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房间,常慧站在书桌前,看面前这人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件东西。 “这个是海城新开的牌子,专做点心的。姐姐,知道你不喜吃甜食,我挑的都是些咸的。”陆秋名拿出一个塑料盒子,里面摆了点心,“这是咸桃酥,这是葱花卷,这个叫海苔松小贝,我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 “那么夸张?”常慧叹道,“现在这些店做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很普通的中式点心,换了造型设计,减少了油的用量,摆在盒子里,还像那么回事。比起她印象中的那种老式店铺,多了很多新颖的元素。怪不得那么受。 “是啊,开了好多不认识的店呢。” 回到海城,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去街上走走。在一片片商店中穿行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其实不知道她的喜好。 如果直接问她,她一定会说“没什么特别喜的,就是不喜甜食和陆秋名”。于是他索自作主张,买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 如果不是家里事情太多,他真的会带回来一整个行李箱的“伴手礼”。 他继续介绍着,就像在展示他的“狩猎成果”。 “这个,呃,听说是最近很行的方便食品。就是口味比较……奇特?”他掏出几个小袋子,拿给她看,“姐姐,这个有点辣的,你能不能吃辣的?” 包装上写着“螺蛳粉”。这东西她倒是知道,是最近行起来的一种方便食品。它起源于南城周边,风味很独特。 “辣椒可以吃,但我听说这个东西……很臭。”她凑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我倒是不介意尝试,但就怕在家里煮这个,引发什么奇怪的后果。” “那之后想起来再吃嘛。姐姐,就当尝尝鲜了。” “嗯。” 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青年又掏了掏,他手中的袋子终于空了。 “姐姐,这些是几种常用的调料。我看这边卖得很贵,就带了点回来。” 常慧看过去,五香粉,胡椒粉,十叁香,花椒粉……除了粉料,还有两罐红油腐和豆瓣酱。都是中餐常用的东西。买了也好,省得大老远跑去市里中超。 “这些确实划算,牌子也对,买得不错。”她抱着手臂,冷静地提醒他,“不过我要说好,今天是我心情好,是特例。之后我可没时间给你做饭。” “……你买了这些自己做饭,只要别搞我的厨房,我无所谓。” “姐姐,我做饭真的有那么恐怖吗?”看她一提到厨房就皱眉,他有些委屈,“除了第一天那个卖相确实差,后面我也没做什么呀。” “你还好意思说?番茄炒蛋里加老,泡个面能把水壶砸了,关东煮上放辣椒粉,水煮蛋煮都能煮扑锅了。”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她掰着指头,细数他的罪名,“炸猪排把炸糊,蛋炒饭用鲜米饭,要不是我救场,你能把它炒成一坨……” “还有呢?”他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果然有病。被数落了都不生气,眼睛亮亮的,反倒好像在憋笑。 “还有,还有……”她想了想,终于又找出一条,“珍珠茶……没有珍珠。” “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陆秋名欺身向前,从侧后方过来,将她环在怀里,“观察我这么久,什么都记得,是不是喜我?” “你有病。”她很冷静地说,“被人数落了还这么高兴,是不是有受倾向?” “嗯?也许有吧?姐姐,要不要开发一下?”他把头搁到她肩上,开始蹭她的脸,“不过你这哪是在数落我?说起我的事,简直是如数家珍。” “真受不了你……”她动了动,试图挣他的怀抱,“陆秋名,你应该去医院挂个号,查查有没有妄想症。” “……姐姐,刚搬来的时候我手受伤了。高坂叔用力推我,在地上擦伤了。你应该也看见了,我处理过伤口,还包了创口贴。”他说,“所以那天酱油放多了,还没拿稳你的水壶。” “关东煮嘛……因为是去找他吵架的,本没注意辣椒粉的事。” “好吧,我也不计较在番茄炒蛋里加老这个事了。”她继续挑刺,“那水煮蛋、炸猪排和蛋炒饭呢?这几个你总不能找借口了吧?那时候你的伤已经好了。” “我承认,我缺乏一定的烹饪常识,很多东西都不明白。”他紧了紧手臂,好像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之前没有机会学习,没有做饭的经验。最近也没什么时间,我答应你,之后有空了,我认真学一学做饭,好不好?” “哦,我还以为你口味独特,品味怪异呢。”她说。 毕竟卖相再奇怪的东西他都能吃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少爷,没品味不说,还一点都不挑剔。 不是味觉有问题,就是脑子不好使。 “我哪里‘口味独特,品味怪异’了?”他埋在她的肩头,轻轻地笑了,“姐姐,你这么可,我喜你,不是再正常不过?” “你……” “至于茶没有珍珠……姐姐,你要是介意,我重新给你买。” “……那倒不用。” 他这样逐字逐句地解释,把她也搞得无言了。 “反正明天就是周末,我去一趟市里,买点东西。”陆秋名抱着不放,还在蹭她的颈窝,“家里没有餐桌餐椅,每次吃饭都站着吃,没有气氛。” “你搞什么?我都说了不做饭了。”常慧有些不悦,“你听不懂人话?” 他们只是“合住在一起”的“房东与租客”,过家家的戏码能不能停了? 吃饭还要搞氛围,再这么演下去,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嫁人了。 ……虽然事到如今,她也没底气说他们是“房东与租客”就是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那我来做。姐姐,你不想做饭,以后都我来做。”他说,“当然,我说的也不仅仅是做饭……”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小下,但还是说出了口。 “姐姐,你的以后也可以给我。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 说到“以后”,常慧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想起那天在杂志社。面对真理亚的坦白,她十分震惊。她问她,那个人比你大十六岁,你有想过未来吗? 未来?真理亚听了有些不解,什么未来? 小常姐,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建立家庭?或者……孕育后代?她想了想,十分谨慎地说道,没别的意思,真理亚,我只是觉得你们差那么多……有点难以想象。 她一向如此。说好听点是高瞻远瞩,看得比较远。但往坏了说,她的担忧除了增加她的思想包袱,并不能解决什么实质的问题。 她不停地消耗着自己。长此以往,她变得畏首畏尾,不敢做出新的尝试。 谨慎是好事。但如果过于谨慎,便会成为一种负担。 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真理亚笑着说,我有喜的人,我对得起自己的这份喜,那就可以了呀。 可是,可是…… 常慧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喜一个人,就要考虑到那么远之后的事,觉会很累诶。女孩托着下巴,很认真地说,情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喜老师了呢? 那……会不会太轻率? 动了心又变心,是不是不太好。 小常姐,你有没有听过“一期一会”的说法?大概是说,每一次相会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独一无二的机会。 有。常慧说,怎么说呢……它确实很浪漫。 这是一句是源于茶道里的,很有哲学彩的老话。广义来说,指这时这刻的经历不会再来,请人们珍惜当下。 虽然有很多商家拿这个当噱头,拼命推销“限定”商品,以发顾客的购买。但这句老话中的道理,她待在这里这么久,也多少懂一些。 ……所以,我不想逃避。我想珍惜当下。 真理亚说。 因为只有“现在”,是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的东西。 小常姐,你会怎么想呢?sONgYUanR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