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妃……纪挽棠搜查了一下记忆,因为原身一向受欺负,也没几个人会和她说话,所以信息来源比较少,只知道张妃是靖元帝登基前入的,登基后便封为妃位,但这两年中,靖元帝竟从来没去过张妃的中,一次都没有。 更奇的是,张妃在内一向飞扬跋扈,却也没人管她,她家世算不上高,家父是三品武官,却为何无宠便敢如此嚣张。 纪挽棠只觉得抓心挠肺,一时没忍住,便开口问了出来。 孙良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酝酿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道:“我也是从旁人那边无意中听来的,据说,她父亲有从龙之功,且救过皇上命……” 纪挽棠了解的点点头,但又不解:“可毕竟是从龙之功,陛下看起来不像是冷酷无情之人,为何会如此对张妃?” 靖元帝虽不经常入后,但逢年过节总会同皇后一道赏赐节礼,但总是会忽视张妃,且两年连看都不曾去看……那好歹是从二品妃位啊。 孙良人眼中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张妃,她是昏了头,她进王府的手段不高明,据说是用酒惑了陛下……” 哇靠,哇靠哇靠哇靠!太劲爆了吧!纪挽棠这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这张妃,显然是个硬茬中的硬茬,狠人中的人,连皇帝都拿她没办法,只能这么冷着。 两人了然地对视一眼,很快便分别了。 一进绛云阁的门,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呜呜声,如泣如诉,好不凄惨。 纪挽棠顿时皱起了眉,踏进女住的屋子。 绛云阁不仅位置偏僻,地方也不大,小女们住的屋室看起来只有十几个平方的样子,墙边靠着一条长长的炕,上面盖着三个铺盖,中间的最厚实,十几都没见过面的菊华正坐在其上,优哉游哉,见她来了,只懒懒行了个礼。 而梅香被小顺子瞪着,跌坐在冰冷的地面,虽说嘴里呜呜,面上却没多少眼泪,那张本来还算喜人的圆脸在别人眼中登时变得虚伪起来。 “小顺子,把菊华带出去,看着门外动静,我有事要问梅香。”纪挽棠不紧不慢道,在平秋的服侍下坐在了唯一一张木凳上,居高临下看着梅香。 “梅香,你在我身边服侍也有两年了吧。” 梅香连忙点头:“是啊小主,已经两年了。” 纪挽棠叹了一口气:“子过得可真是极快。梅香,这两年我虽没能给你什么荣华富贵,却待你不薄吧,有我一份吃的,必有你一顿,可如今,你却让我伤透了心。” 梅香大惊,故作不解:“小主,您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从来都不敢有逾越,这几是我疏忽了,可也是因我身体不适,我对您忠心一片,您千万别因为包藏祸心之人的闲言碎语冤枉了我啊!” 她边说着,便往平秋身上看了一眼,挑拨离间的想法昭然若揭。 可惜她还太,面上那几分紧张与心虚没藏干净,叫纪挽棠一眼便能看透,她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道:“还敢狡辩!你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吗,那些肮脏事我已经都知道了,如今只是想看你到底还对我有几分忠心,看我能不能饶你罢了。丑话说在前头,我没那个空闲听你在这里假哭。你知道的,偌大个皇里少个女,算不上什么事。” “呼——”梅香被吓得一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挽棠,脑子搅成了浆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地想: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她莫不是在诓我? 见她模样如此蠢笨,纪挽棠也不多费心思,直接道:“我给你开个头,百花园,张姓妃。我倒数三声,你若不说,那我便不强求,成全你,三、二……” “别!我说!小主饶命、我说,我全都跟您说!”如今纪挽棠对她来说是最后一丝希望,她跪着上前想要抱纪挽棠的腿,却被平秋一脚踢开,“是宁贵嫔,是宁贵嫔中的使女找的我,一开始她只与我称作姐妹,后来、后来诓骗我说宁贵嫔受宠便是因为在百花园中偶遇陛下……小主,奴婢都是被骗的,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啊,您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多久了?”纪挽棠脑中的思绪顿时理清了不少,怪不得,张妃与宁贵嫔这俩泼皮子都是百花园的常客,可原身还是如此义无反顾地凑上去……可惜了,她所念的,都是一场空罢了…… 只是宁贵嫔与原身什么仇什么怨,还要如此大费周折来折腾她。 梅香发着抖:“快、快一年了……” 一年啊……一年前的原身因为皇后的照拂,子确实好过了不少,容也渐渐盛了起来,而那时的宁贵嫔初得幸,她容不俗,却不知为何,也同孙良人一般不得陛下之喜。 只是,那时候杨婕妤才是风头正盛,宁贵嫔怎么就盯着原身不放呢? 梅香既已吐出其一,余下便不再隐瞒,将该代都代了,只是大多是些芝麻大点事,唯有一件,她前几偶然见过纪挽棠恢复不少的容颜,便迅速将这消息递给了那个“好姐妹”,那好姐妹对她说,如若一切属实,她照着吩咐做,宁主子便会重重有赏,将她纳入长和羽翼。 纪挽棠听到这里,不住冷笑一声,既怒又后怕,这后果然是个吃人的地,原身都落魄到这份上了,竟然没有一人想要放过她。 她将茶盏狠狠掷向地面:“好一个姐妹情深,你这张嘴,怎么配吐出忠心二字!来人!” 小顺子赶紧进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主有何吩咐?” “药煎好了没有,给我端上来。” 小顺子连忙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梅香早被平秋捆了起来,目眦裂,疯了般想逃,却本逃不过,被倒在地,抖如筛糠。 在梅香绝望的眸光里中,小顺子掰开她的嘴,一碗滚烫腥苦的药全下了肚。 小顺子和平秋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里死人还真不少,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眼看着要在自己手里终结,很是恐慌。他们不敢看梅香的双眸,低着头瞧着地,一时心绪难明,甚至有些兔死狐悲之。 梅香捂着火辣辣的喉咙,不可置信地看着纪挽棠,想嘶吼也没了力气,只指着她喃喃道:“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她的嘴在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纪挽棠看着地上心如死灰的梅香,等了半刻,见她面从苍白疼痛到平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道:“往后,你就安安分分呆在这院子里,不许出去,看在往情分上,我饶你一条命。” 第6章 好? 好 随着纪才人走出屋子,平秋和小顺子脸上还有反应不过来的恍惚。 平秋忍不住低声询问:“小主,那碗药……” 纪挽棠笑笑:“一碗哑药罢了,伤不着命。只是虽是哑药,却也有几分毒,难免有些伤身。” 平秋却道:“这是梅香应得的报应,她既然背叛了小主,就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小主,您实在是大善。” 虽然她之前就有察觉到梅香形迹可疑,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可恨,联合外人来害小主,可真是猪油蒙了心,如今这个结局,再看却觉得是便宜了她。 纪挽棠默了片刻,道:“都是苦命人罢了,若不是为了绛云阁的安危,我又何苦去下此狠手呢。” 杀了梅香,她还做不到,以后也不想做到,可若是让她好好的,哪有人手来看着她,恐怕一个疏忽就会招致杀身之祸。如今之计,倒是最好的选择了。 平秋还在叹小主过于善良,小顺子也如此认为。方才以为自己在杀人的时候还有怜悯,如今只剩下痛恨梅香和歌颂小主了。 纪挽棠抚了抚平秋的肩膀:“只要你们忠心跟着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忠心本该就是我们的本分,小主言重了。”话虽如此,平秋和小顺子亮得发光的眼睛却令人不能忽视,惹得纪挽棠发笑。 小顺子将纪小主送进屋后,连忙将煎药的壶清洗干净,把剩余那些药材收了起来。 这几味药都是小主偷偷从自己药方里拿出来的,当时他又疑惑又担忧,现在见小主身体康健,而这药的用处也明了,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没想到熬了这么两年,竟真叫他熬出些东西来,小主如今是大智大善之人,只要他好好干,好子定还在后头呢! ** 能与孙良人好,这事在纪挽棠意料之外,不过却很喜。 接触久了,她才知道,孙良人虽默默无闻,却正是因为这份忽视,让她安安稳稳活到了如今,且别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倒是让她轻易得了许多消息。 比如最受宠的娴妃,看着风光无限,可是身边却无一贴心好友,虽里住着一位吴月媛,却把人家看的死死地,门都不让出。 再比如惠妃,据说她当年在陛下还是王爷的府邸时,以县官之女的身份受宠了好一段子,还诞下了大公主,甚至敢与王妃分庭抗礼。 这倒叫纪挽棠好一阵惊讶,毕竟那请安,惠妃在皇后面前可是处处礼让,十分尊敬的样子。 孙良人直言道:“虽她膝下又有大公主,皇上从不忘了她,可是毕竟那是个公主,且她渐无宠,哪还能像往一般呢。” 纪挽棠连忙看向周围,万幸人都已经退下了,她拍拍孙良人的手,没好气道:“姐姐可赶紧住嘴吧,未免说的太过直白了些。” “唉……”孙良人无聊地摆摆手,“哪还有人会来管我们,自娱自乐罢了。不过这样的子倒是悠闲,我刚进的时候,处处小心,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活像个木头人一般,无趣的很。” 这倒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纪挽棠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当个哑巴。 正当两人各自唏嘘时,门外有人请安,把人唤进来,是孙良人的女巧,她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小主恕罪,奴婢前去领膳,却说去的太晚,只给了些冷炙残羹,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现在头还早得很,哪是“去的太晚”,分明是“故意为难”。 孙良人默了半刻:“热热就成。” 纪挽棠瞧见她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和苦笑,叹息着道:“悠闲是悠闲,就是受罪了些。” 孙良人知道她那里不会比自己好,一时竟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有得有失。” 两人将膳叫到了一起,因纪挽棠私下被关照过,所以她的菜比起孙良人的好了不少,孙良人还以为是她使了钱,劝告道:“手可别太松,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 纪挽棠笑着点头:“自是知道的,只是近身子似乎好了不少,我便想着趁这机会多补补。” 听见这话,孙良人往她脸上瞧了瞧,只是纪挽棠依旧上着妆,她也看不出个一二,便只应和了一句。 饭罢,纪挽棠刚想告辞,就听有巧笑着进来道:“小主,纪小主,芙蓉轩的孔小主来了。” 孙良人住在广望阁,广如今无主位,除她外只有孔小媛和白答应,她成了位分最高的那个,倒是让几人常往她阁中请安,三人关系还算不错。 听见孔小媛来了,孙良人脸上带出点笑,得了纪挽棠同意后,便让女带孔小主进来。 纪挽棠对孔小媛所知不多,记忆中她似乎也承过宠,与孙良人差不多时候,但是之后似乎也再无音讯。 她的不受宠让纪挽棠有些稀奇,虽说她相貌不算多美,却也娇俏可人,且孔小媛的格十分妙,与她相处过之后没有一人会讨厌她。 这样的人竟然不受宠,纪挽棠觉得靖元帝真是捉摸不透。 等孔小媛进来,几人寒暄了几句后,纪挽棠看她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悉,直到孔小媛对她关心道:“姐姐脸怎么还是如此,有请过太医嘛,我那里有一棵百年人参,等回去我让人给姐姐送去,那人参虽药算不上很好,但也算尽了我一份心意。” 纪挽棠连忙推拒,也正是因为她的关心之语,才想起来,这位孔小媛与原身关系不错,经常安原身,也偶尔会送些东西救济。 这让纪挽棠对孔小媛的印象直接飙升,不过两刻,就让三个女人已经你一句好姐姐,我一句好妹妹了。 等到回了绛云阁,纪挽棠还对今的聚会到十分意,又结了新伙伴,这样的一天可真是太充实了。 ** 十五之期已经过去,却迟迟不见有人来传唤,纪挽棠看着镜中那张已经恢复盛貌的脸,不释手地抚摸了片刻。 这张脸真是绝了,她看着都挪不开眼,怎么看都看不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靖元帝,她这张脸可不能受苦啊,若是回到从前那种面黄肌瘦模样,那她恐怕要吐血了。 平秋只觉得小主有些怔意,似乎还带了些忧愁,赶紧费尽心思讨纪挽棠心,说今意融融,不如去桃林逛逛。 十几前,平秋可不愿纪挽棠多去那无人之地,如今却左一句桃花灼灼,右一句如此美景,叫纪挽棠嘲笑了一番。 嘲笑够了,看着窗外散进来的金光,纪挽棠也起了外出之意,于是主仆俩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月牙绣银团花水裙外罩浅粉绢纱衣,再踩上一双小意粉绣鞋。 纪挽棠给自己上了个妆,描了个淡淡的眉,上了个影,好皮肤连底妆都不用涂,再画条眼线,抿上口脂,顿时如画一般处处动人。 她往扮丑多了,今难得有机会出去透口气,便如此隆重打扮了一番,看着镜中不似真人的美人,连纪挽棠自己都被美得倒一口冷气,更别说是平秋了。 愁意被自恋吹散去,纪挽棠心情已经好了一半,再等平秋给她递了把致的团扇,走入桃林,闻着清新的香气,纪挽棠竟觉得这番穿越,可取之处还是多的。 只是走了一会,她才发现,与半月前的美景相比,此时桃花又落了不少,一脚踩上去,鞋底尽是残骸。 倒是那杂草,倒又高了不少,如今已经能没过她绣鞋了。 “一番桃李花开尽,唯有青青草齐……”纪挽棠低下身拂过败落的桃花与旺盛的青草,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花还是草。 她想做一棵坚韧的草,可是世事无常,来到这儿,是不是注定只能成为娇弱的花。 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窣声,纪挽棠迅速起身,灵地朝声源处看去:“谁?”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