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到傍晚咱们再过来看。”韩彻笑着说道。 韩彻特意选的这个季节来制盐,就是想着天气越炎热,越有助于海水的蒸发,海盐的结晶速度越快。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下午便能带工具过来收海盐了。 尽管韩彻是这么说,但村民们如今的兴致可是十分的高。顶着个大太,一个个的也不嫌炎热,隔上一会功夫便要跑去瞧一眼。 上午的时候还瞧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等到中午,突然有一村民惊喜的喊道:“出盐了!真的出盐了!” 伴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周围的村民忙围了过来。 果然,大家也都瞧见了这村民面前的那块火山岩石槽的最边缘地方,凝结着一圈细线一样的白结晶。 不多久,便有村民欣喜若狂的跑到刘里正家中告知韩彻这事。 虽一早便预料到这事肯定能成,此刻韩彻听闻后,脸上还是不由得浮现了笑容:“走吧,都过去看看。” 到了地方后,亲自目睹过后的刘里正等其他人的高兴程度,比起韩彻来便更深许多。 等到傍晚的时候,海边的那些火山岩石槽里,便随处可见白花花的海盐结晶。刘家村的村民们纷纷喜的拿着工具,细心的把上面结晶了的盐巴刮下来。 这一步得到的海盐为盐,虽有一些杂质,但现在一些百姓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也会直接食用盐。 不过在将盐加工成细盐这方面,时下早就已经有了较为先进又方便的技术。 分别为注水再溶解,清洗过滤,蒸发三步骤。 最后得到的食盐,虽比不上现代的工艺那么纯,但已经称得上是质量比较好的细盐了。 韩彻在待刘里正继续带着乡民制盐,并留下韩老三和一名衙役看守。自己则带上另一名,拿着前一天晒制好的那一批海盐赶回了县衙。 这一次韩彻在刘家村一共待了五天,但实际晒盐只有一,不过海水晒盐的效率之高,便使得韩彻这次带回来的海盐,需得要两辆牛车来拉运。 韩彻又被安南百姓都识,因此也就一小会的功夫,不少人都知道韩彻拉运两牛车海盐回县衙的事。 有那消息灵通的这时便言道:“莫不是大老爷之前说的海水晒盐法成功了?” “什么海水晒盐法啊?”有那外地来的商贾便忙问。 “我们大老爷前些时去了那刘家村,说是试试改进制盐的法子。言道不需要再煎煮,晒便可得海盐!”托集市创办的福,每都会有各村的百姓带着自己地里的农作物,拿到县城来售卖。 因此在消息通这一块,也比过去要来得快捷迅速不少。 这下好了,韩彻用海水晒盐成功的事很快便安南县城内传开了。 隔,裕州府城刺史府,唐刺史也收到了韩彻派人呈送过来,有关于海水晒盐的文书。 惊得唐刺史一看完文书,面都变了,立即大喊道:“来人,驾车!”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安南出了大事?”心腹见状,忙问道。 唐刺史便把手中文书直接递了过去。 心腹一看,也惊了一大跳! 随后,心腹在快步跟上唐刺史的脚步时,心中也翻滚无数。 别小看这只是一张小小的制盐方子,要知晓食盐对于民生和朝廷的重要不言而喻。自古以来,盐都是国之大宝。 同时,盐在时下也是财富的代名词。 第61章 契机 京城的这些派争斗,韩彻原来以为他远在安南,只要自己不主动去参与,朝堂上争斗得再如何烈,也影响不到他这里来。 他又不过是一小县令,要官职无官职,要靠山无靠山。 可这次周安的来信,给了韩彻一个很大的警醒。 是谁主导的这事,背后最终目的是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除非最后登基的新帝是太子,否则韩彻便永远躲不开“戴罪”的身份。 但照眼下的局势来看,太子最后能顺利登基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么一旦太子最终不能登基,韩彻即便是靠才干引起新帝注意,可朝堂上不可能谁都会对韩彻变得友好,更不可能大家的利益都一致。那些人便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么好攻击韩彻的“罪行”,最终韩彻一旦真面临这事,处境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甚至这些人只需要用一句先帝言:“纵恩赦,亦不在量移之限”,便可将韩彻永远钉死在安南。 韩彻要想解决这道难题,便只能在老皇帝还在世时,就被调离安南,才能摆掉“戴罪”的身份。 制盐一事,对朝廷的财政影响是极其重大的。不过与盐税相关的那些人,起码暂时不会因这事来对韩彻出手。 一方面,盐是生活必需品,在古代,也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财政税收主力之一。眼下朝廷对食盐采取的便是设立专门机构在监督和管理,实施的是垄断经营,政府定价,私人不得染指。 古代也没有什么专利保护法,即便是韩彻出来的可大幅度增长食盐产量的海水晒盐法,使得食盐产量增长后能带来的利润和影响,待到方子一上去,便都与他毫无关系。 另一方面,眼下正面临派争斗的最烈时段。再加上老皇帝含糊不清的态度,使得各派势力便处于一个很微妙又很紧张的状态。 制盐一事越是干系重大,那些派才越不好轻易对韩彻动手。不过他们肯定也不可能由着韩彻因这事顺利冒头,到时候必然也会以“戴罪”身份,再度对韩彻实施攻击和打。 可于韩彻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契机。 另一边,在接到韩彻送来文书的当天下午,唐刺史便带着心腹等一干人,快速到达安南县衙。 韩彻拜见完唐刺史后,便直接带他去看了之前制作好的海盐。 “这便是用海水晒得来的盐?”唐刺史看着眼前雪白细绵的海盐,忍不住过去拿手捏了些许,放进嘴中品尝。 这一品尝,唐刺史眼睛更亮了。 海水煎煮法耗费时过长,效率很低,所得盐的质量也不高。而韩彻这种海水晒盐法,不仅效率大幅度提升,使得食盐的质量也更纯正,入口的咸度也适中。 韩彻此时又道:“今时辰已晚,明大人可随我一同去刘家村,亲看海水晒盐。” “如此甚好。”唐刺史果然高兴道。 也因着时间不早,韩彻在正事暂时谈完后,便马上给唐刺史等人置备餔食。待到餔食用完,唐刺史等人也被韩彻妥善安排入住原来的杨县丞的宅子里。 这几年安南经济发展的快,为了足市场的一些需求,韩彻便把之前抄家得来的宅子和商铺,陆续都售卖了出去。 只杨县丞和郭县尉这两座大宅子,因着建筑的规制,那些个商户便是再有钱,他们也不敢轻易去购买。 韩彻索就继续把它们当招待所使用。 许是心中记挂着这事,一大早唐刺史便带着心腹等一干人来到了县衙。 韩彻陪着唐刺史他们简单的食用完朝食,便乘坐牛车出城,赶往刘家村去。 “大人放心,这两我都有让人来给这些晒盐的石槽做清洗,绝对很干净的。”韩老三在拜见完唐刺史和韩彻,又陪同他们一起去到制盐场,指着那些火山岩石槽这般保证道。 石槽干净有助于晒盐后得到的食盐更干净,此时盐场里的卤水池中也都还留有不少卤水。 韩彻赞许完毕后,便先去附近折了几黄鱼茨过来,把折断的黄鱼茨茎秆先丢进去卤水池中。见它漂浮在水面上,他才点头道:“把卤水打到石槽里,开始晒盐吧。” 黄鱼茨是时人用来检验卤水含盐量是否达标的一种树木,一般也只生长在海边。它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当它漂浮在盐卤池里的哪个层次时,就代表位于它下面的盐卤水里的盐分含量已经达到八.九成。 今的天气也格外给力,高照。犹如前两晒盐时一样,中午刚过,一些火山岩石槽的最边缘处便开始冒出细长的白线。待到太西斜,入目可见的便是白花花的一大片盐晶,甚是喜人。 “海水晒盐之技法,果然不错!”唐刺史在仔细检验过火山岩石槽上刚结出来的雪白食盐后,高兴的赞道。 “此法还可配合风力水车,自动汲取海水,更为省时省力。”韩彻补充道。 “甚好,甚好!”唐刺史听了,更是高兴得连连点头,再次赞赏起来。 把今晒制的海盐收取完毕带上,韩彻这次只留下两个衙役,再带着韩老三随唐刺史一起急忙赶回了安南县衙。 再在安南县城渡过一晚后,第二一早,睁着一双布红血丝眼睛的唐刺史一吃完朝食,便又急忙带着这两晒制的海盐赶回府城。 “大人,我瞧着唐刺史昨晚上肯定没睡好。”送走唐刺史等人后,韩老三便跑来跟韩彻说道。 “大抵是太过兴奋了吧。”韩彻笑道。 韩彻也知晓唐刺史想要升迁回京,这海水晒盐效果越好,对唐刺史来说,带来的动和振奋自然便越大。 果然,一回到府城的唐刺史,便喊上心腹进了书房。二人在书房一通忙碌,不多久,府城便有两份文书和这几所得的两批细不同加工的海盐被快马加鞭,派送去京城。 听闻裕州和安南皆有文书,且还是快马加鞭送达时,老皇帝沉寂了片刻,才让人把文书呈上。 老皇帝先看的是裕州唐刺史发来的文书,看着看着,他面越来越凝重。接着,老皇帝把手中的文书往桌上一放,又快速的拿起安南,也就是韩彻呈上的文书。 半晌过后,老皇帝方才放下文书。 待到第二朝堂,老皇帝面平静的听完朝臣议事。待到临散朝时,他才突然开口:“昨安南呈上来一文书,诸位也一起听听吧。” 此言一出,站立在下方的一些朝臣的头便不由得低垂了几分,很好的遮掩住面容上细微的变化。 跟韩彻所预料的一样,周安给他寄去信件一事,确实少不了眼下站立在这里的当中一些人的手笔。 派争斗一未决出胜负,韩彻背负的太子旧人的身份,便一会被其他派所视作敌对。 这些人争斗得越烈,这种敌视也就越强烈。 所以不管韩彻有没有才,在这种关乎前程乃至生死的关键政治问题上,其他派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给韩彻丝毫出头的机会。 甚至韩彻越是有才,遭受到的打和攻击便越甚。 好比眼下,待到众朝臣震惊的听完韩彻在安南实验成功海水晒盐法,不仅能提高产量,还能使食盐的质量更纯正稳定时。一些人的脑子里便已经开始思考,这次又该如何把他制下去。 “诸位认为此事该如何嘉赏韩彻?”对于下方朝臣们面容上的变化,坐在上方的老皇帝全都收在眼中。甚至周安给韩彻送去信件一事,老皇帝也一直都是知晓的。 “臣以为,可多嘉赏他银钱和田地!”一大臣站出来,躬身言道。 “臣也附议。”另一大臣也站出来言道。 “如这般大的功劳,怎可只嘉赏些许银钱和田地。”太子一残留的少许大臣便忙站出来言道:“臣以为,韩彻之才干,实不该埋没在安南。” 结果马上便又有一大臣言道:“此乃圣上英明神武,知人善任!韩彻之才,果然不在朝堂,而在百姓也!” 意思就是韩彻是有才没错,但他的才干之前在朝堂上并未曾显出来,而是直到被老皇帝发配去安南才显出来的。可见他这样的人才,就该去贴近百姓生活。 这话一出,马上也得到了大半朝臣的附议。 太子一越来越势弱,朝堂上的这些大臣的态度便也很明显。尤其是在太子经历过一次老皇帝的打,将不少人发配放后,剩下的除了少许的中立外,其他便都是其他派的。所以他们对韩彻,自然便有极大的防备。 老皇帝的目光缓缓的从这些大臣们身上扫过,心中又如何能看不明白。 对老皇帝来说,太子当初的行为是他深恶厌绝的话,那么此刻朝臣们的行为,也同样引起他心中的不悦和警惕。 “说来,韩彻改过之心既这般诚恳,自是应当再给他一次机会。若还一直将他留在安南,确实是埋没了人才。”老皇帝这话,也可谓是将态度表的很明显了。 说着,老皇帝还又叹气道:“罢了,下旨将他调回吧!”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