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接一下。”她空不出手。 他单手环,倚着门框,接通电话,打开扬声器,却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沈朝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钟后,沈朝试探着开口:“温晚?” “蒋顷。”他冷声回道。 电话那头一静。 “哦,”沈朝回过神,波澜不惊道:“你让温晚有空给我回一个电话。” 蒋顷没有说话。 沈朝似乎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说完就挂电话了。 温晚在浴室里久久没有听到动静,不由好奇道:“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蒋顷将她的手机重新丢回上:“让你有空回个电话。” 温晚皱着眉头应了一声,冲洗头发,洗干净以后,擦掉脸上的水,关掉水龙头。 她用浴巾擦去身上多余的水渍,刚刚裹上浴袍,浴室的门就从门外推开了,蒋顷抱着双臂,倚着门框,意味深长望着她。 温晚下意识往前一挡,“这里不行。” 她现在腿还软着呢。 蒋顷听而不闻,继续上前,她目光警惕,连连后退。 而他并没有让她太远,没几步就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 温晚双眸紧闭,等着他的吻落下来,然而耳边响起的却是吹风机的轰鸣。 她难以置信睁开眼睛。 视线正好对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口起伏分明的轮廓若隐若现。 蒋顷右手握着吹风机,右手轻轻拨开她润的头发,似笑非笑望着她:“什么不行?” 他的声音在轰鸣声中并不真切。 温晚不自然的垂下头,仿若置身于一场梦境,她已经记不清蒋顷上一次给她吹头发是什么时候,但她记得是在台球室狭窄的卫生间里,墙角生着黑的霉菌,他浑身都被大雨淋了,可他想得第一件事是吹干她被雨浸的头发。 她有些难为情,他凶巴巴拽着她的手臂,让她不要动。 他离她好近,近到他身上的气息毫无章法侵入她的呼。 她不自觉抓紧了自己校服的下摆。 此时,她也不自觉攥紧衣服的领口,不过是他的。 两个蒋顷在她面前重叠,最后定格成眼前的人。 他垂下眼眸,用眼神询问, 她攥着他的衣领,做了十年前想做但没有做得事情,踮着脚尖,吻住了他的嘴。 这种觉太久违了。 一滴眼泪从她眼眶跌落下来,顺着她的角,滑进他的齿, 他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抬起头,松开她的嘴,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言又止的动了动嘴。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可是什么样的言语,在她的眼泪面前都显得苍白。 于是,他关掉手机的吹风机,抬手覆上她的头顶,低头平视着她的眼睛:“温晚,你还是跟我要天上的星星吧。” 别哭了。 第42章 孩子委屈 “她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姗…… 温晚这才是意识到自己哭了, 大概是觉得丢人,迅速低下头,抢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我自己来。” 蒋顷也没有强求, 靠坐在旁边的洗漱台,静静望着她, 眼睛里是温情,亦如少年时。 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喜, 仿若他们之间所有的争锋相对都不曾存在, 他从十七岁到现在, 一直都是这样望着她的。 可是如果是真的是这样的话。 她心里陡然升起无名之火。 温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不觉抿住了嘴, 迟来的委屈慢慢涌了上来。 在她的眼底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蒋顷显然已经预见到这个结果,喉结紧张的咽了咽, 立刻拉着她的手腕,却被她轻轻了回去, 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一下就慌了。 可是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只是怔怔望着她, 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闭上眼睛,下一秒睁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消失不见。 “蒋顷。”她吹干头发, 放下手里的吹风, 轻轻喊他的名字。 他迫不及待的回应道:“恩?” 暴了他心底的慌张。 “我想不到一句怪你的话。”她望着镜子, 语气平静,却没有看他的意思:“可是你让我假装这些年都没有发生过,我又好难过啊。” 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突然蹲下身大哭起来:“蒋顷, 你凭什么要那样对我?我凭什么委屈之前都在先考虑你的受?我跟你结婚这么久,我什么时候真的在你面前发过脾气?你在蒋遥遥那里受了委屈,我还要想着哄你。我们之间,凭什么是我你比你我多?” “不是的,温晚,你不哄我也没有关系,你跟我发脾气也没有关系。”他连忙蹲跪下身,手忙脚将她搂进怀里,而她不断挣扎,不停反问他‘你凭什么那样对我’,他双膝跪在地上,支撑起身体。用尽全力抱着她:“我错了,你打我,你骂我,你让我给你摘天下的星星,你别哭好不好?“ 他听她的哭声,心里一阵绞痛,眼眶也跟着发红。 可是她的哭声本停不下来。 卧室外面的温亦言听到温晚的哭声,小心翼翼推开门,卧室里光线昏暗,而浴室里灯光通明,温晚蹲跪在靠在蒋顷的肩上嚎啕大哭,蒋顷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眶用力抱着她,好像他稍微松一下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温亦言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也没有贸然上前。 不知不觉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姐……好像真的受了好多的委屈。 温晚在浴室里哭了多久,蒋顷就跪在她面前,说了多久的他错了。 温亦言靠在门边,也有点想哭。 他的姐姐和姐夫也好像……真的要离婚了。 当天晚上,他姐夫是在沙发上睡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姐就拖着行李出门了,他听到声响打开门,一贯清冷的蒋顷亦步亦趋跟在温晚身后,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想帮温晚拉行李,但是被温晚躲开了,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也很冷,“不用了。” 蒋顷一下愣住了。 但是温晚没有看过他,拉低遮住眼睛,提着行李出了门。 房门关上。 他还在玄关处望着那扇被她关上的门。 温亦言想上前安他,可一想温晚受了在他那那么大的委屈,又假装没看见,悄悄关上了门。 闹钟响了,温亦言第二次打开门,他姐夫已经从玄关离开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拉开门走出,只见他姐夫正身板笔直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瞬不瞬盯着眼前漆黑的电视屏幕,不知在想什么。 温亦言不敢打扰他,放轻脚步,进入卫生间洗漱,等他出来的时候,蒋顷还是维系着之前的姿势,脸仍然是那张脸,但是眼神里没有光了,看着憔悴了很多。 他言又止舔了舔嘴,但终是什么都没说,进去换了校服,背着书包准备出门。 蒋顷忽然叫住他,哑着嗓子问:“温亦言,你姐是不是又不要我们了?” 温亦言言又止,他姐只是不要他,不会不要自己的。 可是也没忍心在他的伤口上撒盐,颇为无奈道:“所以,姐夫,你到底干啥了?” “很久很久以前,过干一些蠢事。”蒋顷回过神,“打着的名义,做了一些伤害她的事。” 他就说,温晚怎么会那么轻易原谅他呢。 她说得原谅,不是不计较了,只是不恨了。 温亦言不解的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那应该还好吧?毕竟我姐还是跟你结婚了。” 蒋顷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又很快暗淡下去,“她又不是因为喜我才跟我结婚的。” “啊,”温亦言恍然大悟,撑着鞋柜穿鞋道:“那就没办法了。” 颇有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劝他节哀顺变的意思。 连温亦言都不站他这边,那他就是真的完了。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学是吧?我送你去。” “可是……” 蒋顷连睡衣都没换,就拿着车钥匙要跟着出门了。 温亦言连忙拒绝:“姐夫,你在家好好休息吧,你这状态不像是要送我上学,像是要……” 拉着他同归于尽。 “这冤有头债有主,你有啥你找我姐,你别拉着我。” 蒋顷这才是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换,“你等我一下。” 温亦言自是不会等他。 等他换了衣服出来,温亦言已经走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突然捂着脸笑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蒋淮凡那句“她不会选择我,自然也不会选择你”是什么意思了。 他算准了一切,唯独不知道她一直着他。 然而蒋淮凡知道,所以一直在等着他作茧自缚,咎由自取。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