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化名为冬歉。 他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洗去了曾经的稚,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藏了算计。 他在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那里接受训练。 这位友人名为师兰渡,是锦衣卫出身,虽然早已告老还乡,但仍在朝堂各个机要之处布下了自己的暗桩。 冬歉跟在他身边,将削铁如泥的匕首转在手中当玩具玩,又将多到堆一间屋子的朝堂卷宗密事一一看完,知晓要如何动用蛰伏在朝堂中的巨大人脉网,明晰当朝权势机构如何划分,又如何运行,还练就了最好的刺杀技术。 为了能顺利混进皇,他吃了换颜丹,此药虽然可以改变他的容貌,却也让他彻底成为了一个药罐子,必须每月服下一颗,否则会筋骨错位,不治身亡。 换颜丹是前朝秘药,更是失败的半成品,服下换颜丹的人往往各有各的丑法,但他却像是混进呕哑嘲哳的天籁,反倒更了几分颜,眼角一抹红痣,像是画皮妖怪一般,不可方物。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样的容貌会为他埋下怎样的祸患。 此刻,距离他全家门抄斩已经过去五年。 那年,他才十五岁,却已如半百之人一般老成,眼里是算计和城府。 他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新身份:一个因为家境贫寒被父母卖到皇的小太监。 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潜入东厂,找当年陷害他父亲的厂督复仇,最好能取而代之,成为皇帝的宠臣,在他最信任自己的时候,用他最擅长的武器,一刀将其毙命。 三年时间,他一步步从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太监晋升小旗,总旗,试百户,再到百户。 可是,就在他野心,即将成为新的掌刑千户之时,却发现公布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 原来,在他上个月执鞭拷问朝廷重犯的时候,当朝太子厉北沉看上了他。 一个拿着刑鞭,蛇蝎心肠的美人,手段狠毒辣,口中说着什么忠君仁义,刚正不阿的品行却配着一张妖孽至极的脸。 明明看见血就兴奋,又偏偏生了一双含情眼,看谁都深情。 他就用这么一双眼睛,微笑着,狠狠地打着罪臣的皮肤,血横飞,嘶声力竭的惨叫划破夜空。 那场面太过残忍,陪审的人都不自觉地偏开了目光,只有厉北沉将冬歉从到腿细致地描摹了一遍,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天知道,厉北沉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想狠狠干哭他。 于是轻飘飘地动用手腕,一步步斩断了他的晋升之路。 冬歉本该坐在尊位之上,应付那些巴结谄媚的同僚,此刻却被五花大绑在了厉北沉的上,等着他的临幸。 他知道当朝太子是皇帝最宠的儿子,他天赋异禀,滴水不漏,几次讨伐北蛮都大获全胜,同时管控着朝堂的诸多势力,也会成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而自己一个小小的正六品官员对他而言简直如同蝼蚁。 但他绝不能成为雌伏在他的上,被迫关在方寸之地,摇尾乞怜,一生无法复仇的男宠。 除非...让他上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下男宠,甚至可以反将一军。 他临时改变策略,用美人计一步步攻陷他,甚至利用他的喜接近当朝圣上。 在这之后,他又设计让厉寅上他,并且计划在他最自己的时候,一刀将他捅死在龙榻上。 只可惜,他的计划败,厉北沉亲自对他使用凌迟之刑,又将兑了盐水的毒酒淋在他的伤口上,用了诸多的刑法才将他生生折磨至死。】 炮灰,果然炮灰。 而眼下,正是厉北沉看中自己,将他绑来,威利让他当自己男宠的关键剧情。 在这个剧情中,他没有选择以卵击石,而是转变战略,做了一个近乎大胆冒险的决定。 让厉北沉上他。 跟着师兰渡的时候,他除了玩权术,学习必要的朝堂之事外,也学会了攻心之法。 虽然上不得台面,但美人计也是万千计谋之一。 只要能复仇,只要能达成目标,他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至于厉北沉,早在入之后,他就据他手中的情报网了解到了这个人。 此人早年由不受宠的妃子在冷中诞下,不受宠,但因为厉寅的几个儿子要么早年夭亡,要么残废,要么荒.不成器,再加上厉北沉屡立战功,这才逐步获得了厉寅的重视。 原本他也计划着从这个人入手,但奈何他本看不上东厂的人,平里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便只好作罢,放弃了从他身上开刀。 如今,他不去请,倒竟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冬歉像是蛰伏的毒蝎,将剧毒无比的尾勾藏了起来。 厉北沉这个人,很容易对某样东西失去兴趣,若是轻易地应了他,他恐怕真的会成为供他在上取乐的玩物,再也无法翻身。 这样可不行。 须得吊足他的胃口,不能之过急,要一点一点服软,一点一点掉泪,足他食髓知味的征服,这其中大有学问。 除了鱼饵和钓技,还需要有猎手般足够沉稳的耐心,鱼儿才会上钩。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冬歉意识到那人来了,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片刻后,门被人推开,厉北沉拉开椅子,以一种懒洋洋地姿态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看了十几秒,语气温柔地几乎让人有点骨悚然:“考虑好了吗?冬大人。” 冬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的眸子恍若琉璃,冷冷地映着他的身影,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的样子。 “好,不愧是掌刑大人,确实有种。”,厉北沉脸上带了几分狎昵,“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冬歉仍不说话,但颤抖的眼睫还是暴出了他的不安。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近乎微乎其微的动作,竟微妙地钩到了厉北沉这头的兴致,挠得他心的。 他想立刻这位冬大人就范,将他脑子里夜想着的望付诸实践,可与此同时,他太想知道眼前的人又会给出什么令人惊喜的反应。 就这么直接脏了,怪可惜的。 他竟就真的这么跟他干耗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冬歉没有吃厉北沉送过来的任何食物,也没有喝一滴他递过来的水。 就算是厉北沉掐着他的两颊强灌也灌不进去,就算是干呕也会将咽进嗓子里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出来。 看着他渐渐消瘦下去的脸颊,厉北沉真担心就这么一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 他久经沙场,愈是遇见难搞的对手便愈是兴奋,他对一个人的耐心不会超过三天,冬歉却轻而易举地挑起了他的胜负。 在又一次喂吃食失败,冬歉咳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厉北沉重重将碗一摔,冷笑一声:“你就跟我犟吧,这么想寻死,我不拦你。” 在那之后,便当真不再管他。 他在里面把狠话都说尽了,可偏偏又对看守在外的侍从说,倘若房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要随时来报,若冬大人趁他不在向他们要吃食,一定要给他。 他知道冬歉是有傲骨的,就算明面上不对他百般拒绝,但若是想活下去,私下里动用手段向门外的侍从们偷偷讨要食物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第二天,他怀期待地问冬大人昨晚有没有跟他们说什么,他们却俱是摇头。 于是那天,厉北沉摔门的声音比以往更大声。 在他离开后,冬歉睁开眼睛,静静望向天花板,毫无血的角缓缓扬了扬。 人不吃饭可以活七天,但如果不喝水,三天就会死。 但或许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关系,冬歉发现自己是这具身体不止于此。 但他知道,再这么耗下去,鱼就会失去耐心了。 或许,该示弱了。 那是师兰渡曾经教他的。 故意对猎物出自己的软肋,故意让他捕捉到自己的脆弱,让他自以为赢了,让他自以为稳胜券,殊不知,他早已跌入了自己心编织的牢笼。 于是,在厉北沉第九次来找他的时候,冬歉闭着眼睛,依然像往一样对他答不理。 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冬歉苍白地拉住了他,视线紧紧地盯着他,嘶哑道:“水.....” 第150章 残疾的小太监 这是三天来冬歉给他的第一个回应。 那沙哑略带清冷的声线让厉北沉的心忍不住兴奋地哆嗦了一瞬。 他心情颇好地给冬歉倒来了一杯水,还贴心地检查了一下水温,帮他兑成了刚好适口的温度,扶冬歉坐起身来,狎昵道:“想开了?不想死了?” 冬歉的两只手还被绑着,没办法自己喝水,不得不求助于厉北沉,厉北沉笑了笑:“你说你,早点服软多好,还不用受这些罪。” 水杯凑近冬歉干涩的嘴时,他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咽了起来,来不及含住的水从嘴角滑落至锁骨,因为喝得太急,他不出意外地呛到了,蹙着眉咳了个昏天暗地,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脸上因为这剧烈的咳嗽染上几分薄红。 见状,厉北沉无奈一笑,近乎温柔地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替他顺气,眼神里透着几分令人脊柱发寒的宠溺:“慢点喝,呛着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这语气,跟他有多么关心他似的。 冬歉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他掀起眼帘,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太子殿下,下官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您了,在这之前我们好像才见过一面。”,冬歉语速有点急,空气涌入气管,害他又难受地咳了几下,才无力道,“是不是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下官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了您,我好好给你赔个不是,您何至于.....如此折辱我。” 厉北沉眯了眯眼睛。 若不是那在牢里见过他审讯罪臣的模样,他还当真要以为这是个温顺好惹的主了。 眼前这个人,知道硬碰硬的办法行不通,现在又开始故意说点好听的软话哄着他,同他讲道理,实在是有趣。 厉北沉糙的指腹摩挲着冬歉的脸颊,低沉地笑了笑:“没有误会,只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干你。” 冬歉的瞳孔骤然紧缩,在听见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后,牙关都打着颤,似乎想说他无,却又生生忍了下去。 他急促地呼了几下,才咬着牙关道:“殿下,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冬大人久在朝堂,当真是孤陋寡闻。”,厉北沉故意一笑,可那神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大人,你不知道吗?其实男人玩起来才带劲。” “你!”,冬歉看起来显然是被气到了,声音都有着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是人,不是玩具。” “冬大人,你好像有点拎不清自己的现状。”,厉北沉怜悯地看着他,懒洋洋道,“我想你是,你就得是。” 好一句不讲道理的话,冬歉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被吓到了,遍体生寒,似是绝望了一般,全身都在轻轻发着抖。 厉北沉知道他害怕了,又开始好言好语哄着他,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糙的指腹捏了捏冬歉细腻的耳垂,低沉地笑了笑:“你好好听我的话,乖乖做我的男宠,我说不定会对你温柔一点。” 厉北沉的手碰到他的那刹那间,冬歉有些僵硬,继而沉默了一会,艰难道:“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考虑。” 见他又是缓兵之计,厉北沉扬了扬眉,抬手点了一短香推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得很有迫:“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