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关起来,裹着被子谁也不见,也不肯听外界的一点消息。 纵使贺星洲派人递来信笺,告诉她气须十渡一次,否则她命堪忧,她也只当这是侮辱,将那信笺撕得粉碎。 很快,十之期到来了。 前九澹台灵犀还无比正常,到了第十,青桃怎么也叫不起来她。 她嘴乌青、面比死人还要白,身体僵直,整个人如堕入了冰窟之中。 澹台灵犀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男人的怀抱里了,她无法忽视自己的变化,额头抵在男人膛,“你出去。” “我说过你需要我。”男人|息着,声音冷淡中带着灼热的|息。 “我恨你。”澹台灵犀捶打他的膛,额头砥砺着,抵御那股疼痛,与不可言说的……足。 严寒化开,她从死亡的地狱挣而出,不敢再看那深渊一眼。 “嗯,总比好。” “你这样折磨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澹台灵犀仰头问他。 “快了,很快你我都可以解了。”贺星洲粝的手指擦掉她眼角的眼泪。 ……………………………………………………………… 进行到这段画面的时候,李淳风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好一个人把眼睛蒙了起来,后来他发现蒙眼睛不抵用,这声音也让他不纯洁了。 他心一狠,索放开了手,转过头一看,除他以外的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一个比一个看得起劲。 ‘怂个蛋子。’他心底一横。 “他们最后说的这两句话,是不是他们相互折磨太过疲累,都想赶紧解的意思?”越不惊问道。 他好像琢磨出一点离开轮回的门道了。 下一刻,季寻真疲惫的声音无情地推翻了他的揣测,“你太不通男女情了,当一个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她就是要。当她说想要解的时候,她就越想继续纠下去。” 混迹上清界五百年,她修得最好的一门功课,就是情了。 没有人会比她更懂。 这是个死结了,澹台灵犀逃不过贺星洲的,越是相互折磨,越是无法分隔。 她心有戚戚,以至于没注意到越不惊那求知若渴的眼神,他望了她两眼,并没有预料里的失落,反倒亮了亮光,“原来如此。” 心中暗暗记下。 小天道浑身一抖,它真的嗅到越不惊身上有不纯洁的味道! ……………………………………………………………… 澹台灵犀的记忆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们又要进入到经历过的那场灾难中。 这一次,季寻真他们主动找到了上一次幻境中的幸存者保护起来。因那些人都已经失去了记忆,除了几个府兵与老实汉子之外,都是老弱妇孺,在面对再一次倾轧而来的幻境灾祸,显得无比脆弱。 他们再一次保护着幸存者们躲到了太守府,命运如此不堪,随着贺星洲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死亡,澹台灵犀再度陷入疯狂。 “死?太便宜你们了。”澹台灵犀抱着贺星洲的尸体,朝着围攻他俩的百姓,纵声长笑。 “你们应该生生世世陷入轮回中,一遍又一遍地死亡,永永远远也得不到解!” 季寻真扶住额头,她知道澹台灵犀又会发动轮回了。 在这个幻境津里,澹台灵犀是绝对的主宰,他们拿她毫无办法不说,甚至不能触怒她。 澹台灵犀何尝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存在,只是他们一群人对贺星洲释放过善意,又对他俩从头到尾都没有恶意,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他们一马。 她现在也不知是被破境妖魔附身,还是本身已成为妖魔本体的状态,若是真的惹怒了她,把他们全体成面条,像打铁汉子一样挂在门上都是轻的。 就在再度进入轮回的那一刻,季寻真看向了再度死亡的贺星洲,他的面容是那样英俊沉静,这一次他身上的披风不知被哪个作死的百姓掀开,他的口全部腐烂了,出了森森白骨,比上一个轮回更加严重…… “等等!”季寻真猛地大叫起来。 她顾不上许多,随意抓了一个人,“贺星洲死亡了几个时辰了?” 她抓的那个人正是沈涧,沈涧眨了眨眼,“绝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一个死了不到一天的人,会不会腐烂到这种程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季寻真嘴角翘起,眼睛亮得惊人,她盯着沈涧,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孩子,“沈涧,我知道了,我好像知道什么了!” “时间不停重置,幻境里的一切都在从复活、死亡、复活中轮回,只有贺星洲的腐烂程度一次比一次加重。” “什么时候腐烂程度会如此严重,严重到连幻境也无法弥合?” 季寻真盯着沈涧,自问自答,眼里燃着火光,“当他的魂魄想要逃离的时候。” 沈涧心底滋啦地一下,他知道季寻真猜出来了,她能选对最正确的一个解法了。 “我们一直觉得,相的人一定会相互厮守,所以澹台灵犀会一遍又一遍地启动轮回,留住贺星洲的魂魄。” “却从未想过,若是贺星洲本不想和澹台灵犀厮守呢?” “澹台灵犀的视角里,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所以记忆里的贺星洲,才会表现出一些我们看客难以理解的情绪。” 无颜面具,渐渐覆盖在脸上,季寻真果断道,“这一个轮回,跟随——” “贺星洲。” ………………………………………………………………………… 黧黑的天空,荒芜的大地,又是一个的饥荒年。 蔓延的瘟疫导致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十室九空,仿若人间地狱。 季寻真打死也没想到,跟随贺星洲来到的第一个地方,距离津道有数千里之远。 一个逃难的队伍,从他们身旁缓缓驶过。 为首的是富庶一点的人家,所谓富庶,不过是有一头老得快死的驴儿,能拉着为数不多的家当。 队伍中最为贫窘的,是一对母子。 比起拖家带口的其他人,他们总共的家当只有一个小小黑黑的包袱,连最恶劣的强盗都不屑抢劫他们。 母亲穿着烂得不能再烂的草鞋,脚上了脓疮与污血,脚趾因为过度饥饿和缺水而肿大。 她长着一张理应十分漂亮的脸,可惜过瘦与蜡黄漆上了脸颊,而彻底摧毁整张脸的,是从额头一直刺啦到下颚的,一条虫一般的巨大刀疤。 她背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儿子很小很小的,长着一张细小的脸蛋。 他本也可以走路的,只是那双脚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你一直盯着那对母子。”越不惊说道。 “对,那个孩子……是贺星洲。”季寻真指着那个瘦得跟只濒死的小猴子一般的男孩说道。 越不惊凝了术法,果真看到那孩子身上纯正充沛的灵气,绝少有凡间的孩子,甚至连上清界的仙婴也很少有这般惊人的仙缘。 这确实是幼年的贺星洲。 奇怪的是,身为这样惊世奇才的母亲,那女人却连半点仙缘也无。 按照一般的规律,孩子的仙缘一般是父母传下来的,这孩子的母亲竟无仙缘,倒是出乎越不惊所料。 “娘,我们……去津道吧。”孩子虚弱地开口。 “嗯?” “夜里听张叔说,那里……年年收成都好,我们不会饿肚子。” 张叔,是为首一家的家主。 女人咧开嘴,温柔地笑起来,“好。” “听我家小武的。” 越不惊仔细听母子俩的对话,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叫小武的孩子,似乎……不是川叔的儿子。 他不是去投奔川叔的,而是与母亲临时起意,去了津道。 那他,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写完贺星洲的角度,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贺星洲角度蛮颠覆的,你可能会因为这个视角讨厌澹台。 随机20个小红包~加更额度应该用完了,存稿不多了。 希望不要养肥狗子,狗子……在努力坚持写下去,因为工作很忙,每天都花了大量时间写,睡眠严重不足,需要一点大家评论的意~ 第46章 小武 一群人一路走走停停,经历了盗匪、饥饿、瘟疫,历时两年多才走到了津道。 不断有人中途离开,不断有人沿途定居,到津道之时,只剩下女人,和稍大的儿子小武了。 女人患了疟疾,本不严重,又杂染了津独有的一种行病,很快就不行了。 他们栖身在城外的破败茅草屋里,原来母子二人还依偎着畅想过未来勤劳、贫苦却足的生活,然而一切,好似成了泡影。 小武人小,替人洗衣服,手洗得皮都烂完了,才攒够了钱,延请了城里的大夫。 大夫抓了药,说这病不难治,只是需要一味药,名叫黄岳子。 这是只在津道千绝山附近才长的一种植物,只在夏才开花,新鲜花便是那味药。开时漫山遍野都是,只是如今已经入秋了,只在部分药房的后花园里或许还有培植。 “大夫,您家药房,有吗?”小武忐忑问道。 “没啦,太守家的千金也染了,我家的药全被他家下人收走了。”大夫安他,“小子你且宽心,黄岑子命,到处都能买到。” 小武闻言,腼腆地笑了,连连言谢。 可事不遂人愿,小武跑遍了整个津城的药店,那些药店私藏的黄岳子竟都被太守府收走。 开始一两家的时候,他还给自己打气,说下一家一定有。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