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 “又怎么了?” 白锦儿解下围裙正要去对面楼呢,忽然又听见厨房外面有人叫自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外面有位客人,” 乔兰的脑瓜从外面探进来, “说想见见老板娘你。” “忙不赢这会儿,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就叫那位客人等一下。我待会儿才能回来。” “啊......” 话音未落,白锦儿就已经小跑着出了门。 乔兰无奈地耸耸肩,把脑袋收了回去。 等到白锦儿解决完那边的事情之后再回来,早已经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普通来吃饭的客人,难道还会一直等着就为了见老板一面吗? 结果看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乔兰时,她愣了一愣。 “那位客人?” “嗯啊。” 差不多也要到打烊的时间了,店里大部分客人都离开了, 大堂的伙计除了乔兰已经开始收拾藉的桌子,白锦儿穿过其中,走上了二楼。 在一处靠窗子的座位处, 她瞧见了乔兰说的那位客人。 一位等着想见见自己的客人。 ...... 白锦儿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眼前的客人, 六十多岁?啊不,应该是五十多岁。一位老妇人。身上穿着素净却厚重的玄广袖大袍,花白的头发挽着依旧的发髻,上面竟然什么簪饰都没有——这么说来,应当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但她就坐在那里,便已是通天的气派。 眼角,嘴角和应该最的双颊,都已经爬上了皱纹;一双凤目也微微耷着,出年华已逝者的老态, 就算是这样, 白锦儿也能看得出,她从前拥有如何的风姿。 “请问——” “你便是这家芳筵倾樽楼的老板?” 老妇人开口,打断了白锦儿的话。白锦儿看着她对自己微微一笑,有些吃缓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知这位夫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夫人?” 听见白锦儿这么称呼,老妇人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的玩味。 “你称呼我为夫人?” “恕我冒昧, 只是您这样的气质人品,我实在想不出,若不是某户公侯王府之家的夫人,还会是什么人了。” “你倒是会说话,” 老妇人面波澜不惊, 眼神在白锦儿身上打量一圈, “只不过在不知对方身份地位的情况下,贸然称呼为‘公侯夫人’,亦是逾矩。倘若叫有心之人听去,说不定,要落人口舌。” “尊客说的是,”白锦儿笑道:“往我也不是如此轻浮之人,只是今见了客,莫名便说出这话来。还望客切莫怪罪啊。” “老板你也未免太客气了些。” 老妇人语气虽平淡,其中听不出喜怒,但因声音有一种磁,话语之间,不由得让人心生敬畏。 一壶清茶将老妇人面前茶杯斟上, 白锦儿放下茶壶, “还不知尊客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要说有,倒也没什么,”老妇人瞥了一眼杯中清茶,伸出手, 白锦儿瞧见她已经不再白皙滑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玉桌子。其质清凉通透,其翠如碧草。一看便不是凡品。 白锦儿愈发坚定了心中所想。 “只是最近听闻长安,这芳筵倾樽楼名声正胜,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对芳筵倾樽楼的饭菜赞不绝口。 便想来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开办。 没想到,却是如此年轻的, 姑娘。”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锦儿总觉得对方在说到姑娘两个字的时候,带了一丝赞许似的。 “都是尊客们抬,”女人笑着点点头, “若是能让各位尊客吃得好,那我就再开心不过了。” “这么说,我这么半天不动筷, 反而是折没了你的心思了。” 老妇人微微一笑,拿起一直摆在一边的筷子;白锦儿这才注意到,老妇人点了三个菜一壶茶,竟然一点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哎这位客, 客如果不十分饿的话,我替客将菜热一热如何?” “嗯?” 白锦儿放下止住对方筷子的手, “虽然现在只是刚刚入秋,但是想必摆了这么一会儿,菜也凉了不少了。这天气若不当心,说不准就要伤胃。如果客人不着急的话,我抬进厨房去给客热一热再吃,味道肯定也比凉时要好。” 老妇人看着白锦儿,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果然没有多久的时间,白锦儿就又端着热过了的菜出来。她面含笑容重新在老妇人对面坐下,将筷子双手奉到对方面前。 “请尊客尝一尝我的手艺。” 接过筷子, 那一瞬间眼前人的仪态, 仿佛她做过千百次,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受人恭敬的事情。 先被享用的是最靠近老妇人的这一道菜, 筷子夹起送入口中, 清香伴随着浓厚的口味在舌尖织绕——茭白,青椒,红椒切细丝,切细丝,丝事先腌制过,因此炒制的时候,只需要放一点点提香的秋油足以。 另一道菜是螃蟹, 准确的说是拆出的蟹与蟹黄,炒香熬煮之后,放下切成小块的白豆腐。金黄与雪白的颜,配上河蟹浓郁的鲜香,与豆腐搭配宛如天生的一对。 还有一小道更简单了, 不过就是一份放了百合的蒸蛋羹。 蛋羹如同将凝未凝的黄金, 静静躺在上面的百合温润如玉,蒸好的蛋羹表面无任何气泡形成的孔。 这三道菜,老妇人都一一的品尝了。 方才倒的茶已经凉了,白锦儿又给对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看着对面人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白锦儿心中,竟有些小小紧张。 “莫不是不合客的胃口?” 老妇人闻言看向白锦儿,这才看出,她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老板应当自信些才是,” 对方开口说话, “既然来店里的客人,都喜你的手艺,那老板也不应觉得,我会成为一个例外。 你做的菜,确实很好吃。” 听见老妇人这么说,白锦儿才松了口气。 “客不知这口味一事总有殊异,若是吃的人觉得不好吃了,那也是常理之事。 只是我希望能让所有吃到我所做菜的客人,都能觉得好吃, 所以无论多少年让客人品尝, 都还是会紧张啊。”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