:“最后呢?上官前辈怎么处理的?” 梅近水微微耸肩:“以玉堂的子,还能如何?纵火焚城,把猎户带出了城池,然后引开追兵,梵天鹰城池被毁,气的让整个妖族倾巢而出,硬是没找到玉堂,因为玉堂在被妖族追杀的时候,反其道而行,躲在了猎鹏的老巢……” 月之下,梅近水斜依小案,平静讲述过往。 左凌泉抱着五彩团子,认真聆听老祖当年心惊胆战的事迹,哪怕明知最后化险为夷,还是生出了几分后怕。 在梅近水说完玉堂独闯妖族城池的事情后,左凌泉想了想,好奇询问: “能成仙君的人,果然都非同一般……梅仙君在游历之时,有没有类似的惊险经历?” 梅近水听到这个问题,出了一抹笑容。 她曾经的经历,可比玉堂有意思,毕竟玉堂是凡人修仙传,故事热血沸腾但少了些许趣味。 而她是神女下界体验生活,经历和静煣半斤八两,都是走走看看吃吃睡睡,然后就天下无敌了,有趣的事情很多,唯一缺点就是说出来掉仙君的排面,还容易让其他修士自闭。 梅近水没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道: “左公子对我的过往兴趣了?” “……” 左凌泉本来兴趣,听见这话又不兴趣了,摇头道: “算了,当我没问。” “呵呵……” 梅近水轻笑了下,没有多说,继续聊起了玉堂曾经的光辉岁月…… ----- 北狩洲的疆域,在九洲之中仅次于华钧洲,但地广人稀、物资贫瘠,凡世王朝或仙门世家,多集中沿海或几条入海大江附近。 玄江两岸多是丘陵地形,因为适合种植药材养蚕桑,聚集了很多城镇村落,其中不乏给仙家提供药材的灵田。 松红镇便是以种植灵草为主,主要供给对象是千里之外的向山,镇上有很多医药铺子,常年有寻医问药的低境修士来往。 时至腊月,镇子外的千亩灵田并雪被覆盖,没有耕作的药农;千余户房舍组成的镇子上,人影也较为稀疏,闲来无事的居民,多是坐在茶馆里围着炉子,和过来采购药材的外来人,讲述着一件趣事儿: 近几个月,松红镇上新搬来的一家三口,老夫少,带着个奇葩徒弟。 老爷子姓陆,喜喝点小酒,比较健谈,会点剑法,放在卧虎藏龙的松红镇只能说平平无奇。 媳妇年纪小些,但也是四十出头的半老徐娘,为人少言寡语,深居简出,算是踏实的老实媳妇。 而徒弟就不一样了! 用松红镇老镇长的评价来说,就是:除开干不好正事儿,其他方面都算千年不遇的奇才。 镇子上其他男女老少,对此深表认同,毕竟这徒弟实在太离谱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带小伙,长得也不算磕碜,整天不好好修行,也不祸害姑娘,就好吹牛皮,每天走街串巷逢人就瞎扯,遇上一只路过的野狗,都能硬拽着人家说两句: “道友,别装了,自己人。冰原小王叶白眉认识不?那是我拜把子的老弟……啥?你问我什么道行?修行修的是人情世故,和道行高低有关系吗……” 吹自己是得道高人、认识无数山巅名宿也就罢了,还吹的和真的一样,整天一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的欠揍模样。 后来老镇长看不下去,路过时说了一句: “你小子吹这么厉害,九洲四海皆兄弟,咋没见你个门派,把弟兄召集起来?凭你小子这人脉,宗门牌子一打出,别说外面的仙家,向山都得把盟主位置让给你。” 徒弟一听,还真就给当真了,回去和年迈的老师父絮叨了几句,就着手买下了一间关门的武馆,换招牌准备开‘剑宗’,名字直接是‘镇山’,下帖子广邀群雄。 老镇长见状,直接就无语了。 镇上的来往修士,对此自然没人当真;外面的仙家,也不会真来捧场,捧场的也只是当个笑话凑热闹。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秋末向山仙师来收药材的时候,还真送来了一块匾额,上面‘镇山’三个烫金大字,据说还是向山掌门手书的。 得到北狩洲霸主的认可,那这事儿可就不算笑话了。 ‘镇山’名列北狩洲仙盟名录,奇葩徒弟摇身一变,成了有身份的‘仙门嫡传大弟子’,理论上来讲和向山嫡传平起平坐,老镇长见了都得正儿八经叫一声‘左少主’。 不过左少主身份有了,半点真本事没有的底子没变,还从‘荒山两极’晋升为了‘九洲两极’——左凌泉算是东洲下一任首脑人选,如今无疑是九洲最强少主;而九洲最弱少主,野宗门里面都找不到比松红镇这位更弱的。 镇子上每天看热闹捧场的人多,但没人真失心疯到,把娃儿送去‘镇山’拜师学艺,开宗小半年,到现在还没招到一个弟子。 再有些天,就是年关,镇子百姓起早置办年货,虽然才是乌漆嘛黑的凌晨,街巷间已经有了不少灯火,隐约传出叫卖声: “包子……” “卖煤咯……” …… 偏街老药铺对面,是一栋刚翻修过的大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镇山’三字,在灯笼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门外的台阶上,摆着一张招兵买马的桌案,旁边还立着牌牌,上面写了很多招收弟子的规矩,但都被笔划掉了,只剩下一句——招徒,人妖不限,不收银钱,直入内门,包教包会。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