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栗说他只想出去不想转学的时候,他就预到沈之川会来找他发难了。但沈之川对谢栗毫无保留,他心里也有,就更不好和沈之川正面硬碰硬了。 谈恪这会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该那张头等舱的票让给方显,叫他拿去给沈之川。 经济舱的情怎么了,总被坐在这里和男朋友的导师生死谈判强吧。 谈恪在心里捋了捋话,再开口,语气非常温和:“我和谢栗之间发生过几次矛盾。总结下来,无非就是我希望他做的事情他不愿意去做。这孩子看着小又很乖,好像很好摆,实际上他的格非常强势。”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真情实地无奈起来。 “我督促他健康饮食,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他不仅不愿意而且还骗我,骗来骗去最后大吵一架。归到底,他想干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他一摊手,看着沈之川,“我还真的没有能耽误他的资格。沈师兄以为如果我现在说谢栗你不要去,他会听我的吗?” 他苦笑一下,自嘲道:“我恐怕他会直接和我分手的。” 程光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他师弟的小身板在他心里忽然变得伟岸起来--他听这意思,谈恪才是那个被吃得死死的。这可和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啊! 沈之川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谈恪忽然就搞得好像什么电台午夜时段的情节目,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不知道详情的人这么一听,都要以为谢栗是什么自私的负心人了。 沈之川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骂人,但又觉得谈恪实在不至于拿这种事情骗他。他哑口无言了好一阵,最后硬邦邦地冒一句:“他也不至于就和你分手。我看他喜你的。” 谈恪对这安报以一笑,靠进椅子里:“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刚开始我和你一样,以为他心眼里想的都是学业科研什么的,但现在发觉好像并不完全是这样。我说不上来,觉好像是松了口气,又好像是没有。” 沈之川不明白谈恪在说什么,狐疑地看着他:“你松什么气?” 谈恪摇摇头,却没有开口解释。 谢栗说不想转学只想出去的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在梦里梦见了他妈。他妈还是相册里那张照片上的年轻模样,抱着年幼的他讲爸爸是个厉害的大科学家,脸上是倾慕。 谈恪醒来后,怎么都想不起来童年里发生过这一段。但梦里发生的一切太过于真实,他甚至还记得梦里的妈妈带着一个粉百合形状的吊坠--他真的见过那吊坠,在妈妈的首饰盒里,但印象里从来没见她戴过--以至于他也无法完全否认,梦里的场景完全来自于他的臆想。 他在梦醒后的午夜里,忽然意识一件事。 他和他妈妈,上的是同样类型的人。谢栗身上有那么一部分,其实和谈启生是何其相似--才华横溢,过人的天赋,面对自己热的领域好像是会发光那样。 他生来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会对这样的人着。在观测站里谢栗望着望远镜出来的痴,正是他一切心动的源头。 但他又比母亲幸运多了,至少谢栗在渴望的东西里,他有那么一席之地。 “你作为老师的心情我很理解,你对谢栗的关心我也很。”他对沈之川说,“但说到底,谢栗是我的人,不是我的孩子,我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把我的相反和期待强加在他身上。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一样的,我相信他会为自己做一个最好的选择。” 沈之川再没什么话想说了。人家小两口都达成共识了,一个个有理有据,他还能说什么。 他闭上眼拉下眼罩,咋咋吧。 孩子大了,他管不了了。 谈恪闭目靠了一会,睡不着。他有好几年没坐过经济舱了,和颈椎隐隐发疼。浑身都在抗议由奢入俭。 他躺不住,索起来去看看谢栗。 守在入口茶水间的两个空乘在说话,见他过来赶紧问好。 其中一个面歉意:“谈先生,没想到让您换去经济舱了。今天这趟航班人太,不然我们肯定会给您升舱的。” 谈恪倒是无所谓,只说:“我的助理在上面的商务舱,姓肖,一块定的机票,一会麻烦你们去他那里取一下我的笔记本送过来。” 空乘赶紧答应,又帮谈恪拉开帘子:“您的家人好像一直在睡。” 谈恪点点头,进去了。 头等舱里的人都睡了,一片黑暗,只有机上指示灯莹莹地一点一点亮着。 谢栗的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挤在最里面。 谈恪在他空出的地方坐下来,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 普通晕机还不算大问题,就怕是旅行途中的肠胃炎或发烧冒。如果发着热,恐怕入境的时候就会有问题。谢栗后面还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又要在巴西呆好几天。人还没走,谈恪已经牵肠挂肚起来。 谢栗忍着恶心,原本也没睡得很,糊糊间觉有人过来,这会睁开眼一瞧,边坐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想也不想就朝那黑影伸出手撒,依赖又信任地撒娇:“谈恪,你抱抱我。” “好一点没有?”谈恪遂了他的要求,把他搂起来,帮他把枕头拉起来垫在背后。 谢栗点点头,却不足于此:“你坐上来抱抱我吧,这很宽。” 他在黑暗的遮掩中借着身体不舒服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撒娇。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