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可别想赖账!” 宇文池落等得不耐,怕他抵赖,快步跑上来挽住他的手,晃了两下。 深深盯了眼前的丫鬟一眼,宇文青云才收回眸光,他看向面前的人,嘴动一下,“不会骗你的,明就带你去泛舟。” “好!” 宇文池落弯起眉眼,尔后看向楚无念,将她打发走,“你下去吧。” “是。” 提起衣裙从地上站起来,楚无念匆忙退下。 她低头看一眼自个儿现在这副模样,从宇文青云的庭院里溜出去后,才将脸上的尘土扑干净。 一路上遇到不少府上的下人,她都将头埋得低低的,明宇文青云和宇文池落去泛舟,她只要熬过今夜,明就有机会溜进宇文青云的屋子里了。 楚无念抬头瞧一眼天,晚霞光照得整个将军府都红彤彤的,她寻了一处与宇文青云的院子相近的僻静苑落,跃到树干上歇下了。 夜里月光似水,柔柔的月光透过云层,笼罩了整个树干,洒落到楚无念的脸上,她望着天上的皎月,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眼睫上忽然就沾了泪水。 “母妃,儿臣就快要寻到长朝了。” 她嘴轻抿,一行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浸入身上的衣裙里。 大魏二十三年,周文王手底下的臣子带兵攻入皇之时,恰好是魏长朝的三岁生辰,魏帝和婉妃在行云中一同用晚膳,无念和小长朝用完后,牵着手到行云的庭落里玩,那一晚也是月明星稀,月光照到地上,好似蒙了一层纱布,轻轻柔柔的,两个孩子跑在庭落里,觉得快极了。 “皇,皇姐,我们玩抓藏。”小长朝还不太会说话,说出口的话磕磕巴巴的,音气十分的重。 无念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解释给他听,“这会天黑了,不能玩了,若是花丛中有什么蛇虫跑出来,那就不好了,长朝乖。” “就是,就是天黑才好玩呢,皇姐若是怕的话,有长朝在,长朝不会让那些蛇虫咬皇姐的...” 小长朝一口气说了好多,还着气,软糯糯的小脸上扑了层粉,那双眼睛里盛了殷切。 无念嗤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皇姐是怕那些蛇虫会咬到你,它们咬人可是很疼的。” 她假意威胁他。 “我才不怕呢!我已经三岁啦,是个大人了!”他撅着一张嘴,一副不陪他玩他就不依不饶的样子。 无念抓着他的手,看着他这身红彤彤的衣裳,今是他的生辰,陪他玩一会足他的愿望也好,片刻后她才点下头依了他,“好,但你可不许躲太远。” “知道啦!” 小长朝点了点头,冲她眨一下眼,将小手遮到她眼前,直到她闭上眼睛,他晃了晃自己的小手,见她没反应后才跑开。 “一,二,三,四,五...” 无念数到第十下,方才睁开眼睛,她假意威胁道:“长朝,皇姐可看到你喽,现在就来抓你。” 她轻声笑着,在庭落的各处角落里找魏长朝的身影,寻了好一会才听到她身后的草丛里有动静声,她略一抬眉,以为草丛中的人是魏长朝,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扒开草丛一看,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太监! 楚无念张开嘴巴大叫,往后退了一步,小太监一点点爬上前,他抓着楚无念的手道:“魏,魏周王叛逆,九,九公主快去通知陛下...” 最后一个字说完,人直接咽了气。 他的手上沾了血,楚无念吓得失了魂,直到看到魏长朝正抖着小小的一坨身子,就躲在这断了气的小太监旁边,才回过神来,急忙拉起他的手,安他,“长朝别怕,跟皇姐走!” 她要跑回行云中去通知父皇和母妃,父皇那么有能耐的一个人,一定能把叛贼全都杀了! 可惜,他们还没能跑到殿门口,就看到黑的赤羽卫从外面涌了进来,翁婆婆和半双从前面跑上来,扯着他们两个的身子就往回跑,两个小家伙被她们护在怀里,从角落的小里钻了出去。 楚无念抹去脸上的泪水,眼里覆上坚定,铺了眼,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魏长朝! 手往袖口上一捻,摸到了一颗珠子,她怔愣一下,从袖袋中将珠子拿出来,是赵止洵到她带里的果核,看到这颗果核,她的心底才涌上一阵暖意。 天渐晚,她抬手打了个哈欠,闭上了双眼。 第二,趁着府上的下人们起来洒扫,她也起了身,跃下树干,混入那些婢女中一道干活。 午时,宇文池落去了宇文青云的院子,在里面待了一会,便见到她携着与宇文青云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二人都穿了一身轻装,想来定是要泛舟去了。 眼看着那两道身影出了月牙拱门,楚无念才拿起手里的东西往宇文青云的院子里走。 好像是因为前几晚发生的事,他的院子里多了许多巡逻的侍卫,每走两步楚无念便能碰上两个侍卫,她端着手里的果盘,踩着步子一步步往他的屋子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她穿着府上的丫鬟衣裳,便没拦着她,直接让她往里走,屋子里还有两个小丫鬟在清扫房间。 放下果盘,捻着脚步往外走时,楚无念往右侧看一眼,有个小丫鬟手里正擦拭着案几上的花瓶,她眼珠子一转,摸了摸袖袋,只摸到那颗果核,双眉蹙了一下,她将果核掏出来,向那个丫鬟手中的花瓶。 “砰!” 一声脆响,丫鬟手里的花瓶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 响声惊动守在门口的侍卫,他们二人齐齐跑进来,喝斥一声擦花瓶的丫鬟。 那个丫鬟急忙跪到地上求饶,“两位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看着价值不菲的花瓶,两个侍卫脸上也是一顿惊慌,直接就将她拉走,朝楚无念喝斥道:“你!过来清扫干净!” “是。” 低头应一声,楚无念急忙跑过去清理,将那个丫鬟手里的活接了下来。 趁着清扫房间的时辰,她混进里屋,搜了一圈宇文青云的书架,上面除了战书和一些摆设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她扫视这屋子一眼,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眸光正要收回来,忽然,她看到墙上挂了一幅画,上面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妇人。 眉眼之间,似乎与她的母妃有点像。 她敛敛眸,走过去想要抬手抚上画像,却听到外头的丫鬟喊了一句,“你干什么?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非剁掉你的手不可!” 楚无念急忙将手收回去,回头朝她解释一声,“多谢姐姐的好意,我只不过是看到这画上的妇人画得好看,这才忍不住想碰一碰。” “快走吧,这屋子已经打扫完了,一会小将军回来看到我们还在这,会生气的!” 匆匆嘱咐她一声,那个丫鬟先退了出去。 楚无念咬咬牙,也退了出去。 外面的守卫看护得紧,她们晚出来一刻都会受罚。 楚无念低着头,跟在那个丫鬟后面往前走,心思却一直飘在方才的那幅画上。 北界城的太堰湖里,宇文青云和宇文池落划着轻舟,游泛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岸边上挂了杨柳。 三月吐,正是杨柳开枝的季节,岸边上人头攒动,全是赏湖的人。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输给我?”只划了一小会,宇文池落便放下手里的木筏,让宇文青云自个儿划。 “你威胁了那个丫鬟。” 宇文青云想也没想便答她,手里划动的木筏没停下。 “又被你猜中了,无趣!” 宇文池落眼里闪过一阵失落,嘟囔一声。 想起昨那个丫鬟,他开口问她,“那个丫鬟是哪个院子里的?” “我哪知道,是我从你院子回去的路上碰到的,便拉扯了过去。”宇文池落的心思不放在那个丫鬟身上,放在面前这人身上。 “能躲得过我的箭,想来是有点身手的。”他绝不信那人是因为太害怕,才碰巧躲过了他出去的箭。 “能有什么身手,不过是活命罢了。” 宇文池落摆摆手,拿了从长街上买来的糖人儿递到他嘴边,他却撇开嘴,“小孩子的玩意儿,你自己吃。” 一脸肃然的神,就像一个极为严厉的兄长。 “哥哥也没多大啊,不过就是比我年长两岁,只可惜娘亲一生下我便走了,好在你见过娘亲的模样画了下来,不像爹爹,一幅娘的画像都没有!” 宇文池落舔一口手里的糖人儿,说起宇文长策脸上就一片怨念。 “落落,不许诋毁父亲!”宇文青云脸上的肃更浓,手里的木筏不动了,低声冷斥她。 “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这副样子是宇文池落最怕的,这会也不敢再说宇文长策一个字了,低下头默默啃着手里的糖人儿。 宇文青云凝她一眼,方才拾起木筏,继续划动。 眼前啃着糖人儿的小姑娘和潋滟的湖水融为一,微风拂过她的发丝,为她蛮横的双眉上一抹柔意。 自从在宣武殿外的道上呗赵止洵噎了一嘴后,宋承誉一直想找个机会同赵止洵赔罪,他一个人不敢去赔罪,拉上了沈微之同他一起去到他的府上。 娴妃登后位事还在搁置着,近来令妃积极得很,每都到仁陽殿中诵经念佛,说是要替周文王祈求大周的百姓安康顺遂,造福万民。 这话听得周文王身心一片舒畅,像是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了,他甚欣,又看了一眼功绩甚佳,如今安心守在皇里的周抚霖,这提到嗓子眼的事,又被他了回去。 赵止洵拧眉,盯着手里的文书。 好几本上奏的文书里,暗里都在举荐令妃娘娘登上后位,不用多想,这定是周抚霖的意思。 长呼一口气,他放下手里的文书。 正好,雨堂从外面跑了进来,“爷,宋公子和沈公子过来了。” 眸光一晒,想到上回替宋承誉解决的事,他松口道:“让他们进来。” “哎。” 雨堂跑了出去。 下一刻,宋承誉和沈微之从外面跑了进来,还抖了抖身子,“真是好大一场雨!” 宋承誉拍着自己的肩膀,朝赵止洵走去,“正琅,上回的事我还没给你赔罪呢,这是我祖父研制的玉燕膏,女子擦了可容颜永驻,都是给里的娘娘们用的,我可是求了好一会才从他那里拿了一瓶,我看你什么也不缺,可无念姑娘就不一样了,这个你可以送给她。” 他笑嘻嘻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赵止洵轻哼一声,盯着他落在案几上的小瓷瓶,“你这是沾了你祖父的光啊。”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沾光不沾光的。”他起长袍,在软垫上坐下,左右扫视一眼,不见那抹灰白的衣衫,他疑声问道:“无念姑娘呢?” “她近都不在。” 赵止洵捏着间的佩玉,飘飘然回他一声。 “又走了?” 谁知,眼前的人立马八卦地将脸凑上来。 一双大手将他的脸按回去,沈微之落座在他身旁,斥他,“你这话问的,无念姑娘怎会离开正琅,定然是出去办事了。”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