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进来吧。”看到来人是两个孩子,萧灼华的神情变得柔软,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阿叔!”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穿着同样的棕小袍,活像两只可的小棕熊。萧灼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他哥的双胞胎,碧绿的大眼睛,乌黑的小卷,简直和依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灼华联想到依桑健美的身姿和傲人的细,不敢相信看起来那么年轻的阿嫂竟然生过孩子。 “哇,阿叔真好看,和阿爹一样好看。”两只小熊踮起脚,小手扒着炕沿,仰头用亮晶晶绿眼睛望着萧灼华。 萧灼华把两个小崽子抱上炕,放到自己腿上。 “你们叫什么名字?”萧灼华怜地摸摸他们的小脑袋。 “我是哥哥,我叫律依。”“我是弟弟,我叫律桑。” 这起名方式让萧灼华愣了一下。 这名字……着实是有些草率了。 “几岁了呀?”萧灼华轻声问。 “六岁啦!”“不对,是六岁半!”“大概是六岁嘛。”“你说得不对!” 眼看着俩孩子气乎乎的要吵起来,萧灼华无奈地笑笑:“阿叔觉得……都差不多嘛。” 于是俩孩子又高兴了,和好如初。 “阿叔肚子这么大,是有宝宝了吗?”律依和律桑注意到他被子下隆起的一团,好奇地歪头看,想摸摸又不敢。 “是呀。”萧灼华把两个孩子无处安放小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最近动得可了。” “宝宝真的会动耶!”“宝宝不要闹阿叔哦,要乖乖的。”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萧灼华正要回答,看见依桑气冲冲地进了毡房,美得出奇的脸上带了怒意。 “呜呜,阿爹,是阿哥带我来的,和桑桑没有关系。” “呜呜,这是阿弟的主意,不能怪依依。” 两只小熊被吓得滋哇叫。 “到处找不到你们两个小臭熊,原来是在打扰你们阿叔,跟你们说了阿叔要休息还非要来。”依桑皱着眉头,轻松地一手提溜一个娃,“和阿叔说再见。” “呜呜,阿叔,再见。”俩孩子被爹爹提溜在手上,还不忘向萧灼华挥挥小手。 第60章 北疆的夜凄冷,旷野的风穿过结霜的荒草,凛凛奔向天幕繁星的尽头,呼啸着擦过顾煜鬓边,吹动他的发丝,搅了他的心绪。 夏军的灯火万帐星星点点相辉映,如同沧海横间一座孤立无援的岛。 战事烈难分胜负,虽说顾煜带着之前战功赫赫的赤影军冲锋陷阵,靠着一次次奇袭打赢了不少胜仗,但敌军此次人数众多,大有拖延着战线要把他们耗死的意图,夏军的损失也不小。 近来夜长梦却短,顾煜常常梦到故园绿树白井的小院,萧灼华变成了一只茸茸的小白兔,在小院里安安稳稳过着子,伸着懒晒太,等着小崽子出生。无边的黑暗突然将眼前的画面笼罩,一双淌着血的大手打碎了小院的围墙,把哭唧唧缩成一团的小白兔捉去了。这没头没尾的噩梦扰得他心烦意,叫他不由得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个个漫长得望不到头的夜里,顾煜一次次质问自己躁动不安的魂灵。 自己真的不萧灼华吗? 可为何一想到他的安危就会心颤如疾。 顾煜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们之间横亘着血淋淋的深仇,情缘在过往的伤疤上落地生,如蟒蛇一般在顾煜心里盘旋起带着荆棘的花枝,这酸涩的刺痛让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成了蜷缩着逃避一切的刺猬。 他从前认定自己将萧灼华留在身边只是为了慢慢折磨,可如今他再也无法否认自己早已动心的事实。 他觉得上萧灼华就是背叛了自己的过去,所以不能彻底,恨不能淋漓。 他是从什么时候心软的呢,自己也说不清。 是看到萧灼华拖着病躯给他下一碗面的时候? 是看到萧灼华被他在身下疼了默默忍耐的时候? 是看到萧灼华被他打伤了捂着嘴不敢哭的时候? 还是看到萧灼华怀着他的孩子被下人欺辱的时候? 亦或是,那天自己闭眼假寐,听完萧灼华讲的小小狗的故事,明白他有苦衷的时候? 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浮现,像滚烫的铁水融化了顾煜心头幽夜泉的坚冰,他仿佛听到一声银瓶乍破的脆响,顿时水浆迸溅,淌过如隔三秋的思念,冲刷了他最后一丝执拗的埋怨。 顾煜阖眸,片刻后再睁眼,看到的依旧是空空的山野荒凉,月苍茫,可他却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趁着月悠长,他此刻很想牵起萧灼华的手,认真地告诉他,我们什么都不去想,我们一起走到白头。 呜呜,媳妇,呜呜。想到萧灼华的一颦一笑,顾煜此刻摘下了钢铁伪装的躯壳,出了泪猫猫头的本。 顾煜一个人郁闷地坐着,人类的悲并不相通,他只觉得其他将士们热闹的声笑语太吵了,甚至恨不得一拳创死这个世界。 顾煜拾起一枝枯草,在沙地上画一只肚子圆滚滚的小白兔。 媳妇不在身边的第n天,想他,想他,想他。 顾煜心神不宁地扶额,呆滞地看着面前燃烧的火堆。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