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位护法的切磋之中,他强行突破体内设限的确是造成了内伤,他本以为瞒得很好,不料还是被这位天师发现了。 而萧宋给他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份青城山的承诺,还有老天师的一份心意。 而方才与燕九的剑圣之约…… “啧。” 一声不轻不重又带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啧嘴声从赵宥身后传来。 赵宥也没有回头,却很了然此时来看他热闹的究竟是哪位大神:“师娘,您就别看我笑话了。” 梅润月带着几分笑意缓缓上前站到他的身侧,目光也望向那东方的遥远天际:“媳妇儿被人家长带走了?” “是啊……”赵宥干脆破罐子破摔,叹气道,“关键人家还是剑痴燕九,完全没得商量啊。” “嗯……”梅润月沉着点点头,“不过人家不是也没有完全拒绝你的意思嘛,你还有机会。” 赵宥幽幽长叹道:“机会?继承我师父的衣钵?去争一个皇位?” “呵。”这回轮到梅润月幽幽长叹了,“你扮猪吃老虎扮久了,还真当自己是猪了?” 赵宥不置可否,也没应声。 “我没猜错的话,琅琊王氏这百年积累的武道气运都在你一人身上吧。”梅润轻轻瞥了赵宥一眼,轻声道,“你们祖辈武将帅才能人辈出,而近几百年却只出文人墨客,你叔父位居左相却也不掌兵权……唯有你……” 赵宥目光微微一闪,似真似假打哑谜道:“师娘,话不能说。” “别贫,这全九州会算命的可不止你们大雍。”梅润月斜斜睨了赵宥一眼,不给他诡辩的机会,“不仅如此,赵氏皇族这一辈的气运你身上也有七分。” “周沐风会收你为徒,怕也不全是与你祖父的关系。”梅润月如蛇一般犀利的目光落在赵宥身上,“我没猜错的话,你在握剑的那一刻起,就是天逍吧。” “……” 赵宥回避了梅润月的目光,保持缄默。 “正因为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所以他那么傲气的人,才愿意教你他登峰造极的一剑。” “因为你,真的可以做到一剑入洪荒。” “那是连他都只在一生中勉强通过天时地利才达到的高度,而你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他把自己实现不了的理想,寄托在了你这个徒弟的身上。” 赵宥在梅润月几乎威利的气势之下也依旧面不改,眼中只出几分平淡的笑意。 “师娘,您就别折煞我了。”赵宥见自己这点东西完全瞒不住对方,干脆坦言道,“或许我曾经辉煌过,但如今我的确不过是一个出门在外还要靠媳妇儿保护的废物。” “噢?那阵中的一剑难不成是你媳妇儿出的?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梅润月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也只能出那么一剑。”赵宥摇了摇头,这一句话倒是没有作假。 “所以嘛,咱们这就是缘分啊。”梅润月一手搭在了赵宥肩膀上,颇有分量地拍了拍,笑道,“你都叫我一声师娘了,我哪有什么理由不帮你呢。” 赵宥有些不解地转头,直直对上梅润月笑意盈盈的目光。 “别这么看我啊,我好歹也是个半步洪荒啊。” 梅润月笑了笑,目光灵动。 --- 半年后。 “师娘,你当真不愿去一趟大雍么。” 澜水河畔,赵宥随手甩了颗石子下去,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那一圈圈漾开去的涟漪。 他身侧立着面如水的梅润月,闻言很轻地笑了一下。 “不去。” 她拒绝地很干脆。 “不是吧……”赵宥懒洋洋地拉长了尾调,半开玩笑道,“我师父已经这么没魅力了?” 梅润月也带着半开玩笑的意味敲了一下赵宥的后脑勺:“小孩子懂个。” “唉,此言差异。”赵宥不地发牢道,“你在使唤我做事的时候说我已经长大了,现在又来说我小孩子,您这算盘打得真响。” 梅润月抿着笑,拢了拢身上有些滑落的厚实外袍,视线遥遥地注视这远处两岸山间西下的斜,没有说话。 一晃半年已去,连南诏都已入了冬季。 年关在即。 “你要走了。”梅润月轻声道。 不是疑问,她的语气笃定。 赵宥的目光也落在那斜之上,轻轻点头道:“是。我要先回一趟琅琊,所以我才来问,你要不要与我一道回去见见我师父。” 梅润月摇了摇头:“不必,我们早就说过这一生不会再见了。” 赵宥闻言顿了顿才开口:“可你还是以师娘自称,你还他。” 梅润月沉默了半晌,继而轻轻地一笑:“对啊,我在心里嫁给过他了,那我就是你师娘。” 赵宥皱了下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年少时出门历练,路过东海时遇到了他,我很自信地向他切磋,却败给了他的一剑。” 梅润月喃喃道,目光飘渺,似乎顺着眼前一江东不息的江水汇入了那一道遥远的海洋,“于是我就胡搅蛮地留下了,想着要战胜他,却没想到先把自己的心赔进去了。” “……不过后来我还是选择了回南诏继承大巫之位,是我对不起他。”sONGyUAnrC.coM |